沈画确实是百无聊赖,婚期将至,她虽心中着急,但却不想因为调查事情而节外生枝,若是婚礼赶不上的话,墨煊应当会很失落。
沈画一愣,什么时候自己心中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墨煊了?
她紧缩眉头,丝毫没有注意到墨煊的靠近。
“夫人想不想出去走走?”
墨煊的话忽然响起,虽然是好听的嗓音,但冷不丁的,沈画被吓了一跳,她的身子本就是大半个趴在窗台上的,此刻被这么一吓,整个人便往窗户外倒去。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沈画睁开眼,见到的便是墨煊含着笑意的眸子,沈画连忙站起身子,轻咳了声。
“走吧,出去走走。”
墨煊扬眉,跟着沈画踏出国师府。
今天是大年初二,集市的人还是很拥挤的,墨煊拉着沈画的手生怕她同那晚夜市那般忽然便消失,沈画跟着他的后面,走的分外轻松。
墨煊个子高,沈画个子小巧,墨煊走在前面相当于替她挡开了所有阻碍,沈画心中一暖,她轻声道。
“你累么?”
墨煊回眸看了她一眼,淡淡。
“还好。”
沈画看着旁边的一座茶楼,将墨煊拉进去,集市的人太多,加上她也并不是想出来,只是当初情况窘迫,随口应下,墨煊便真的将她带了出来。
进了茶楼发现茶楼的人也不在少数,沈画正想回去,墨煊拉住她,对着掌柜的桌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掌柜的一见墨煊急忙上前招呼,墨煊神情淡漠。
沈画惊讶的看着掌柜的带他们来到一处雅间,她回眸盯着墨煊。
“你滥用公权。”
墨煊挑唇。
“夫人错了,这叫物尽其用。”
沈画抿唇不语,墨煊说的实在在理。
她还未坐上桌椅,外面便听得一阵吵闹声,沈画拧眉,她认出那个尖锐的声音属于顾倾城。今天或许不宜出行。
那争吵声越来越近,沈画眉头紧缩,墨煊却是一脸淡然,忽的门被人一把撞开,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是谁同本姑娘抢地方!”
沈画看着推门而入的顾倾城,掌柜的在一旁尴尬的笑,顾倾城见是沈画与墨煊,微微一怔,接着又缓缓出声。
“原来是国师与国师夫人。”
沈画不晓得顾倾城哪来的胆子,墨煊的身份比她要高出许多,她语气丝毫不压制,反而愈发的嚣张跋扈。
墨煊淡淡的道了句。
“出去。”
顾倾城一愣,她面色不好看,但依旧强撑着。
“国师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间雅间是我预定的,你们鸠占鹊巢不说,还要撵我出去?”
墨煊眉宇间有了一丝不耐烦,他声音冷然。
“出去。”
顾倾城彻底恼怒,她拖过一把椅子,竟像个市井无赖一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本姑娘还就不走了!”
墨煊气息渐冷,他的话语不含一丝温度。
“还愣着做什么。”
顾倾城本来以为这话时对她说的,正欲反驳,却见风澈不知从哪处出来,将她的手臂拉住,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拖出去。
顾倾城一路被风澈抓着衣袖拖着走,精致的衣裳变了形,她尖叫着,引得茶楼里的客人观看,风澈个子高,他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便将顾倾城提着脚离了地。
顾倾城这回着实是丢了脸面,她黑着脸,不断的尖叫,快被风澈拖出门前时,应邀而来的徐容景见状急忙上前,他将顾倾城被丢下的身子接过,不解的问道。
“怎么回事?”
顾倾城见徐容景,眼眶一红,向他哭诉着。
“我本来定了雅间,但是来的时候发现被国师与郡主抢先了,我本来想着与他们商议,我们一起用的,但是国师二话不说便叫他的侍卫将我扔出来。”
顾倾城添油加醋的说着,一双眼睛盈满了泪水,她生生哭诉,将罪责全部推到沈画与墨煊身上,徐容景听得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现在对顾倾城已经没了情意,但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他断然也不能让她被人如此欺辱,但徐容景有些纠结,他不信沈画会做出如此的事情。
顾倾城见他犹豫,红着眼道。
“没事,容景我们走吧,国师大人我们惹不起的。”
说罢便要拉着徐容景走开,但是男人是万万激不得的,他们往往是在一时被激怒冲昏了头,而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饶是温文尔雅如徐容景也面上愤怒。
他拉着顾倾城一路走到她所指的雅间,猛的将门推开。
沈画正思虑着,顾倾城绝对不会就此罢手,果然又一声甩门声响起,她循声望去,却在见到徐容景时有些惊讶。
徐容景的怒火在见到沈画时已经消失大半,他硬着头皮道。
“国师大人此番举动好像有些蛮不讲理。”
墨煊淡淡的瞥他一眼,不语,沈画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她太了解他的性子了,估计顾倾城又在他面前煽风点火了。
徐容景见两人都不出声,心中恼怒,他再次道。
“国师可否给个解释?”
墨煊这才淡淡出声。
“想要解释?那本国师也有个疑问想问你。”
徐容景拧眉,他出声询问。
“什么问题?”
墨煊看了顾倾城一眼,语气森然。
“你身边的女子是否是杀害洛夕颜的凶手。”
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沉寂了,沈画惊讶于墨煊会这么直接的问出,他已经知晓真相,为什么又再次的问出来?
顾倾城脸色更加难看,她死死的瞪着墨煊,对他的这个问题感到恐惧,她明明已经让容景回到她身边了,这个问题一出,难保容景不会再恨上自己。
徐容景也眸中充斥着痛意,他自然晓得顾倾城是杀害夕颜的真凶,更令他伤心欲绝的是以他的名义,他看着墨煊,声音沙哑。
“不是。”
墨煊淡淡挑眉,眸光紧紧的锁住徐容景,忽的轻笑。
“你对她情真意切,真是叫本国师敬佩。”
徐容景瞳孔一缩,他几乎是反射性的看向沈画,沈画也正看着他,面上有了几分忧愁,顾倾城此人心思太重,徐容景日后定会后悔不已。
徐容景欲转移话题。
“国师大人还没有给在下一个解释。”
墨煊淡淡道。
“本国师有说过要解释?”
徐容景一怒,这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令他不舒服,他握紧了拳,墨煊却又一次出声。
“再者,你给本国师的解释并非真相,既然你有欺在先,本国师又何须多言。”
徐容景看了一眼顾倾城,忽的便没了兴致再争辩下去,他转身离去,顾倾城看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急忙跟上去。
沈画不禁看向墨煊。
“你提及洛夕颜是何意?”
墨煊声音不复方才,多了一丝轻缓,他迎上沈画的目光,道。
“帮你。”
沈画疑惑,正想再继续问下去,墨煊打断她的话。
“以后你便知晓了。”
沈画抿唇,不再追问,低头品着茶水,陷入沉默。
时间过得飞快,明日便是沈画出嫁的日子,墨煊真的如他所说一般,在她将要出嫁前一晚送回了将军府,沈画向来满意他的言出必行,夸赞他时,墨煊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
“夫人可还记得为夫曾对你说过什么?”
沈画一愣,不由得上次提及阮慕欺被他强吻,这一次她分明什么也没说啊。墨煊见沈画警惕的看着自己,笑意染眉,他附过身子轻声道。
“为夫说过,所受的委屈定要在新婚之夜讨回来,夫人可想起了?”
沈画脑中闪过一个片段,她脸红的毛病又开始犯了,墨煊满意的看着她的转变。
沈画故作镇定,转身进了将军府,却在进门时险险一个踉跄,她站稳后,暗自懊恼一声,快步走远。
墨煊看着她的背影,眸子里满是笑意,明日她便真正成了他的人了。
一夜风平浪静,第二如一早,沈画便被香茶从被窝中捞了出来,香茶见沈画 一脸睡容,气急败坏道。
“郡主,你怎的还这般悠闲?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啊!”
沈画淡淡的瞥她一眼,并不慌乱,慢条斯理的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香茶争分夺秒,往沈画脸上不断的扑着粉,沈画闭着眼睛,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不多时的功夫,便听得外面一阵唢呐声,沈画蓦地睁开眼眸,她面上一闪而过的迷茫,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愣怔半晌,对香茶道。
“今日我大婚?”
香茶被她问的脸色一黑,合着郡主之前不晓得自己大婚?
沈画见香茶脸色不太好看,心中郁结,她昨晚被墨煊那句话闹得脑瓜子疼可一宿,尽想着今晚如何躲避他,不知不觉中睡着,醒来便将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香茶急忙拿出嫁衣给沈画穿上,沈画任凭她摆弄,不多时,沈画便湛然一新的站在铜镜前,香茶呆呆的看着她,喃喃道。
“郡主,你好美。”
沈画闻言轻笑,她打趣道。
“等香茶成亲时,也会一样的。”
香茶面上一红,她不由得想起风澈,那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知不知晓。
沈画这厢刚准备完毕,便有一个妆容浓厚的女子推门而入,她一见沈画便扑了上来,哎呦一声。
“新娘子的盖头怎的还没盖上呦!”
沈画心中了然,想必这位就是媒婆了。
香茶一听媒婆提醒,急忙回身,将盖头盖到沈画头上,沈画的视野瞬间变窄,只看得到脚尖的一部分,她被媒婆按在床沿。
“等吉时一到,你就带着新娘子出门上轿...”
沈画听着媒婆对香茶小声的嘱咐,思绪纷飞,这是她经历的第二次婚礼,头一次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当时的她死都不会想到日后自己竟然还会再嫁一次人。
沈画神思恍惚,墨煊,会是这一世的良人么?她面上轻笑,应该是了吧。
吉时已到,外面传来声声锣鸣声,沈画挺直了腰板,香茶上前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向轿撵。
唢呐声渐渐接近,沈画所能看到的视野中,出现一条红色的木桩,她踏过去,进了轿子,媒婆与香茶一坐一右的随同,轿子摇摇晃晃。
将军府与国师府离得本来就很近,很快的,沈画便觉得轿子一沉,片刻,便有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低沉轻缓的声音传来。
“手给我。”
墨煊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沈画能听见,她心中一动,将手交到他的手中,指尖相触时,沈画身上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她定了定心神,随着墨煊下了轿撵。
做新娘子是一个极为劳累的角色,需要做的事情很是繁琐,从国师府的院子抵达正厅,期间经历各种繁文缛节,直直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
沈画轻呼口气,来到正厅,接着便是司仪扬高了声音在唱。
“一拜天地。”
沈画随着声音落地,轻轻弯下身子跪下,拜了天地之后,又是几个小拜,墨国的成亲项目很是复杂,即便沈画经历过一次,依然觉得承受不堪。
终于几番下来,可以进了洞房,外面却传来一阵骚乱,沈画远远的听着像是有人在争闹,她心中一跳,想起那日阮慕欺的话,不会他真的来了吧?
墨煊在一旁神色淡淡,一旁的媒婆连忙领着沈画进了洞房,沈画只觉得那阵吵闹声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墨煊的面上闪过一道异样的情绪,他的婚礼岂能不做万全的准备?再加上阮慕欺的一番话,令他心生不悦,更是严加防范,这场属于他与沈画的婚礼,谁都不能打断。
沈画进了洞房,心中稍稍安定下来,穿上被人洒满了桂圆花生之类的,沈画知晓,那个寓意是早生贵子,思及此,不由得面上微红。
沈画一直在屋子里等了许久,头上的凤冠几乎将她的脖子压断,她动了动身子,企图换个舒服的坐姿,忽的一声‘吱呀’的开门声传来。
沈画立刻坐直,她嗅到熟悉的冷梅香,有些慌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