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离了沈眉住处,一路前往前厅,外面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积雪已经漫到了脚踝,她走在走廊上,四周的寒风往衣服里灌,沈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忽的一双手将自己揽住,接着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沈画惊呼,鼻端嗅到淡淡的冷梅香,心中稍安,头顶传来墨煊的声音。
“怎的去了那么久?”
沈画呵了口气 ,吹着冻僵了的双手道。
“许久未见面,说了些体己话。”
墨煊挑眉,淡淡道。
“这里可没有旁人。”
意思显而易见,沈画揉着发红的鼻子,闷闷道。
“隔墙有耳。”
墨煊轻笑,附和着。
“夫人有心了。”
沈画自他怀中起身,忽的余光中撇到一个身影,她拉了拉墨煊的衣袖,示意他看过去,墨煊顺着沈画的目光看去,眸子一凝。
远处的水绿色身影正是顾倾城,她行色匆匆,沈画与墨煊站的远,又有庭廊遮蔽,因此顾倾城很难看的见他们。
沈画忆起在阳白门路上纯城说的话,长安会的事情与太子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沈画拧起眉头,如此看来,顾倾城与太子必然是苟合了。
墨煊将她的视线遮住,轻声道。
“先回去,再作打算。”
沈画点了点头,这毕竟是太子府,极度的不安全。
墨煊揽着她的身子,往前门方向走去,却不知在暗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的背影,墨煊将要走出庭廊时,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那双实现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画同墨煊拜别东方翼回了国师府,沈画坐在马车上,一路思索着,本来她是认为长安会及洛家灭门是徐容景与顾倾城一手造成,她也想过他们两人身后定然有个主谋,却没想到这个主谋会是太子。
沈画叹了口气,一旦这件事涉及到太子的身上,便不是那么好办的的,储君的位置实在的坚硬的很,她得好好的想个对策。
墨煊也沉默着,他看了同样深思的沈画一眼,心中渐渐有了对策。
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国师府,沈画率先跳下马车,她回身正想进国师府,忽的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她不由得停住步伐,往目光那处看去,转角处一个身影迅速的消失,沈画拧眉,总觉得那背影有几分熟悉。
墨煊与沈画踏进国师府,香茶迎了上来,急忙替沈画身上又加了一件大衣,沈画的身子是极其畏寒的,但因着是下雪的天气,她不愿意多待在屋子里,墨煊对此颇为无奈。
沈画不断的呵着气,身子冻得发僵,墨煊走上去,拉住她的手,沈画一愣,接着身体里便涌起一股暖流,在全身的经脉走了一圈,整个人顿时暖和许多,她神奇的看着墨煊。
“这便是内力?”
墨煊抿唇。
“你不是习武之人,身体里不宜留有太多的内力。”
说罢便将手松开,沈画的体内那股暖流便停在了丹田处,虽然不再流动,但依旧有着丝丝暖意,她上前一步,主动拉着墨煊的手。
“再来一次吧。”
墨煊好笑的看着她讨好的面容,却不肯再给她传输内力,不是他不肯,沈画的身子不适合习武,因此内力到了她身体里也形同虚设,更危险的是,若是内力多了,可能对引起经脉絮乱。
沈画缠着墨煊,墨煊却纹丝不动,她撇了撇嘴,嘟囔着。
“小气。”
墨煊哭笑不得,他该怎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两人说说笑笑,一天的光阴也便暗了下来,今夜无月,天气阴沉沉的,沈画看了一眼窗外,虽然满地的白雪将院子映的如同白昼,但依旧沉闷的很,她深吸口气,关上窗户。
人一溜烟似得跑回床上,将整个人埋到被褥里,沈画入眠极快,不一会便陷入沉睡,窗外的风呜呜的刮着,远处的白雪地中赫然出现一个人影。
那人影行走的有些怪异,手臂垂在两侧丝毫不动,一双腿极其缓慢的迈着步伐,头颅微微仰着,走路额时候似乎可以听到咯吱咯吱的骨头摩擦声。
睡得朦朦胧胧中,沈画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视自己,她缓缓睁开眸子,却忽的瞳孔放大,她猛地跳起,声音冷冽。
“你是谁?”
面前的是一个人的后脑勺,她背对着沈画,对似乎在看着她,沈画嗅到空气中浓浓的腥臭味,不由得皱起眉头。
“咯咯咯。”
忽的一道诡异的笑声响起,沈画确定是面前的人发出的,依稀可以辨出是女子的声音,只是喉咙处像是被人隔断了气管,声音像鸭子般粗糙,沈画逼在墙角,手中拿着药粉,蓄势待发。
面前站着的人影,忽的头颅缓慢的转动,沈画抿唇屏住呼吸,她瞪着眼睛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人的身子还是在原地不动,头颅却转了过来,她脖子上似乎没有骨头,像扭麻花一般扭转着。沈画终于看清她的面貌,面上毫无血色,嘴角咧着诡异的笑,眼珠子圆瞪着的,正是死于她手中的腊梅!
沈画不信鬼神一说,但眼前的场景确确实实打乱了她的观点,她确信这不是梦境,面前的腊梅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她身上传出的腐烂味极为刺鼻。沈画猛地越过她跳下床。
腊梅见沈画跑开头颅又转了回来,微微仰着的头,只能靠眼睛四处转动来寻找沈画的位置,沈画正想开门,门却被人一把撞开。
墨煊穿着贴身的衣物便进来,见沈画安然无恙,心中松了口气。
他是习武之人,本来五官就十分聪颖,但这次竟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就让腊梅溜了进来,若不是沈画那一声,估计他到现在都不晓得她出事。
墨煊看着不远处的腊梅,眉头紧缩,自袖中飞出一道银光,沈画还未看清,便听得腊梅呜咽两声,直直的摔倒在地。
风澈闻声赶来,他见地上躺着一具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不由得轻皱眉头,他上前一步正欲将尸体拖走,墨煊出声。
“慢着。”
风澈回头看了一眼墨煊,不知他是何意,墨煊缓缓上前,目光在腊梅身上扫视一圈道。
“她被做成尸彘了。”
沈画疑惑道。
“尸彘?”
风澈闻言眸子里神色一闪。
墨煊缓缓道。
“尸彘是从鬼谷流传出来的,只有鬼谷的人才晓得这些做法,画儿,你有招惹鬼谷的人?”
沈画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舒甜儿,她秀眉深锁。
“认识一个。”
墨煊看着她。
“是谁?”
沈画轻声道。
“阮慕欺的表妹舒甜儿。”
墨煊一听阮慕欺三个字便拧了眉头,他脸色微冷,声音淡淡。
“她对你出过手?”
沈画点了点头。
“嗯,有过一次。”
墨煊紧紧的看着她。
“为何不告诉我?”
沈画听出他语气中的味道,准备糊弄过去。
“因为那次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墨煊闻听此言,脸色阴沉,他声音越发的轻柔。
“那夫人一定得等到出事才告知为夫?”
沈画眼神飘移,开始转移话题。
“风澈,你快些将尸体拖走吧。”
风澈立刻动身,将尸体一路拖着出去,还不忘将门带上。
沈画意识到情况愈发的尴尬,她动了动身,准备移开,却被墨煊一把压制住。
沈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没了白玉面具的遮挡,离得更近了些,两人鼻尖相对,沈画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她身子没办法移动,墨煊的声音低沉沙哑。
“怎么办,夫人好像极其不信赖为夫。”
沈画清了清嗓子道。
“你多想了。”
墨煊错开鼻尖,将唇贴在她的面上,说话间的气息喷洒在沈画的面上,惹得她阵阵轻颤。
“那夫人告诉为夫,她对你做了什么?”
沈画面上潮红一片,她缓缓道。
“她将我困在梦境。”
墨煊瞳孔一缩,他听闻过鬼谷的这个手段,极其厉害,沈画对鬼谷一无所知,她是怎么的逃出来的?
沈画知晓墨煊接下来要问什么,索性一下子都说了。
“我做了个噩梦,后来是阮慕欺救了我。”
沈画可以感受到墨煊灼人的气息一冷,他离开她的面上,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夫人好像忘了为夫说过的话。”
沈画一愣,不晓得他指的是什么,墨煊眸子动了动。
“不许在为夫面前提及其他男人。”
沈画还未反驳,便一阵铺天盖地的吻,她心中愤愤,是他逼着自己说的好么?
但很快的,沈画便软了下来,她身子伏在墨煊的身上,墨煊不像以前那般浅尝辄止,他的吻愈发的深,沈画头脑一片空白,连自己什么时候到了床榻上都不晓得。
墨煊将身子压在她身上,沈画浑身无力,她手无措的抓着墨煊的衣领,眼睛瞪得大大的,写满了无辜,墨煊看她一眼,眸子一深,低头又再次吻上。
他的舌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缠绵,一双大手在沈画身上游走着,手滑进她的衣衫,指尖触及到的细腻触感,令他流连忘返,他的手沿着腰际往上攀爬,覆上那柔软的胸脯,沈画身子一颤,她急忙睁眼,面露恐惧。
墨煊看了她一眼,抬手轻轻捂上她的眼睛,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再继续,他伏在沈画的身上,沈画可以感受他粗重的呼吸。
良久,墨煊离开她的身子,沈画只觉得身上一轻,墨煊已经站了起来,他低首在沈画的额上印下一吻,声音沙哑。
“睡吧。”
沈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唉声叹气,她怎的就经不住美色的诱惑呢!
翌日,沈画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她出门便与墨煊撞了个满怀,沈画脑中忆起昨晚,脸颊微红,墨煊淡淡的看她一眼,道。
“早。”
接着便转身去了正厅,沈画见他态度如此淡漠,一时疑惑,加快脚步追上他,正想询问,一抬头便撞上他低下来的头。
沈画捂着额头龇牙咧嘴,恨恨的看着因为戴着白玉面具毫无反应的墨煊。
墨煊挑唇。
“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沈画脸颊又开始烧了起来,墨煊见目的达到,便悠悠转身。
沈画自然没有忽略他眼角的青紫,看来他昨晚一夜没有睡好。
早饭过后,墨煊便进了书房,沈画没有前去打扰,他毕竟是国师,想必也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他陪自己的这几日丝毫不提事务,沈画想着,他的事情怕是已经很堆成山了。
但事实上,墨煊并没有沈画想的那般忙碌,聪明人一般都会有法子分担自己的业务,比如他现在将风澈唤来。
风澈低垂着头站在他的身前,墨煊淡淡道。
“清王最近如何?”
风澈顿了顿。
“一切安好,清王顺利打进朝廷,成为不容小觑的一部分。”
墨煊眸子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低声道。
“看来真的是长大了。”
风澈应着。
“大人大可不必担忧清王。”
墨煊抬眸看着风澈,语气莫测。
“你以为我在担心他?”
风澈一怔,抬眸试探性的问。
“难不成清王...”
墨煊嘴角轻挑。
“长大了固然是好事,但是随之一同增长的可不止是年龄。”
风澈了然,他低着头。
“属下明白。”
墨煊移开眸子,看着手中的卷张,漫不经心道。
“鬼谷的人也出动了?”
风澈应了声。
“是,鬼王舒隆在不久前已经出谷,目前居住在阮府。”
墨煊眸子一凝,他冷声道。
“去查鬼谷最近与什么人有密切的来往。”
风澈低首低低的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墨煊在书房,斜对角的屋子正是沈画所在,见她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前,不由轻笑,将手上的卷张合上,起身踏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