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儿。”
舒甜儿笑的欢快,她搂过沈画的胳膊。
“有没有被吓到?”
沈画轻嗔道。
“你说有没有。”
舒甜儿一脸纯真,沈画看着她,忽的想到阮慕欺的话,出了神。
舒甜儿见她发呆,拍了拍她。
“回神啦。”
沈画对她轻笑,随她坐到餐桌上。
不一会人便全部到齐,沈画见到了阮慕欺的父亲阮年。
人近中年,阮年的发丝依然发白,不复年轻时的俊朗,却依旧温润的很,只是面上的笑容愈发少了些,沈画看着阮年再看向阮慕欺,觉得同一个血缘竟生出了如此性格怪异的儿子。
阮慕欺迎上沈画的目光,眉梢一挑,风流态尽显。
舒隆坐在主位上,沈画心中疑惑,愈发确定舒隆的身份不同寻常。
一顿晚餐吃了有些压抑,沈画草草的吃完,一旁的舒甜儿知晓她不太适应,也便跟着放下碗筷。
“爹爹,舅舅,我同画儿姐姐先走了。”
舒甜儿的话语并不如寻常闺秀那般板正,阮年与舒隆却似习以为常,皆面露笑容,对她挥了挥手。
沈画深刻的体会到两人对于舒甜儿的宠爱,这般的宠爱程度,恐怕舒甜儿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毫不犹豫的摘给她吧。
沈画再一次想到阮慕欺的话,心头有些不安。
舒甜儿拉着沈画一路辗转,终于到了她的房前,沈画未曾踏进便嗅到一股异香,香味独特,却不似寻常的熏香,到像是某种花草散发出的香味。
沈画随着舒甜儿踏了进去,一进屋便有些震撼。
满室的轻粉,纱窗,床幔,桌椅,就连墙壁也被染成了轻粉色,置身于里,仿佛在一处花的海洋里,沈画轻嗅一口气,在门前闻到的异香愈发浓烈,她在屋子里四处打量着,眼睛在一处停住。
舒甜儿见沈画望着那盆‘忧兰’发呆,不由轻笑,她走过去。
“画儿姐姐好似对我这盆‘忧兰’格外喜欢?”
沈画回神,听得舒甜儿唤那盆花‘忧兰’。
“‘忧兰’?我从未听过的品种。”
舒甜儿骄傲的仰着脸。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们鬼谷才有的花。”
沈画了然,又浑身一颤。
鬼谷?
舒甜儿对她轻笑,笑容却十分鬼魅,她忽的对着沈画轻吹一口气,沈画便软软的昏睡过去。
舒甜儿看着沉睡的沈画,嘴角轻佻,只见她手指结成一个十字,划在胸口,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淡蓝色的光进了沈画的身体,转瞬即逝。
若是旁人所见,定会觉得惊讶,原本沈画所在的地上霎时没了她的身影,若不是空气中还存有淡淡的属于沈画的气息,放佛方才那一切都只是假象。
舒甜儿满意的笑开,她轻轻拍了拍手掌。
“沈画,祝你玩得开心。”
沈画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荒郊野外,周围了无人际,静谧的很,灰暗的天空上一些云彩慢悠悠的飘荡着,她起身,揉着发痛的额际。
她记得自己被顾倾城杀害后,怎的又到了这里?
忽的她忆起什么,在身上摩挲着,却不见凤血璃项坠,她面色一沉,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这不是她的手,她记得自己的手指被顾倾城残忍的剁下,那么现在的自己是怎么回事?
她跌跌撞撞的来到一处小溪旁,水里倒影着的女子,眉目清秀,眼角有一处暗红色的胎记,这不是她!
沈画只觉得心中乱如麻,她飞快的在山谷里穿梭,忽的听得一阵鸦叫声,沈画顿住脚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却教眼前的场面惊住。
面前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尸体,而这些尸体不是旁人,正是她洛家一众人等,沈画踉跄着上前,一具具寻找着,眼睛在一聚尸体上停住。
他是...徐容景?!
为什么?为什么徐容景会死?他不是这次事件的主谋么?他不是还让顾倾城来杀了她么?为何他现在会了无生气的躺在这儿?
沈画颤抖着手,轻轻抱起徐容景的身子,尸体依然冰凉,她将他抱得很紧,泪水不住的往下流。
“容景?为什么,你起来告诉我为什么?”
她哭了很久,怀里的徐容景却依旧紧紧的闭着眸子,天色一分分暗了下来,沈画已经将泪水哭干,她睁着眼睛,心中悲痛,却半滴泪水也没有。
良久,她起身,将洛家近二百人的尸身全部摆齐,又蹲在地上,用手一点一点的挖着泥土。
天空忽的一道闪电劈下,沈画身子一颤,脑中闪过些什么,却抓不住,她依旧不停的挖着泥土,有雨水落下,滴在身上冰凉刺骨,雨水将空气中的血腥味冲的更加浓重,沈画拧着眉头,卖力的挖着。
忽的‘咔嚓’一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沈画顿了顿,缓缓回眸,却软了腿,颓坐在地上。
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近二百具尸体接连的站了起来,他们站起身子的方式及其诡异,膝盖没有弯曲,腾地一下便从地上弹起,有的骨头断裂,半个身子歪向一边,却依旧保持着身子不倒下。
距离沈画最近的是徐容景的尸体,他脖子转了转,眼睛刷的下睁开,露出眼白,一道闪电劈下,照的他面色惨白,沈画尖叫一声,她连连后退。
徐容景闻声,脖子又咯咯转动,机械的转过头,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她,身子牙跟着动了动,整个人腾的下从地上站起,他的头还是看着沈画,因此身子与头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沈画脸色苍白,她扶着树慢慢的站起身子,看着面前数量庞大的尸群,面露恐惧。
那些尸体感受到沈画的存在,接连的将头转过来,沈画听得一阵刺耳的声音,她终于意识到要跑,雨水模糊了视线,她脚步飞快的在丛林里穿梭,却不断地遇见一些陌生的尸体,她们放佛受人控制一般,追着沈画。
许是因为骨头太过脆弱,那些尸身跑的并不快,沈画跑了许久,见身后没有尸身追来,终于得到喘息,她扶着树干,平复着呼吸。
忽的身后一只手轻拍,沈画身子一僵,猛的后退,不断的尖叫。
待看清来人后,沈画却蓦地停止喊叫,她呆呆的看着来人,并不是尸群,他高出沈画一个头,沈画接着闪电看清楚他的模样。面容俊美,嘴角带着一抹轻佻的笑容,额前落了一缕碎发,沈画拧眉,此人好生熟悉。
阮慕欺早便知晓沈画要出事,舒甜儿不会无缘无故的将她拉到阮府,她定是准备了些什么。
舒甜儿是鬼谷的人,鬼谷是江湖上闻声丧胆的一派,他们谷中的人擅长摄人心魂,最毒的莫过于将人的心智控制,加以术法,困在她的梦境中,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沈画不属于江湖,自然不晓得鬼谷的厉害,因此当沈画从舒甜儿口中得知时只是略感疑惑,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
阮慕欺是知晓鬼谷的手段的,舒甜儿是鬼谷小姐,自然是继承了他父亲的狠辣,因此他将沈画带回来,阮慕欺很是担忧。
阮慕欺找到舒甜儿时,舒甜儿正在拨弄着‘忧兰’,她见阮慕欺来,甜甜一笑。
“表哥。”
阮慕欺不理会她,直接问道。
“沈画呢?”
舒甜儿脸色一沉,她摆了摆手。
“如你所见,她已经去了。”
阮慕欺冷冷的看她一眼。
“若是沈画出什么事情,我定不会放过你。”
舒甜儿并不气恼,她冲着阮慕欺勾起唇角。
“表哥若是再不去救她,她可就真的出事咯。”
阮慕欺一听,甩门而去。
舒甜儿自然知晓这一次不会真正的伤害到沈画,她只不过是小小的试一下而已。
沈画,以后我们慢慢玩儿。
阮慕欺回到屋里,吩咐风之将准备的一些解除巫术的物品摆上,接着以身犯险,进了沈画的梦境,当他进去时,有些头疼,正如阮慕欺所见,沈画做的是个噩梦。
他在丛林里四处找寻着,终于看到失魂落魄的沈画。
沈画看着阮慕欺,记忆纷至沓来,自她被顾倾城杀害后便重生到沈画身上,接着遇见一系列的人,香茶,沈骞,沈眉,墨煊,阮慕欺,舒甜儿...
沈画忽的眸子一凝,她看着面前站在雨水中的阮慕欺,轻声唤道。
“阮慕欺。”
阮慕欺对她挑唇一笑。
“终于想起来了。”
沈画还是不解,她看着眼前的树林,又看了一眼阮慕欺。
“这是怎么回事?”
阮慕欺语气凉凉。
“让你小心舒甜儿你不听,着道了吧。”
沈画记起舒甜儿对她吹了口气,她便没了意识,醒来时的记忆便是自己重生的一幕。
阮慕欺收了笑,正了正神色。
“时间不多了,快些随我回去。”
沈画应了声,只见阮慕欺从怀中掏出一个石块模样的东西,默念几句,接着沈画便眼前一晃,她被风吹得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是阮慕欺的房里。
阮慕欺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看向沈画,语气揶揄。
“你做的梦可真是奇特。”
沈画一听是梦,愈发疑惑,她怎的会掉进自己的梦里,又怎的还能回来。
阮慕欺见沈画浑身湿透,眉头微蹙,他对风之使了个眼色,风之领会。
阮慕欺见风之离去,才拿过一旁挂在屏风上的衣裳,猛地盖到她头上,动作粗鲁的替她擦拭着头发。
沈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对于阮慕欺的动作毫不知情,她板着小脸,喃喃自语。
“甜儿是鬼谷的人,因此她会巫术,然后将我困在了我的梦境里,为什么?”
阮慕欺一听,一时气结,这个女人有时聪明绝顶,有时又糊涂的很,他没好气道。
“她不喜欢你。”
沈画这才意识到自己与阮慕欺姿势暧昧,连忙退后几步。拉开距离,阮慕欺也虽随她,自己又寻了件衣裳擦拭着雨水。
沈画反复咀嚼阮慕欺的话。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阮慕欺不愿再搭理她,沈画却自己转过脑筋,她盯着阮慕欺。
“都是因为你。”
阮慕欺一怔,接着停下动作,挑唇,语气诱惑。
“你说说因为我什么?”
沈画到嘴的话语却生生噎住。
因为他喜欢他?
这话一旦说出来,沈画便不能在装傻充愣,她瞪着眼睛,陷入两难。
阮慕欺眸中一闪,一丝苦意浮上心头,原来他的喜欢竟让她这么困扰。
风之适时的进来,打了些热水。阮慕欺神色恢复平常,语气依旧漫不经心。
“快些洗洗吧,免得我还要贴上药材给你。”
沈画听出他的意思,瞪了他一眼,阮慕欺同风之出了房屋,沈画这才宽衣解带。
将整个身子埋在水中,沈画想着方才不可思议的一切,像是做梦一般,不对,那就是她的梦,舒甜儿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一丝的异样,因此沈画对于她毫无防备,这次她将自己困在梦境,也就是公然的对她宣战。
沈画捂着脸,不明白自己怎的在不经意间就招惹了这么些仇家,以后可真的就是步步维艰了啊!
沈画在水中泡到水渐渐发凉,才起身,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堆衣物,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没衣服了!
沈画黑着脸,将屏风上阮慕欺的衣裳穿在身上,就像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孩童,整个人滑稽的可爱,沈画拨了拨衣袖,哀叹一声,今日出门应该看黄历的。
阮慕欺在屋外冻得直哆嗦,听到沈画将门打开的声音,立刻便钻了进来,他抖了抖身上依旧未干的衣裳,一抬眸却忘了呼吸。
阮慕欺呆呆的看着沈画,刚出浴的她头发还湿淋淋的滴着水,他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露出一片香肩,似乎只要他轻轻一拉,衣裳便会完全脱落。
阮慕欺见过许多的诱惑,却没有沈画来得让他这般心动,他眸色渐深,一步步逼近沈画,沈画一见又被人逼到墙角,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手忙脚乱,猛地在阮慕欺的脚上踩了一脚。
阮慕欺吃痛,惊叫一声猛地回神,沈画防备的将衣裳紧紧的裹在身上,昂着头,高声道。
“你快去给我找身衣裳啊!”
阮慕欺凉凉的看她一眼,从未见过有人打了一巴掌不给蜜枣又打一巴掌,还要求对方做事。
“没有衣裳。”
沈画急了,她上前一步,宽大衣袍里伸手一只葱白小手,指尖直对着阮慕欺。
“你,你,你...”
沈画一时心急,失了话语,阮慕欺却莫名的觉得眼前的沈画着实可爱,他收了戏弄的心思,转身到屋外对风之道。
“去将夫人的衣裳找一套来。”
风之眼神异样的看了一眼阮慕欺,阮慕欺感受到他目光里带着的浓浓的鄙视,不由得一阵气结,他这还什么都没做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