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便看沈画一脸惊诧,看着这昏暗的房间之中,林静言走上前去点燃了旁边的烛台,不由得淡淡的开口说道:“你自小就没在我的身边,我的日子都如此,一天一天的过。”
沈画的眼眶一阵泛红,竟是想不到这些年林静言竟然还在上元节都要给自己做上一件小衣服。
只听林静言苦涩一笑,淡淡的开口说道:“上元佳节,只盼你能找一个好夫婿,娘每日都在这里祷告,就连经卷都抄了一千多卷了,只是希望为你多积累一些福报,不要似娘亲一般,生来便是这深宫之中的命。”
但下一刻,林静言好似猛然想到什么了一般,急忙拉着沈画的手说道:“女儿呀!你虽不在我身边长大,但为娘这心里有几句话,你可一定要听在心里,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忘掉半分。”
沈画自是一阵诧异,看着林静言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缓缓开口说道:“娘,你有什么事儿就说罢。”
林静言只好将沈画拉到一旁,静悄悄地对着她说道:“女儿,女婿既然是墨国的皇子,我都听说了,现在的墨国太子十分不成器,想必也是难以守住这大位,众皇子之中,不过是当年的东方憬最有人望,如今她可是你的夫君,若是他有朝一日登上大位,那么你就肯定就是正宫娘娘了,是也不是?”
沈画倒是从来未好好想过这些问题,看着自己的娘亲不由得开口说道:“娘,这些事我还没有想过。”
林静言当即心下一阵着急:“怎么能不想?一定要想!最是无情帝王之家,别看他现在对你好,可一旦他登上权力的宝座,坐拥江山之时,自会有数不清的美女佳人进入宫中,到时候你怎么办?为娘却是不希望你也去跟这些人争宠,为娘争了一辈子了,此生并没有后悔半分,唯独你!唯独当年因为争宠失去了你,是为娘这杯子最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事!”
沈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静言泪流满面,林静言的性子就好比她的名字一般,静静的并不言语,直到日后她已经成了势,也是惜字如金。
沈画眼神复杂的看着林静言,十分想不通,不由得淡淡开口道:“娘,我和夫君早就一定约好,此生此世,我只要他,他也只要我一个。”
林静言一愣,随即大喜道:“这可当真?”
沈画点了点头:“娘亲放心,墨煊自不是那沾花惹草之人,他的心里只有我,再无其他。”
林静言不由得拍着手掌叫道:“好好好,这却是太好了。”
沈画微微一笑:“娘亲,无论他能不能登上大位,我们都要奋力一搏,这是他的志向,女儿愿意成全他。”
林静言嗔怪的看着沈画,走上前来,亲切的拉着沈画的手:“女儿啊,为娘还有一事。”
说罢,只看林静言的语气明显一顿,随后对着沈画开口道:“他既是你夫君,也算是我白国的人,好在他是墨国的皇子,又是国师,能给你个正经的名分,但为娘却是不能给你……还望你理解为娘的苦衷……”
林静言看着沈画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清秀绝美脸庞,不由得一阵沮丧,当年的那个孩子虽然已经夭折,但现在的老皇帝还在,只要白惊汩一日没有登上皇位,那么林静言就不可能认下沈画这个女儿。
沈画淡淡的点了点头:“娘,你别再说了,我都知道。”
林静言看着沈画知书达理的模样,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孩子……好孩子。”
此刻在内室之外,只看墨煊和白惊汩两个人也是坐在蒲团上品茶,只听白惊汩淡淡开口道:“妹夫,如今你却是要怎么办?你既是墨国的皇子,又为何要担任国师之位?”
墨煊轻轻地端起茶盏,不由得轻轻地呷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说道:“国家不兴,我能为之奈何?却是不肯放任不管而已。”
白惊汩拍了拍手:“好气魄,他年我看墨国必定是你登上皇位,现在你手中要权力有权力,要兵有兵,要钱有钱,坐上龙椅已是稳稳当当。”
墨国自不是白国,墨国崇尚的是诗书礼仪,而白国则是以术法治国,故而白国认为权力的更迭无论动用什么手段,都是正常事。
但在墨煊的眼里,这种方式会让人感觉到羞耻。
只听见墨煊淡淡的开口说道:“登上大位,我自是要堂堂正正,不能弄一丝的权谋诡计。”
直到这时,白惊汩才算是彻底的看透了墨煊,他是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不肯动用一丝的下作手段。
白惊汩一愣,微微的点了点头:“好,那么我们来商量一下你我之间的事。”
岂料,还没等白惊汩开口,墨煊已是率先发声,侃侃而谈:“你想说的是那个小国……”
白惊汩嘿嘿一笑,彼此二人也都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先前虽是敌人,但现在可是一家人了!凭着沈画这一层关系,白惊汩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墨煊,而墨煊更是心中有着底线,自不会去伤害白惊汩。
故而这一对明争暗斗的对手,此刻也终于能好好的坐下来来谈一谈。
“我的大军压境,若是你想偷袭我陈仓方向,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墨煊一说道正事,立刻面色变得冷峻。
白惊汩瞥了一眼墨煊:“陈仓方向?我却是没那么好的胃口,我的确在你的身后摆了伏兵,只看你……”
墨煊挥了挥手:“说这些都是无用,你需知道我此番南下的精锐到底是什么,那可是身经百战的骑兵!”
白惊汩好似不服气的站起身来,轻笑一声:“骑兵?骑兵又能如何?江南虽广,却没有一望无际的平原,你的骑兵只会成为你的牵累!只能被我包着打!打到一兵一卒都剩不了,你信是不信?”
只看墨国的国师和白国的王爷就这样不合时宜的在林静言的寝宫之中掐了起来。
闻讯而来的林静言和沈画都是一阵哭笑不得,只看此刻的白惊汩和墨煊两人都是倔强的扭转过头去,谁也不看谁。
沈画哭笑不得,上前开口说道:“夫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没事!”只看墨煊和白惊汩此刻异口同声的说道。
林静言嗔怪的看着白惊汩:“你妹夫千里迢迢的来一趟,你还不好好待人家?说出去让别人笑话,难道只有墨国是礼仪之邦,我白国就是无礼成性?”
白惊汩被林静言说得哑口无言,不由得愤愤不平的说道:“母妃,国师大人好气魄,竟是要与我过过招。”
墨煊反唇相讥:“你拨弄两国战事,为你白国谋取重利,更想吞并我江南,以此来要挟我主,这怎么能行?”
白惊汩瞪着眼睛说道:“那现在呢?现在你说怎么办?难道我还要去偷袭你?然后你再打过来?”
沈画听到这总算是听明白两人到底要干什么了,不由得会心一笑:“好好好,两位都是国柱石,各为其主而已,不必如此争锋相对是不是?”
只看白惊汩端起一盏酒,朝着墨煊晃了晃:“喝酒!喝完酒你退你的兵,我收我的人,井水不犯河水!”
墨煊愣着一张脸,看着白惊汩的模样,重重的一声冷哼:“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君子之约,十年不毁!”
白惊汩眯着眼睛看着墨煊:“啧啧?君子之约?你可知我白惊汩是什么人?别说是十年,就是一年!你日后登基治理不好墨国,我肯定打过去!”
“你!”墨煊也是一阵吹胡子瞪眼睛。
沈画和林静言同时站出来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这样?还让不让人好生说话了?”
“汩儿,你要是再胡闹,就给我滚回你王府去!”林静言斩钉截铁的发话。
这一下,便是白惊汩也不敢再造次了。
沈画坐在墨煊的身旁,照准他的腰恶狠狠地掐了一下:“你们两个倒是说得好投机啊。”
墨煊一脸无辜,“娘子……”
沈画扭过头去,不理墨煊,墨煊只好硬生生地将沈画的身子掰过来:“好了好了夫人,我们不吵了还不行?”
只看沈画嗔怪的看了一眼墨煊,这才说道:“好,我可不管你们两个到底要干什么,我可是来看我娘亲的。”
墨煊点了点头:“好好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吧?”
就在这时,只看林静言从内室之中拿出极快黄澄澄的玉盘来,递给沈画和墨煊,同时又给了白惊汩一块,手里还剩下一块,这才开口说道:“我林氏一族人丁并不兴旺,早在前些年,好些人都已经没了,如今就剩下我们几个,娘只盼你们每一个都好好的,每一天都好好过,若是在一个地方的呆的烦闷了,就来这边,娘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
话自然是说给沈画的听的,饶是沈画,此刻也是一脸的激动,不由得喉咙一阵堵塞,哽噎道:“娘!”
林静言看着这个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心中不禁一阵快慰:“娘老了,想疼你恐怕也是来不及了,如今你又嫁了个好夫婿,恐怕以后就是他代替娘疼你了。”
这时,只看墨煊淡淡的走上前来,对着林静言便是一拱手:“娘亲放心,我定然会对画儿好上千分万分,绝对不会辜负她。”
白惊汩此时又是重重的一声冷哼:“若是你敢对画儿不好,我便提上我手中的兵马,杀上你墨国都城去!”
墨煊此刻真是懒得跟白惊汩计较了,不由得淡淡开口:“好啊,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墨煊便拉着沈画朝着林静言行了一个礼,对着林静言开口说道:“娘亲,那我们走了。”
沈画的眼中含着泪水,林静言更是欲言又止,十分不舍,看着自家的女儿和这个好夫婿在一起,林静言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高兴,不由得一阵激动。
直挺挺的便朝着后方倒了下去,白惊汩眼疾手快,慌忙上前:“娘亲!”
说着,便是一把搀扶起林静言,而此刻沈画和墨煊也回转过头来,看着林静言的情形恐怕是不妙,只看墨煊大手一挥:“快来人!”
原来,墨煊和白惊汩两人在沈画进宫之前就已经找好了郎中,生怕沈画在路上出问题。
这时,便看郎中快步走上前来,墨煊眉毛一挑:“快去给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郎中自然是不敢怠慢,慌忙上前,仔细的端详着,这才慢慢地开口说道:“国师大人,王爷,娘娘这时一时激动导致的攻心之相,无需汤药,只需休息上一会便好。”
郎中自然是不敢开药的,这深宫之中的太医如此众多,他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岂敢开药?就算是敢开,也是遭人诟病。
墨煊点了点头,白惊汩也终于放下心来,这才对着那郎中说道:“下去吧,去领一百两银子。”
郎中千恩万谢,这时,只看沈画守候在林静言的身边,自是心中焦急的要命,林静言伸出手来抚摸着沈画的脸颊,眼角的泪再度淌下:“娘的好女儿啊,你可知道,娘此生最是舍不得你了。”
沈画点了点头,泪水就在眼眶孩子中打转转,但却是说不出话来,林静言看着自家女儿委屈的模样,不由得也是一阵动情:“女儿啊,听娘说,此去山高路远,你们两个人若是没遇上那凶险之还好,你夫君他……他毕竟要走的是一条比万分人走的都要凶险的路,娘已经在这边给你们两个预备好了一些东西,关键时刻当用的上。”
只看林静言悄悄地扽擦去眼角的泪水,从内室之中拿出来一个包裹,沈画一阵诧异,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只看白惊汩上前接过包裹,将其打开,露出那一个个的便是通关文牒,沈画一阵诧异:“娘亲,我们要这些东西做甚?”
林静言含着眼泪道:“女儿啊,你为何就是不知世道艰险?这些东西可在你们有难时,逃生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