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之间已经惊觉,看沈画脸颊上那若有若无的青色纹路,大惊失色,“这是……”
未等白惊汩说出口,便看沈画又是呕出一口血来,随即便听见景明大吼:“来人!快把郎中请过来!营中的郎中何在?”
随着景明说完,站在门口的侍卫即刻出了营帐,白惊汩看着沈画,不由得开口道:“你……”
沈画此刻十分虚弱,神志已经开始迷离,气若游丝的开口:“我没事。”
白惊汩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么?你知道它到底意味着什么么!”
沈画看着白惊汩的恼怒的模样,未曾开口说话,景明便已经伸出手来:“王爷!夫人到底是什么病,您知道?”
饶是一向冷硬的景明,也不由得开口问出这句话,白惊汩脸色惨白,就连跟随他多年的随从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过,只听白惊汩张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蚩尤蛊!”
白惊汩一语既出,景明一头雾水:“蚩尤蛊?”
只看白惊汩走上前来,对着景明和沈画说道:“这蛊还有个名头,叫做七日断肠蛊,若是中了这蛊并引发了血煞,那么活不过七日,第七天,当是浑身流脓,周身遍及疮包,你可知道?”
景明一阵讶异:“夫人……”
此刻沈画的脸色苍白,周身并无半分力气,只得虚弱的开口说道:“没他说的那般吓人,我想肯定能找到解蛊的法子。”
白惊汩瞪着眼睛,反问道:“你来墨煊的大营,不就是想再见一见他?”随后,便看白惊汩扭转过头来,问景明:“今天是第几日了?”
景明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今天是第五日了。”
白惊汩苦笑一声,“还有两日,这蛊我曾经也中过,我知道如何解法。”
景明焦急的问道:“王爷!还请你告诉我如何解开这蛊毒,纵然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要为夫人解毒!”
白惊汩苦笑着摇了摇头:“三百里外,有一终南山,终南山中有一老道士名为敬虚道长,放眼这天下,也只有他能解开此蛊毒。”
“想当年我还不及十岁,便被人下了这蛊,我的母妃带着我遍访天下名医,亦是无果,唯有那终南山上的老道士才能解,且是用鲜热的人血,拔除蛊毒,其中疼痛,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白惊汩淡淡的说完,不由得有些担心沈画,“画儿,这疼痛你能承担否?”
沈画咧开嘴一笑:“那又有何妨?如今我已命在旦夕,为的只是再见我夫君一面,此生便已无憾,痛与不痛,与我何干?”
“画儿!”白惊汩上前走了两步,怒目而视:“我不允许你如此自轻自贱,跟我走!”
说着,白惊汩上前,一把拉起沈画,沈画本就身子极软,更兼有此刻浑身无力,白惊汩这一抓,沈画人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景明急忙上前:“你干什么!”
白惊汩冷笑一声,瞪着眼睛,睥睨着景明:“待你们夫人上终南山,找敬虚道长!”
景明一时语塞,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朝着白惊汩一抱拳:“如此,那就有劳王爷了!”
沈画在白惊汩的怀中挣扎着:“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等我夫君回来。”
白惊汩一脸嘲弄:“你夫君?墨煊在哪里?若是他心中还有你半分,怎能在此刻不见!”
沈画面无血色,额头上全是细细腻腻的汗水,喘着粗气说道:“我夫君他……正在回来的路上,我要见到他,照你如此说,我便只剩下两天的性命了,无论如何我也要见到我的夫君,我要见到他!”
景明这时忍不住躬身跪倒在地,“夫人!景明愿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求夫人安然无恙,王爷既然说有人能够给夫人治疗,那夫人就听王爷一会如何?国师回来见夫人缠绵病榻,耽误治疗,不知心中要有多痛!”
白惊汩冷然一笑,“多痛?只怕那墨煊心中不会痛!”
“王爷!请你慎言!”景明站起身来,周身冷冽的气机使白惊汩为之一愣,不由得开口说道:“那又怎样?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快快跟我走,这就上终南山!”
只看白惊汩朝着帐篷之外吩咐了一声:“备马!就算是跑死几匹马,也要在明天天黑之前赶到终南山!”
“喏!”只听见营帐之外有下人应了一声,白惊汩一把横抱起沈画,朝着营帐之外走去。
景明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便是不肯言语一声,心中自然是焦急万分,只看他随便抓向一人,猛然问道:“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被景明抓住的人不由得战战兢兢,汗流浃背,“小人……不知。”
景明一把抓起那人的衣领:“我问你!王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人又是周身一阵冷汗:“我真不知道。”
“啪唧。”景明重重一摔,顷刻之间,便已是将这人重重的摔在地上,一脸的冷冽,“来人!”
“蹬蹬蹬”,只看跑过来几个兵士,景明强硬的开口:“速速去半路上寻王爷,告诉王爷回来后立刻上三百里外的终南山!若是迟了,恐怕就见不到夫人了!”
那兵士一阵诧异,随后一愣,“喏!”
“快去!”景明一声令下,便看这几个老兵油子跃上马背,几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这便是要去禀报给墨煊,若是墨煊知道,当立即赶到终南山。
景明心中一阵烦躁不安,但在此时,饶是他也不得不屈服,虽然他一直看不上白惊汩,更知道白国一直贼心不死,但只要这一次白惊汩能救了沈画,那么他景明的这条命,便给了这王爷又如何?
白惊汩挥了挥手,便看跟随在白惊汩身边的下人很快将马车收拾一空,随即将软垫被褥放入其中,白惊汩小心翼翼的将沈画放在软榻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马准备好了没有?”白惊汩一声大喝。
下人急忙禀报道:“启禀王爷,我们的马好像不够。”
白惊汩心中一急,当下便说道:“给我回去调马来!都给我回去!”
景明在这时走上前来,“王爷,不知军马可否?”
白惊汩点了点头,脸上一脸焦急:“都给我找来!就是把马跑死,也要上终南山!”
白惊汩翻身上马,景明一直跟随在沈画的马车旁边,白惊汩看着沈画,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赶忙吩咐下人赶往前方去探路,让其他的人紧紧的跟上,景明面色冷峻,实则胸中已经波澜顿起,不由得淡淡的说道:“王爷,这就走罢?”
白惊汩一愣,继而开口:“你不用马?”
景明淡然一笑:“不用,王爷的马有多快,景明就有多快,到时马跑死了,景明背着夫人上终南山!”
白惊汩不可置否,只得扬起马鞭,重重的抽打在马屁股上,只看骏马敞开四蹄,一路风驰电掣,沈画虽受不起颠簸,但白惊汩的下人安排的甚是得宜,车马之中的软垫十分舒适,几乎是将沈画的身子全部包裹在其中。
沈画的意识十分清醒,看着景明紧紧地跟随在自己的马车旁边,却是开口问道:“景明,我夫君他……”
景明一边奔跑着一边对着沈画说话:“夫人莫要担心,属下已经给国师大人传信,若是半途之中遇上国师大人,自会告知他上终南山上寻找夫人。”
沈画虚弱的点了点头,不曾说话,过了半晌的功夫,沈画又是忍不住的问道:“景明,我夫君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景明虽是个不懂儿女情长的家伙,但他也知道沈画对墨煊的情谊,更知在国师大人的心中,也只有沈画这一位女子,不由得再度开口:“夫人放心,若是国师大人收到消息,定然会前来寻找夫人,夫人只需要安心养伤,一切都有我照应着。”
沈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末了,却是开口说道:“我真的好想再看一看他,看着他我便是心安了。”
景明不曾说话,白惊汩此刻正带领着马队纵马狂奔,纵然是白惊汩冷硬的性子,在此刻也不由得心中一阵泛酸,这傻女人,到了如此紧急的生死关头,心中还在想着墨煊!
白惊汩的心中不免有着微微的吃味,若是她……还是苏柒,若是她没有从白国逃离出来,那么这一切该多好?也许今时今日,沈画关心的人便会是他。
想到这里,白惊汩的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太子东方翼的脸庞,回味着他的话。
但很快,便看白惊汩又是狠狠地一咬牙,“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他?老老实实的呆在车里,我们争取尽快赶到到终南山!”
白惊汩的话传入了景明的耳中,只听景明冷笑了一声,随后开口说道:“王爷倒是有心,依着我看,倒不如我去终南山上,直接把那敬虚老牛鼻子绑到这里来,夫人也不用受苦,反正那牛鼻子老道不给夫人治,我便杀了他!”
白惊汩双手合十:“罪过罪过,敬虚道长是这世间一等一的神仙人物,你以为是你说绑来就能绑来的?莫不说那终南山上有多少机关暗道,便是那山门之中的铜人,你便是不好过!”
景明看着白惊汩,没好气的说道:“王爷可真是惯会小瞧人,我这就上那终南山去!”
说着,便看景明轻轻一跃,便是跳上了一处山崖,随后便是施展轻功,身法轻盈,如同南天之燕。
景明高昂的抬着头,不一会的功夫便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只看这山崖之上,冻雪尚未化尽,但景明的速度飞快,的确是比白惊汩骑乘的骏马要快上许多,不多时的功夫,便已看景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崖的尽头。
白惊汩笑了笑,此刻心中也是豪气顿生,不由得一声大喝:“都给我快点!跑死这几匹马,本王重重有赏!”
说着,便看白惊汩狠狠地抽打了一下自己座下的白马,顷刻之间已是窜出去了几十尺。
身后的人自然是紧紧的跟上。
此刻,终南山西山之上,只看有一小童正在苦苦的修炼内家拳,这小道童十分逗趣,只看他一会儿低着头,一会又陡然张开嘴呼吸,随后便是扎了马步,想要使自己的身子站得更稳健一些。
不多时的功夫,小道童便支持不住,一下子仰倒在地上,就在这时,只看这小道童听见山门之前响起一阵巨响,好似是那守山的十二铜人动了!
小道童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疯狂的冲向山门,这时便看到一个黑影正在十二铜人组成的大阵之中来回的穿梭,然而任凭那黑衣人武功高绝,却也闯不过十二铜人大阵。
小道童站在远处,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师祖摆下的铜人阵,岂是你想破就破的?”
前来破阵之人正是景明,景明此时正着急,一看那小道童,当即便大声喊道:“敬虚道长在哪里?还望他老人家出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浮屠?我们山上可没有这东西!”小道士所言不虚,这里是道观,哪里来的佛家的浮屠?
景明气得鼻子都歪了,只得开口喊道:“还请敬虚道长出山救治我家夫人!小童子,敬虚师父在哪里?”
小道童摇了摇头,作了一个揖,“我师祖他不在山上,云游四海去了,你白来。”
景明大惊失色:“师父不在山中么?”
小道士老实巴交的回答道:“不在不在,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师祖了。”
景明不敢耽搁,当即便脱离了那十二铜人的纠缠,稳稳地落在地上,随即便朝着山门之外急匆匆的跑去。
白惊汩与沈画一行人此刻已经到终南山上,景明正从山上下来,果不其然,白惊汩从墨煊的军营之中带出来三匹马,不过是一天一夜的功夫,已经全部跑死,直到现在,白惊汩精疲力尽,而景明则是抓着手中长剑,就坐在那终南山的一百零八级台阶上。
白惊汩看到景明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你没打过那十二铜人?”
然而,当景明抬起头来时,白惊汩明显的看到景明的眼眸猩红,好似极度疲惫,然而他却是站起身来:“那老牛鼻子不在,王爷还知道谁能够医治夫人?”
随着景明的话一说出口,白惊汩登时便是一愣,不由得开口说道:“不行,恐怕这世间能救得了你们夫人,只有敬虚道长一人!”
白惊汩急匆匆的冲上终南山,马踏山门:“开门开门!敬虚道长在何处,速速报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