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见老皇帝口风已松,这便走上前来,跪倒在地:“臣妾不才,能治此疾。”
老皇帝东方累看着沈画,实际上心中颇为无奈,这沈画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能让墨煊冒着抗旨的风险也要拒绝自家的亲事?
“你如何治。”老皇帝东方烈淡淡开口。
沈画双手抱拳:“臣妾手中有欢喜丹的药方,凭借着这药方便能够配制出来欢喜丹,但……”
“但什么?”老皇帝焦急问道。
“但若是想彻底解了公主之疾,便需要一心甘情愿守护公主之人,服下欢喜丹的另一半。”沈画面不改色。
这一下,老皇帝东方烈猛然醒悟,不禁目光狠狠地盯着沈画,好啊!沈画!你竟然敢给朕出这么个主意!
沈画的意思很明显,那便是公主也需要找到一个爱慕她的男子,服下此药,两人欢好之后,便可解疾。
东方烈冷哼一声,“好好照顾公主。”
说完,便拂袖离去。
墨煊周身俱是冷汗,跪倒在地,今日之危,可算是墨煊与沈画多年来都不曾碰到过的,如果说太子东方翼和清王东方玄的明争暗斗已经十分激烈,那么老皇帝这一招,却是让墨煊无从下手,只有硬抗!
沈画急忙走上前,一把扶起墨煊:“夫君,你没事吧。”
墨煊无力的摇了摇头,就在这时,敬妃走上前来,沈画朝着敬妃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娘娘。”
敬妃看着沈画,更看着墨煊,心下自然是关心,只是未曾明言,沈画着急,这才开口说道:“还请经费娘娘替我和夫君多多安抚陛下。”
敬妃点了点头:“你们夫妻二人暂且放心,我自会去陛下那里。”
沈画朝着敬妃点了点头,敬妃则给了沈画一个“请你放心”的眼神,随后带着宫女离开。
随着老皇帝东方烈的离开,东方清儿身体内的热症还没有完全消散,故而不便走动,只得留在公主行在之中,墨煊和沈画两人回到书房内室之中,书房内室之中烛光摇曳,沈画替墨煊摘到白玉面具:“夫君。”
墨煊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抬起头来看着消瘦的沈画,嗓音嘶哑:“夫人,陪为夫坐一会。”
沈画点了点头,轻轻地坐在墨煊的身旁,早有侍女打来温水,沈画沥干了粗布,温热的粗布敷在墨煊的眼眶上,轻声说道:“夫君,累了吧。”
墨煊点了点头:“累,夫人你知道,多次惊涛骇浪,我也不曾喊过累,但今天这一次,却是当真累的紧。”
沈画的手轻轻地放在墨煊的手上,被墨煊紧紧地握住,“夫君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累。”
墨煊猛然一个激灵,却听见沈画说道:“那天的事我都看到了。”
“我只是……只是……”还未等墨煊说完,沈画盈盈一笑,“我都知道,夫君定然是将东方清儿当成了我,在那等烈药的催动下,夫君才迷失了自己,对不对?”
墨煊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嘶哑:“画儿……”
沈画坐在墨煊的大腿上,手指抵住他的唇:“夫君什么都不必说,我自知道夫君的心智,夫君愿以官位和性命推脱大婚,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当下,墨煊心中一阵感激,想来他与沈画两个人历经磨难,才有得今日,感情并不因时间的推移而变淡,相反会愈演愈烈,这等情愫岂是一个东方清儿就可以比拟的?
墨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夫人,陛下那边不知还要生出怎样的祸端来,这两日你与敬妃娘娘多走动走动,及时探探口风,我总觉得陛下有将隆庆公主许配给我的事,并非如陛下口中所说那般简单。”
沈画点了点头,大胆的揣测起来:“夫君,我也常和这些命妇们走动,我可听说那惠妃娘娘想让十六皇子夺嫡,不知是真是假?”
墨煊点了点头,“昨日正是惠妃娘娘来府上找我,才引来这一场祸事,她想让十六皇子登上皇位,是痴心妄想,东方翼尚且没倒,我又不曾明言身份,难怪有心人会牵强附会,做白日美梦了。”
沈画轻声说道:“夫君,今日你面具破碎,不知陛下看到了没有?”
墨煊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希望陛下没看见,当年的血债,我总是要东方翼来偿还的,追随我的那些人的尸骨,仍旧还在大漠之中,若是此生不能给他们报仇,那我回朝来又有何意义?”
沈画给墨煊端了一盏茶:“夫君且先别多想了,今夜这一闹,不知又要白白增添多少愁绪,早日安歇罢。”
随着沈画说完,便扶着墨煊到了软榻上,在这时,只听见国师府的内卫前来禀报:“国师大人!江南钱塘郡十万火急军报!”
墨煊刚要躺下,此刻却顾不得许多,只得强撑着站起身来:“进来说话!”
下一刻,便看一人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单膝跪地,对着墨煊开口禀报道:“国师大人,钱塘郡军报,北燕兵出斜谷,厉兵秣马,现已逼近我江南钱塘郡边线二百里处!”
墨煊心中一急,此时可真是多事之秋啊,莫说前几日的敌军犯边,想不到这江南又来了事,墨煊看完军报,一言不发,此事倒是万分火急。
“下去吧,容我思量。”墨煊淡淡的说完,示意那侍卫下去。
随后沈画坐在墨煊的身旁:“夫君,江南有敌军犯边?”
墨煊神色凝重,点了点头,“那夫君打算如何应对?”沈画看着墨煊的表情,便知道这一次的事态不同寻常。
“容我想想。”墨煊就这样坐在床边,思量着江南的对策,沈画自不会去打扰,命人烧了香汤,既然已无睡意,不如沐浴,然后查看一下他身上的瘀伤。
过了好一会,红罗帐边上的白蜡已经燃烧殆尽,墨煊这才站起身来:“夫人,我要亲自领兵,去江南!”
墨煊的眼中锋芒毕露,这便是他东方璟之前的生活!
沈画皱着眉头,看着墨煊:“陛下如今对你的信任并不高,因隆庆公主一事,陛下心中自会有疙瘩,这一次江南出事,本就在你的管辖之内,陛下如何能让你亲自领兵前去?这不等于是放虎归山?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放心这件事,何况……他年岁大了……”
沈画的最后一句话让墨煊如梦初醒,是啊,老皇帝东方烈毕竟年纪大了……年纪大了也就意味着要为后世君主铺平道路,眼下太子未倒,他暂时还不能揭开自己的身份,这却是如何是好?但军情紧急,也容不得他多加思量。
只看墨煊大手一挥,“夫人不必忧心,为夫自然会竭力说服皇上,让我亲自挂帅出征!”
眼下的京城局势,对于东方翼来说颇为有利,墨煊因一个东方清儿,险些让老皇帝心生芥蒂,更何况,墨煊手中的江南之地,终是老皇帝心底去不掉的一块伤疤。
墨煊整了整衣领,数了数衣冠,大声喊道:“备马!本国师要进宫面圣!”
沈画自是劝不住墨煊,只有看着他出门,这是他的天下,她能做的,只有不让他担忧而已。
沈画默默的回到房间之中,为墨煊打点行装,在彼此的心中,经历过的风浪莫不是两个人一起前行,这一次也不例外,沈画在为墨煊打点完行装之后,也为自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
墨煊跨上马,出了国师府,一路风驰电掣来到皇宫内城城门之前。
“什么人!”守城的御林军一声大喝。
墨煊从怀中掏出令牌,“开门!本国师要面见陛下!”
而在这时,老皇帝东方烈正独自坐在崇德殿中,饮着一杯清酒。
墨煊行色匆匆,到了崇德殿门前,撩起袍子拜倒在地:“微臣墨煊,参见陛下!”
老皇帝东方烈酒至半酣,看着走进来的人是墨煊,语气不由得凌厉了几分,似乎还在为墨煊拒婚之事恼怒:“哦?是墨爱卿,不知此时来朕宫中有何要事?总归不是你家夫人命你前来的吧?”
墨煊神色一窘,急忙低头道:“陛下,微臣此来是有重要军情禀报!”
老皇帝好整以暇的端着酒杯:“重要军情?墨爱卿,你为何屡次拒绝朕的好意?朕要把隆庆公主许配给你,有何不可?你与尊夫人甚是强硬,拒不认隆庆,你可知朕的良苦用心?”
墨煊不曾料到,老皇帝仍旧将此事宣之于口,墨煊跪倒在地:“陛下……”
老皇帝东方烈摆了摆手:“前几日尊夫人身穿萧贵妃生前衣物一案,朕心中自然明了,只是这几年来,朕心中一直有一个疑团,还希望爱卿能够为朕答疑解惑。”
老皇帝目光炯炯,看着墨煊,其实从沈画身着萧贵妃衣服一案开始,老皇帝心中的疑问就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太子东方翼不知,并非老皇帝也不知。
要知道,那日东方翼准备用太子六率的兵马强行逼迫沈画和墨煊就范,也正是老皇帝身边的李如海手持金牌,要调来内卫,东方翼迫于形势,这才作罢。
而后李如海更将实情一五一十的告之给老皇帝,老皇帝淡然一笑,这才心中了然,为何自皇儿东方璟失踪之后,国师墨煊便已出现,又是为何国师墨煊一向稳重公允,却与太子东方翼貌合神离,这一切,老皇帝东方烈直到今*婚,才看出一些端倪来,尤其是墨煊的面具被打碎了一角之后。
老皇帝心中着实震撼,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样一个谜团。
墨煊抬起头来,心中升腾起一丝异样。
老皇帝东方烈轻声说道:“璟儿,这几年,你到底去哪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