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点了点头,跟着墨煊的步伐,沈画本就是小脚,步伐并不快,故而每当墨煊向前行走几步之后,总要停下来等一等她,过了没多久,沈画开始气喘吁吁,夜间的冰冷超乎想像,在这一刻,墨煊也感受到了丝丝寒风彻骨,这一股凉意让他清醒了许多,深深的叹了口气。
穿过这一片纵横交错的小溪,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月光透过树的枝叶,映照出斑驳的影,时不时的一声鹰啸让沈画一阵惊惧:“麻烦……等等!”
墨煊停下脚步,淡漠而温润的声音传来:“你在前面走,我在你身后。”
沈画感激的点了点头,快步赶上停住脚步的墨煊,随后两只手提起宽松的裙摆,轻轻的拈着,一蹦一跳的走在墨煊的前方。
看着前方蹦蹦跳跳的背影,几乎在这一瞬之间,墨煊竟把她当成了沈画。
但很快墨煊摇了摇头,眼前这女子,不过是苏将军之女,哪里又会是自己的夫人?
一路无言,继续向前行走,沈画的每一次抬头张望,都给予墨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甚至连那呼吸都像。
这一下,沈画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墨煊,“你看,前方有光亮,应该是你的手下吧?”
透过重重的树林,果不其然,在正南方向有着一点点微微的火光,应当是风澈他们点燃了火把。
当沈画将耳边的碎发拨弄到耳后时,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再一次让墨煊震惊,原因无他,沈画的习惯便是将耳边的碎发绕在指头上,形成一个圈,随后再别到耳后去。
墨煊的错觉越来越多,以至于到了后来,他几乎就要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夫人,只是她有一个名字,叫做苏柒,或许真的是这世界上存在如此相像的两个人罢。
墨煊的思绪不自觉飘向了沈画哪里,想来自己已经多日没有见到沈画,担心也一日比一日更甚,这种担心和焦虑使墨煊得不到充分的休息,身形消瘦。
纵然如此,英挺的剑眉和及极其俊美的脸庞却不曾受到影响,只是疲倦充斥在脸上,说不出的萧索。
风澈如约而来,当他看到一身是血的墨煊,看到身旁站着的陌生女人时,风澈急忙上前:“没事儿吧?”
“无碍。”墨煊应了一声,随后便是对着风澈说道:“尽快走出山谷,明天继续寻找。”
风澈看着一身是伤的墨煊,忍不住说道:“交给属下吧,我们拼尽全力也要查找到夫人的行踪。”
墨煊苦笑一声:“她遇到危难,我安能坐在府中等消息?更何况,她肯定焦急的很,我又如何能够不在她身边?”
墨煊的话,让风澈一阵黯然,为何有情人就要遭受如此折磨?生离死别,音讯未卜,这到底是老天开的玩笑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想到这里,风澈猛地一咬牙:“都给我去找!找不到夫人的行踪谁也别回来见我!”
“诺。”跟随在风澈身后的人,当即散开,朝着不同的方向飞掠而去。
“苏小姐,你如何自处??”墨煊淡淡开口,神情淡漠。
“嗯……我,我也不知道。”但很快,沈画郑重的朝着墨煊和风澈行了一礼:“多谢国师救命之恩!”
墨煊摆了摆手,嘴上没说什么,实际上,当他看见沈画遭到黑衣人围困,不由自主的想去救她,好似她就是自己的夫人,在自己怀中嬉笑怒骂、宜喜宜嗔的那个娇俏影子。
“这一次刺杀,是太子的杰作。”风澈跟随在墨煊的身侧,淡淡的开口说道,
“哼,他也只配玩这种龌龊的手段,一国之太子,竟是这种货色。”墨煊心中甚是鄙夷,紧接着,风澈又开口说道:“清王东方玄没死。”
“哦?”墨煊眉毛一挑,当下心中便安定了一分,既然清王没死,那么自己的胜算又多了一重,要知道,墨国各藩王手中其实都有一块虎符,而这虎符可以调动藩镇的直属军队,与皇帝手中的黄铜白玉虎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事情越来越清晰,墨煊转过头来,对着沈画说道:“苏小姐,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多谢苏小姐为在下治伤。”
说罢,墨煊抬起腿来便要离去,风澈牵来快马,墨煊跃上马背,一抖缰绳:“速速回去。”
“等等!”沈画突然开口,“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走?”
看着沈画那娇俏的模样,便是墨煊再硬的心肠也变软了,风澈虽没有说话,可这夜半,将苏小姐丢在这里,的确有些不合礼仪。
沈画自然有着自己的盘算,与其让白惊汩找到自己,自己更愿意跟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在他的身边有i中莫名的安全感,那是一种心安,说不出的宁静。
墨煊点了点头:“好罢。”
风澈随即牵来另外一匹马:“请姑娘上马。”
沈画与墨煊在一起时,一起经历风浪,马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当她抓住缰绳的哪一个刹那,自然而然的就上了去,并且与墨煊的上马方式如出一辙,这再一次让墨煊喜出望外,如果说先前的是震惊,那么这一次,墨煊的心中是有悲有喜,一个人就算是再相似,不可能连上马的方式也如此相像。
原因是沈画的马术是墨煊手把手教的,墨煊因其昔年遭受过太子的暗算,致使脚掌处发不出力,故而改成用脚底踏上脚蹬,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风澈也有些惊讶,虽然他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但他看到苏姑娘竟然能够娴熟上马,果然是将门虎女。
墨煊看似无意的一问几乎让沈画愣住:“苏姑娘果然是将门虎女,马术是谁教你的?”
众所周知,苏将军并非是马术高手,因其是步军中的悍将,并不擅长骑马,白国的一切正要,墨煊都有着近乎详尽的情报。
沈画怔怔的端坐在马上:“我……我也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一旦要回忆,沈画的脑子就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疼痛,这种感觉几乎使她晕厥,脸色苍白。
“苏姑娘,你怎么了?”风澈一愣,脱口而出。
沈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瞬间滑落,摆了摆手:“我还好,没事儿,抓紧赶路罢。”
墨煊一抖缰绳:“走!”
骏马在月下的密林之中敞开马蹄,近乎疯狂的奔跑着,树林之中的马蹄声向,惊起一片片的鸟儿,一声声莺啼和其他兽类的叫声不绝于耳,风澈手中高高举着火把,臀部微微抬起,离开了马鞍,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风澈,马术一流,这种骑马方式看似很累,实际上最为轻松,可以省去很多力气。
此时,离墨煊遇袭不过仅仅过去了八个时辰,身上的伤口仍旧在隐隐作痛,但墨煊弟心中的焦急却是更强烈,这种不安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但他心中也隐藏着另外一种感觉,自己的爱人仿佛就在身侧,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几乎不能自持,唯有纵马狂奔,带起一路烟尘。
此刻,王府之中,白惊汩十分震怒,大发雷霆,跪在屋子中的女婢和侍卫连大气都不敢出,白惊汩眯着眼睛:“你们说!一个活生生的大伙两人到底去哪儿了?”
一众侍卫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白惊汩一抖白玉扇,摩挲着扇骨,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饮尽杯中茶。
厅堂虽热,但不敌一股冷气,白惊汩脸上的寒霜似乎随时都能够掉下来,而当白惊汩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案几时,婢女最先沉不住气:“求主子饶恕!苏小姐到底去哪里了我们实在不知!”
白惊汩眉毛一挑:“不知道?不知道也算是理由?让你们随时跟随着她,你们在干什么?贴身侍女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门外一阵香风袭来,南宫珊心中自然得意,总算是除掉了这个苏柒,这一下,看还有谁能抢走她的白哥哥?
南宫珊小步款款,扭捏着纤细的腰身,白惊汩看着南宫珊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襦裙,不由得十分厌烦,要知道,他最厌弃的颜色便是如血一般的红色!
白惊汩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睥睨着南宫珊:“你来干什么?”
南宫珊看着白惊汩那一张极其英俊而又充满邪魅狂狷的脸庞:“白哥哥?你又在发脾气了。”
说着,南宫珊挥了挥手,这些侍女和侍卫如蒙大赦,心里暗暗感激,急忙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这些侍卫和婢女跟随白惊汩多年,怎能不知他的手段?南宫珊的出现,算是把他们救了。
“那个姓苏的有什么好?值得白哥哥这般挂念?兴许她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罢?谁晓得她去做什么?”南宫珊满不在乎的说道。
白惊汩眉头紧皱,眼神在南宫珊的身上扫了两下,自顾自的喝着茶,并不理会南宫珊:“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南宫珊淡然一笑:“不是,明日和众姐妹约了游湖,想邀白哥哥同去,姐妹们都想看白哥哥的诗文唱词,好回去炫耀一番呢。”
白惊汩面色冷峻,十分不耐:“与我何干?游湖这种事少来叫我,你等自己去便可!”
南宫珊闻言,脸色一沉:“白哥哥,以前你可是……”
白惊汩不耐烦的打断:“全府上的人都如履薄冰,为何唯独你要去游湖?苏小姐尚且音讯全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珊一愣,难道他知道了?
但很快低垂眉头:“我也不知,想必是苏姑娘呆得烦闷,出去游玩了也说不定。”
白惊汩冷哼一声:“我这府中,少了谁我都一清二楚,去年岁末清河郡君来府中饮宴,因何中毒?那王尚书家的千金又是怎么失足落水?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些都是哪个蛇蝎心肠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