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有人放火……”小兵一脸忧虑,又怕被上级臭骂,话便说得不怎么有底气。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哪家走了火,自然哪家去救,你小子要再多事,看老子怎么收拾——”
“你”自未出,那牛把总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瞪大了眼,惊再也喊不出半个字来。
“噗!”一截刀尖从小兵的胸膛里穿出。
小兵低下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身体上多出的那一截。
“唰!”刀尖退出,小兵倒地,至死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杀人啦……”这是牛把总这辈子喊出的最后一句话。伴着“噗——唰!”的声响,他也直挺挺的倒下了。站在他后面的,正是蒙面黑衣、目露凶光的猴子。
没有多余的动作,一人一个,一招杀敌,这就是飞熊营斥候队行动的要领。
当剩余的城门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猴子和他的兄弟们已然开始了一场一边倒的屠杀。一方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斥候,一方是惊魂未定的扑通汉军,只一个照面,地上便又多了六七具尸体。
余下的二十多个士兵大惊失色,根本搞不明白这些黑衣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城中,只好一边拿着武器颤巍巍的堵在城门前,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东江军袭城啦!”
可他们的声音却湮没在了远处嘈杂的救火声中,正在西门城楼上巡视的一队士兵听到了城下的喊声,立刻从城墙上跑了下来,加入到了城门保卫战中。
“嗖嗖!”几道带着铁钩的长索从城墙的另一侧飞了上来,城外,满是密密麻麻的黑影。斥候小分队成功吸引了西门内和西门上守军的注意力,眼下,正是城头防御最薄弱的一刻。
“呼!”一道黑影窜上城头,手里提着一把黑漆漆的长刀。
“噗!”刀锋一亮,便剁翻了刚刚从他身前经过的守城士兵。
“呼!”又是一道黑影,落在了先前那人的侧后方。
两人一左一右,猛扑上前,又剁翻两人。
“上!”打头那人朝城下打了个手势,召唤后面的同伴。
“呼呼呼!”一眨眼的功夫,城头便多了七八个黑影。
“甲队守在这儿,乙队,跟我来!”打头那人一声令下,黑影便并分两路,各自行事。
“噗!”第六个。
猴子提着血淋淋的长刀,前方的敌人正在慢慢变少,剩下的十几个人,已经被斥候小分队牢牢堵在城门洞前,像一群待宰的羔羊,眼中满是惊恐。
“这些人,就交给我们吧。”夜风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又一队黑衣人从城头快速掠下。
“是我们的人。”猴子扭头对狗儿道。
“一个不留,杀!”还是那个冰冷的声音。
西门得手。
城中两处大火逐渐被控制住了,可是很快,守军就发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东江军前锋营标统孔有德在此!”冲进城里的,正是东江军中与窦十三齐名的悍将孔有德。这次偷袭,毛文龙有意让前锋营和飞熊营配合作战,先让飞熊营的斥候潜入城中为内应,并在夜里放火;火势一起,就是信号,早已潜伏在城外的前锋营便趁乱袭城,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重镇鞍山。
“东江军!”守军万没想到东江军会这么快就会杀来。
“孔有德!”他们更没想到那个在威震朝鲜的杀人魔王,居然来到了城中。
鞍山城的兵力原本就不多,加上分得极散,又被两处大火牵扯住了一部分,所以孔有德的人马毫不费力的就占领了半座城。
“救火不?”狗儿今晚也杀了三个,很是过瘾。
猴子摇摇头,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招呼兄弟们,撤!剩下的事,就交给孔有德了。”
“从东门杀出去!”这是鞍山守将下得最后一道命令。
孔有德嘴角挂着冷笑——想跑,没那么容易。
守军开始突围了,等待他们的,却是孔有德预留在东门外的五百精锐。
“杀!”伏兵四起。
“杀!”追兵将近。
没有人再去理会尚未完全扑灭的大火,守军在溃逃。
“将军,投降吧!”有汉军撑不住了,他们不想死。
“噗!”第一个动摇的士兵被杀了,更多的士兵开始动摇。
五百精锐一动不动,死死把住了东面的大道——孔有德下了死令,谁放跑一个,就拿自己的脑袋来顶!
在前锋营的前后夹击下,城中守军全都被挤压到了东门一带。
“点火。”孔有德淡淡下令。
两对前锋营士兵举起了火把。
“他们要烧死我们!”有人大喊。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拼了!”
“拼了!”
面对死局,剩下的几百守军发起了疯狂的反扑。
“找死。”孔有德一抬手,无数羽箭倾泻而下。
东门,顿**间修罗。
杀光,烧光,这就是孔有德给部下的指示。
鞍山城宛如一只巨大的油桶,瞬间被点燃了。无数死了的活着的人被吞没,甚至包括那些来不及逃出去的普通来百姓。
“这是要——屠城?”迎着滚滚热浪,狗儿心头有了一丝不忍。
“哼!”猴子冷冷道,“鞑子杀了多少人,烧了多少房子,今天就是他们的报应!”
“报——东江军偷袭鞍山,守军全部战死,鞍山城——被烧了!”
“什么?!”多尔衮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鞍山,怎么会是鞍山?毛文龙他疯了吗?东江军的主力不是在辽阳城外晒太阳吗,他哪来的兵力偷袭鞍山!摆着辽阳和沈阳不打,毛文龙为什么偏偏要拿小小的鞍山开刀……一连串的问题在多尔衮脑子里闪过,这位日后威风八面的睿亲王,此时此刻,就像一个解不开数学题的小孩,在那儿拼命的掏耳朵。
“这一手,毒啊!”倒是索尼先明白过来,毛文龙这老流氓老痞子,果然有几分胆色魄力,于是叹道,“我们跟辽南的联系算是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