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个小子还是个闺女?唉,这年头添张口添份罪,还是自己光棍一条的好,一人吃饱,一家不愁。”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就着墙上插着的火把一看,原来是侄少爷带着几个随从登上墙来。
大概是来查夜的吧,到底是一家人,关键时候还是肯出力的啊。度都一边心中感叹,一边上前躬身行礼,火光映照下,度都忽觉得不对,向后一闪,但觉腹部一凉,已被一把长剑穿透了身体。吃惊地看了看侄少爷突然变得狰狞的面容,度都终于明白了,当下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了一声,向着戴苗扑了过去,戴苗没想到眼前的庄丁临死还会反扑,长剑又来不及拔出,一时不免有些惊慌失措,幸亏一旁的随从上来一脚将度都踢开,顺手砍下他的头颅。
厌恶地看了看喷在身上的鲜血,戴苗从度都身上拔出了剑,随手在尸体上蹭了蹭。这时庄内巡逻的庄丁已发现不对,顿时警钟长鸣,人声鼎沸,乱做了一团。戴苗赶紧指挥已解决了其他几个哨位和两边望楼守卫的手下分头发讯号、开庄门。不一会儿,三堆大火在护墙上燃起,吊桥被放下,庄门被打开,随即就见远处也亮起了火光,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眨眼间一支约有两三千人的东枝骑兵已出现在庄前。
迅速通过护庄壕,东枝骑兵一手高举火把,一手挥舞着战刀,如闻到血腥的恶狼一样呼啸着冲进庄内,只一会儿工夫,庄内已燃起了数个火头,到处是惊呼声,呐喊声,惨叫声,呼救声,庄内守卫措手不及仓促应战,又缺乏指挥,很快就被如狼似虎的东枝兵冲散,陷入各自为战的困境,李家庄的陷落看来已无可挽回了。
戴苗暗暗松了一口气,遥遥望向内宅方向,冷笑了一声,心道“老不死的,你不是一向瞧不起我吗,没想到我随便挥一挥手就让你一生的心血付之一炬了吧,”又想起颖娇的绝情“臭丫头,就等着让我好好来干你吧,看你还敢不敢对我不敬,”旋又想起那个横刀夺爱的少年“小杂种,敢和我争女人,等老子送你一顶大大的绿帽吧。哼,我戴苗想要的从来就跑不了,颖娇是我的,李家庄是我的,都是我的,我的!”想到高兴处,忍不住仰天长笑,笑声回荡在夜空,混合着庄内的哭喊声显得分外凄厉,火光映照中,戴苗的一张俊脸显得是那样的扭曲狰狞。
火光,漫天大火,到处是惊慌奔跑的人影,哭喊声,惨叫声,求饶声,怒吼声,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忽然传来一声凄惨而又熟悉的女声“徐大哥!”,随即是一张狞笑着的俊脸……
“腾”的一下,徐达亿从卧榻上坐了起来,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了一下静悄悄的房间,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差不多三更了,“颖娇不会有什么事吧?”随即摇了摇头暗暗嘲笑自己日间思念太过竟然做起了恶梦,心中却又隐隐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恐慌。
想了半天,理不出个头绪,徐达亿正准备躺下睡觉,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听见张迪惊慌的声音:“二少爷,二少爷。”徐达亿一跃而起,三步两步走到门前,一把打开门,问道:“什么事?”只见张迪满脸紧张,道:“刚才大少爷派人来说,发现城南李家庄方向起了大火,让你赶紧去城墙上看看。”徐达亿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二话没说,草草披上外袍,拿起红缨长枪往外奔,张迪赶紧牵来“厉驹”,徐达亿飞身上马,策马朝着南城门疾驰而去。
到得城墙上,宋孟早已等候多时。今天正好是他巡夜,听守南门的士卒报告南城外李家庄方向有火光,立刻意识到出了事,便赶紧让人通知徐达亿,一边急忙登上城墙,细细观察。当下两人见面也不多话,一起往城外眺望,果然李家庄方向有几处火光,虽并不起眼,但估算一下距离,火势应该不小,而且还不止一个,以李家那样充沛的人力,要是走水是不应该有这么厉害的。
出事了!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得出了结论。徐达亿转身就要往下跑,被宋孟一把抓住,“别慌,李家实力雄厚,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待我通报了守备大人后领兵一起去。”
徐达亿看了看宋孟,知道他说得不错,尤其自己现在身有官职更不可随意行事,不过,梦中那极似颖娇的女声立刻就浮现在脑海中,不管当初他是出于什么动机去招惹颖娇,但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已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娇憨可爱的小女孩。徐达亿知道,若颖娇有个三长两短,他将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他自己一定得先去。
看见徐达亿眼中坚定的目光,宋孟明白很难再改变对方的决定了,当下伸手替徐达亿整了整衣襟,又解下箭壶给他系上,轻声说了句:“小心。”便转身示意手下开城门,放吊桥。徐达亿知道没有守备的命令私开城门罪名不轻,心中暗暗感激,转身下了城门,飞身上马,急驰而去。
徐达亿出了城门,心急如火地赶往李家庄。“厉驹”也仿佛体会到了徐达亿急切的心情,撒开四蹄,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地往前飞驰,四十里路只花了一顿饭工夫就到了。
看见敞开的庄门,耳听庄内渐渐低落的厮杀声,徐达亿忧心如焚,飞马冲了进去,迎面正碰上一个东枝兵,当下也不管什么情况,红缨长枪飞舞起来,敌人惊觉后面来了一个土瓦骑士,东枝兵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刀挡来,就听见“嚓”的一声,鲜血溅了徐达亿一身。强烈的血腥气刺激得徐达亿肚子里一阵翻腾,好容易才压制住呕吐的欲望,徐达亿随即被庄内的惨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