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准备了吗?”天元收了看向远处的目光, 微笑着对朝日奈弥生说:“这个世界与其他你去过的世界都不一样,想改变命运就必须由你付出代价。”
“主神与世界法则们从来都不做亏的买卖,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来, 几乎有玩家知晓有脱离主神空间的原因。”
“神明是公平的。”
男像是过来般感叹, 透彻的眼神直直的望进了弥生的眼底,像是透过了这片湛蓝与那未知的存在对。
弥生慢慢放松了紧皱着的眉, 像是明白了些什么:“谢谢。”
她将男隐晦的提醒牢牢的记在了心间。
弥生转身离了薨星宫。
在走出这间厅之前,金发蓝眼的少女,弯起眉眼说:“如果还有再见的机, 我一定让你尝尝我珍藏的美酒。”
天元挑眉, 温和的说:“我等着你。”
弥生也不的离去。
一报还一报, 一命还一命。
弥生不打算阻止五条悟将伏黑甚尔杀死。
有些事情是不能变动的,就比如说她虽然可阻止伏黑甚尔击杀五条悟, 但是如果有这一场战役, 五条悟的反转术式就很难找到合适的时机觉醒。
[主神。]就算身体仍然虚弱,但弥生仍然能够依靠□□的力量来飞速赶路:[制造一具拥有天与咒缚资质的身体需多少积分?]
[也不多, 比你家朝仓清和贵那么一点。]主神:[你如今拥有的积分也勉勉强强够付吧。]
弥生不意外。
天与咒缚这种体质, 特别是伏黑甚尔0咒力作为交换而达到的这个强度,可能比主神空间那绝部分需兑换的血统都强。
用于自身的血统都这般昂贵, 何况是捕捉灵魂再造身躯的造。
[兑换吧。]
弥生抿唇说:[不需像清和一样,用我的血液作为核心。]
造的核心,也可说成是与主体的契约, 主体可依靠核心来命令造。
如果弥生不愿意用自己的血液作为核心的,就等于是白花积分给其他做嫁衣。
[那用谁的?]
[用惠的吧。]
主神一顿,声音莫名的让弥生听出了不情愿的感觉:[……你确定吗?]
[确定。]
[……。]
[不过有一点提醒你]主神提醒:[普通的造在制造出来的那一刻便诞生的崭新的灵魂,而你如果抽取伏黑甚尔的灵魂放入造的身躯,可能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例如?]
[昏迷, 失忆……都有可能,但全都不危及生命就是了。]
那就什么说的了,再糟糕也不比伏黑甚尔现在的状况糟糕。
盘星教巨的尖顶已经遥遥可望见,可弥生却忽然发现,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
下一刻,一巨的雷影从天空闪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与瓢泼雨一同落下。
主神见弥生有停下来躲雨的想法,默默的给她撑起了一个保护罩。
弥生的脚步停在了被晕染成血红颜色的雨水前。
面前不过几米远的地上仰躺着一个紧闭着双眼的男,他的左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失去了整个左臂及半个胸膛与腹腔。
鲜血汹涌的从伤口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整片地。
可就算是在这般严重的伤势之下,弥生仍然看见了男的胸口正在微弱的起伏着。
弥生蹲在了男的身边,手指轻轻的点在男的眉心之间,低低的笑:“只能说不愧是天与咒缚吗?就算是生命力也这般顽强。”
区别于雨水湿润的干燥指尖让伏黑甚尔从无尽的疼痛中抽出了一丝精力睁眼睛。
在乌黑阴沉的天色中,眼前的这一抹灿金与湛蓝是多么的亮眼。
男恍惚的从记忆的最深处翻出了这两种颜色的来源。
那是在幼年的记忆中最明亮的色彩,就算只伴随了他度过了那一个寒冬与暖春,就算在后来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中被埋入心底,也仍然有忘却。
“是你啊。”伏黑甚尔缓慢的眨了眨眼,难得平和的说:“是为了你家六眼小子来的吗?”
这么些年来虽然有特意关注五条家,但是有关于五条家与六眼的消息总是传入耳中。
所伏黑甚尔自然也知那个六眼对于朝日奈弥生的重性。
在御三家谈论亲情是一件令发笑的事情,但是,御三家里出了朝日奈弥生与五条悟这两个异类。
互为弱点,互为逆鳞。
互为彼此手中最锋利的刀剑。
弥生摇,放缓了声音:“不,不是为了悟。”
弥生聚精神的操纵着从主神那延伸出来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包裹着伏黑甚尔的灵魂。许久有被用过的精神力也在主神的帮助之下编织成网覆盖于其上,针扎般的疼痛从脑海中传来,可弥生的表情有一丝波动。
意识已经模糊的伏黑甚尔察觉不到痛楚之下的这点变化。
他看着神情平淡而温和的弥生,忽然有些遗憾的说:“早知,我应该将我的儿子卖给你了。”
“不过交给了那个六眼小子,和交给你像也有差别。”
做了所有准备的弥生勾起手指,用力的在男的上弹了个脑瓜崩:“让我花钱给你养儿子,你想得美。”
“可是我穷啊。”伏黑甚尔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扯出了笑意说:“那我用我的尸体跟你抵债?我在黑市里被悬赏的价格可不低,养个孩子肯定是够了。”
弥生有答。
失血过多的伏黑甚尔视线已经是一片空茫的苍白,但就算他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干燥而温暖的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弥生跪坐在地上,将男的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膝上:“睡吧。”
“等你醒了,就给我去向小惠歉。”
伏黑甚尔无声的哼笑。
他哪里还有醒过来的那天呢?
掌心下,男的睫毛停止了颤动。
沉睡的灵魂顺着搭建出来的精神通被主神牵引了出来,然后被主神放入弥生空间戒那副造身躯中。
在弥生有注意到的时候,主神从她的身体里抽出了一丝血液,与那团属于伏黑惠的血液融合。
忽然,弥生抬眸看去。
在盘星教的门前,站着身染鲜血的白发六眼。
面无表情的六眼慢慢的走到了弥生身边,动作发狠的抓住了伏黑甚尔尸体的发,扔到了一旁脏污的雨水中。
弥生沉默的看着少年的动作,有阻止。
“伏黑甚尔差点杀了我。”
少年掀起额前的白发,露出了额。
在正中央的眉心处,有着一个指尖小的圆形疤痕。
那把咒具贯穿了他的脑,却在反转术式的修复下,只留下了这样一个疤痕。
少年弯下腰,紧紧的注视着弥生的眼眸。
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的五条悟紧紧的将弥生拥在了怀中。
“他想激怒我,告诉我他曾经被你教导,就连杀死我的咒具也是你赠与的。”
少年脸颊冰凉的肌肤贴在弥生的颈侧,雨水与鲜血沾湿了弥生的衣服,弥生却像是有发现一般,抬手圈住了少年的腰身。
“但是我不是傻子。”弥生看不见五条悟的表情,但却能从他看似平静的声音之下听出微妙的欢愉:“他与你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半年,而我们一起渡过了整整十年。”
十年的春夏秋冬,是三千六百五十天的白日黑夜。
朝夕相处,岁岁相见。
“所……”
少年稍稍拉了一些距离注视着弥生,满目偏执的说:“你是属于我的,对吗?”
五条悟觉得,朝日奈弥生应该是独属于五条悟的朝日奈弥生。
所应当。
那双璀璨的六眼眼底有水色蔓延,却执意不肯闭眼,等待着想听见的那个答。
弥生垂眸,浅淡的叹息。
“有是真正属于谁的。”弥生俯身,拭去少年眼角水痕:“但是我可承诺,在这个世界,朝日奈弥生只属于五条悟。”
“从始至终,一如既往。”
伏黑甚尔在光亮中睁了眼睛。
他用力的眨眼适应了过分明亮的光线,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古老的和室庭院中。
自己应该是死透了啊。
他伸手想去触碰面前茶桌上还冒着热的茶杯,可手指却穿透了过去。
所这是什么情况?
像是答男的疑问一般,一只手穿透了他的手臂,拿起了茶杯。
伏黑甚尔皱眉,站起身闪到了一边。
他这才发现,他刚刚所坐茶座两侧就坐着。
其中一个还是个非常熟悉的。
“每次那些贵族们一举办宴就跑来我这躲事。”身着素净和服的少女捧着茶杯,无奈的说:“下一次我就在结界上设一个限制,安倍晴明不得入内。”
安倍晴明……?
这个名字可说整个日鲜少有从未听闻。
上通神明下通黄泉,可执御百鬼的阴阳师。
伏黑甚尔神色一肃,仔细打量着少女对面的那个男。
男身着一身狩衣,手执折扇,一足有半腰长的银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扬,眼角的薄红衬得这副面容越发迤逦。
这是如同传说一般的美丽,让看一眼就感叹,不愧是白狐之子。
“我亲爱的弥生。”被称为安倍晴明的阴阳师展折扇遮住了脸,只露出了那双妖异的双眸:“身为神明,包容信徒的小小任性呀。”
金发蓝眸的少女撇了男一眼,反问:“我怎么不知我有你这样一个信徒。”
安倍晴明笑而不语。
伏黑甚尔手指轻颤,似乎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
如果他猜错的,这应当是一份记忆。
——属于朝日奈弥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