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栽赃
罗贤亮对吴石柱帮着自己说话还是有些感慨的，他这一点倒是和几年前没什么变化，就喜欢为人出个头，看不惯别人阴阳怪气的。
之前赵辉在新华街道办工作，罗贤亮在民政局的时候，大家还是相安无事的，平时聚在一起也是有说有笑。
可等到罗贤亮当上了杨毅的秘书，气氛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赵辉不再主动找罗贤亮了，而罗贤亮和赵辉联系的时候，赵辉也变得不那么热情了。
人总是会变的，外部环境的变化能让人变得事故，罗贤亮当然能理解这一点，所以没事他也不会主动去找人家。
今天这不是吴石柱回来了么，罗贤亮就想着大家也是几年没见了，一起聚一聚，但他也不是给赵辉打的电话，而是打给了徐璐。
罗贤亮是让徐璐联系他们过来的，徐璐以前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有个什么事也是她召集的。
刚才吴石柱为罗贤亮出头，跟赵辉对了几句嘴，把酒桌上的气氛给破坏了，这气氛一旦没了，再聚合起来就不那么容易。
接下来酒桌上基本上就是各自为政了，相对关系好点的，像罗贤亮、吴石柱和徐璐几个人就聊得多些。而赵辉、王晓玲他们也是几个人一圈，各自聊各自的。
人都在一桌，话题却是不一样的。罗贤亮他们聊的多半是些生活中的琐事，往日见闻什么的，而听到赵辉他们却是在谈论工作上的事，什么这个官那个官的，主任局长什么的。
吴石柱就在罗贤亮跟前嘀咕了两句，这聊官场上的事不应该是罗贤亮的长项么，他是杨毅的秘书，接触的局长主任不比招呼一个小小的街道办干事多得多。罗贤亮听吴石柱这话，也是笑着打断了，让赵辉他们听了去，不又得起争执么。
“喝得差不多了吧，晚上都有事没？没事找个地方活动活动，我请客。”酒过三巡，大家也都感觉差不多了，都是各自聊各自的，筷子也都放下了。吴石柱看了看罗贤亮，冲场中说了一句。
“没什么事啊，吴同学请客，去哪儿？”王晓玲率先响应，可看赵辉似乎不情愿，声音也就低下去了。
“柱子，你刚过来，晚上还是好好休息，改天再玩吧。”罗贤亮琢磨了一下，赵青的电话他还是放心不下，既然吃饱喝足了，得回招待所看看。
罗贤亮说了这话，吴石柱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大伙一看你不请我不愿的，也没再劝，吴石柱和赵辉一上来就不和么，闹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
“赵辉，你送晓玲回去，行吧？”徐璐看了看王晓玲，她知道自己这个姐妹的心思。
“好。”赵辉点了点头。
“那有时间再聚，今天就这样吧。”徐璐见罗贤亮也点了点头，宣布散伙，大伙各自回家。
罗贤亮和吴石柱留下来把账结了，下楼的时候，徐璐没走，在外边等着他们。
“贤亮，你送徐璐回去吧，我就回招待所了。”吴石柱看着徐璐，又看着罗贤亮，心里一踟躇，说了一句。
“还是送你回招待所吧，你也喝多了。”罗贤亮没有理会吴石柱，他得回招待所看看，究竟赵青说的招待所出了什么事。
“徐璐…”罗贤亮本来想跟徐璐说，就不送她了，让她自己回去，反正她家就在城区，也不远。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徐璐给打断了。
“我也一起去，看看石柱住的地方。”
“嗯，那就走吧。”罗贤亮见徐璐这么说，也没再坚持。
三个人也没打车，就从一中门口走路回去了，一路上吴石柱拿罗贤亮和徐璐取笑了几句。罗贤亮是不置可否的，徐璐却是很沉默，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从一中走到公安局招待所，大概用了半个小时。进了招待所大门，罗贤亮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服务员还是那个服务员，被砸了一个窟窿的桌子都没换。
“罗科长，她不能上去。”罗贤亮他们刚走到楼梯口，服务员就转出来挡住了他们。
“怎么了？”
“我不认识她，她是干什么的啊？”服务员盯着徐璐看了一会，也没把路让开。
“我同学，就上去坐一会。”罗贤亮有些不高兴了，这个服务员怎么不长记性，刚才没看到赵青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么。
“那也不行。”
“你……”吴石柱又要发火了，却被徐璐给拦住了。
“贤亮，你送石柱上去吧，我在下面等。”
罗贤亮和吴石柱上了三楼，刚一进房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给按住了。
“干什么的？”罗贤亮一抬头，按住他们的竟然是荷枪实弹的警察。
“你们什么意思？赵青呢？”罗贤亮被人按住了脖子，只能稍微把头给仰了仰。
“少废话，我们是刑警队的，抓捕逃犯。”领头的警察冷笑一声，根本不去理会罗贤亮，反而拿枪托砸了一下吴石柱。
“谁是逃犯？”吴石柱挣扎着，发出了一声怒吼。
“装得还挺像，这包是你拎进来的吧？”领头的警察从床底下拎起一个包来，正是之前罗贤亮替吴石柱拿进来的那个。
“是又怎么样，有什么问题？”
吴石柱一看到包，脸色就变了变，没吭声。罗贤亮意见吴石柱的表情，就觉得不妙。
“你们是市局的？”罗贤亮并不认识这些人，一个都不认识，他有些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凤陵区公安局的。如果是区分局的，那赵青在哪，刚才赵青还对自己客客气气的，难道都是装出来的么。
“哼，知道就好，带走。”领头的警察看了罗贤亮一眼，一声令下，十几名警察就这一押解着罗贤亮和吴石柱出了门。
徐璐一直站在门口等着罗贤亮下楼，可没想到就一会功夫，就看到罗贤亮和吴石柱被荷枪实弹的警察给押着下来了。
“出了什么事？”徐璐冲上前来，想靠近罗贤亮，被警察给挡开了。
罗贤亮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出了什么事，估计是吴石柱有什么问题。现在只有等到到了公安局，再说清楚了。
徐璐目送罗贤亮和吴石柱被警察押着走出了招待所，一时间心乱如麻，出了什么事，罗贤亮可是杨毅的秘书，怎么会被警察抓走？
市公安局刑警队，罗贤亮被关在审讯室里，却一直没有人理会。罗贤亮几次要求见刑警队领导，也没人给他传这个话。手机被没收，几个小时里，罗贤亮几乎是与外界隔绝的。他不知道吴石柱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抓来这里。
经过了最初的惊恐，罗贤亮冷静下来一想，今天的事实在是蹊跷，刚和程伟健见完面，接着就遇到了吴石柱，还进了公安局招待所，然后就是被抓。吴石柱那个包里究竟装的什么，吴石柱真的是做珠宝生意的吗？
还有程伟健，想起他临走的时候阴狠的眼神，罗贤亮心里就是一阵心悸，既然别人说他心狠手辣，那今天的事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程伟健可就是从市局刑警队出去的，他在刑警队干过多年，当过副队长，人脉关系广泛。再说了，刑警队冲进公安局招待所抓人，不可能不通知分局。但罗贤亮在现场并没有看到一个分局的领导，赵青也不在那。
想起赵青给自己打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罗贤亮越发的怀疑，今天这一切都是事先算计好了的。只是不知道是吴石柱早就被他们盯上了，还是说吴石柱也参与了这个全套。
罗贤亮不敢想下去，吴石柱可是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如果说他都出卖了自己，那罗贤亮实在是难以接受。
可事实就是如此，罗贤亮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他又不能不这么想。
罗贤亮不知道的是，他在审讯里坐立不安的情形，早就被人看在了眼里。罗贤亮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
市公安局监控室里，刑警支队副队长莫聪和程伟健站在几个民警后面，对着画面指指点点。对吴石柱的审讯正在进行，吴石柱交代得很快，他根本不是什么做珠宝生意的，而是干走私的。
吴石柱是个文物贩子，这一点程伟健早就知道了，从吴石柱进入北口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在市公安局的严密监视下了。
吴石柱在凤陵，刑警队需要程伟健的配合，所以程伟健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消息。程伟健对吴石柱来了个先抓后放，明确告诉他只要他配合自己，就可以安然无恙。否则，就只有把牢底坐穿。
程伟健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目的，他只是让吴石柱按照自己的要求做，比如偶遇罗贤亮，让罗贤亮提着包进去招待所。接着就是赵青出现在罗贤亮面前，特意问了一次罗贤亮的包里装的什么。
当然了，有些东西程伟健是不会告诉吴石柱的，比如招待所在他们进去之间就已经被严密布控。比如，赵青出现招待所也是啊安排的。
但程伟健相信，吴石柱能猜到自己的意图，那就是对付罗贤亮。吴石柱接受了程伟健的要求，他不得不接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会愿意把牢底坐穿。
可惜的是，吴石柱太愚蠢了，他以为他这么做不会给罗贤亮带来太大的麻烦，顶多也就是像程伟健说的那样，只是给他一个教训。但他万万想不到，程伟健在他的包里放了他想不到的东西，足以判他十次死刑的毒品。
走私文物和贩卖毒品，这其中的罪行可就是天差地别了。走私文物很少会致人死罪，可贩卖毒品，只需要一点点，就能枪毙你十次。
罗贤亮并没有参与吴石柱的走私活动，更加没有贩卖毒品，但这不重要，重要的他拎着的那个包里发现了毒品。
这一回，罗贤亮能洗脱干系么？程伟健笑了笑，只要他想，罗贤亮绝无希望从这里走出去。
“程哥，你看怎么样？”莫聪盯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吴石柱交代得太快了。
“不怎么样。”程伟健摇了摇头，吴石柱交代的是走私文物，可不是贩卖毒品，这不够，他必须交代贩毒的事实。
“程哥，那你看？”莫聪愣了愣，程伟健是他的老上级了。
当初程伟健在刑警队任副队长的时候，他还是程伟健的部下。现在程伟健出去当了公安局长，他也提了副队。这次对吴石柱的抓捕，他就是在程伟健的配合下完成的。也可以说，事情的主导都是程伟健，刑警队才是配合行动。
“他是贩毒，不是走私文物。”程伟健瞥了莫聪一眼，这么明显的问题还用问么，交代走私有什么用，这又不能置人于死地。
“可是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他不干这行当啊。”莫聪从手下那里得知在吴石柱的旅行包里发现了海洛因，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吴石柱是个文物贩子，走私数额巨大，这是公安局掌握的线索，部署对他的抓捕，也是因为这个。
突然出现的海洛因让莫聪也有些疑惑，而通过对吴石柱的审讯，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他的包里携带有毒品，只是对走私文物供认不讳。凭着莫聪多年的办案经验，他觉得吴石柱不像是撒谎。而且在此之前，他们也没有掌握吴石柱有这方面的动向。
“办案么，当然要以事实说话，他的包里发现了毒品，不是贩毒是什么？”程伟健盯着屏幕，吴石柱情绪激动，看起来是办案人员问他毒品的事激怒了他。程伟健心里冷笑，到现在还嘴硬，这是没用的，只能怪他自己愚蠢。
“那我们继续审，说不定他还真是个潜藏的大毒枭。”莫聪不知道程伟健语气怎么这么奇怪，但他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发现了，当然要查。如果破获了贩毒大案，那可是大功一件，可不比这走私文物。
“不是说不定，我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毒贩，呵呵，你们审讯太文明了。”程伟健拍了拍莫聪的肩膀，转身走出了监控室。像他们这个审法，能审出来才怪。真不知道这帮人怎么回事，自己才离开警队两年，警队就变得这么柔弱了么？
莫聪看着程伟健离开的背影，心里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可又不太确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对了，那个罗贤亮是什么人，他们应该调查得差不多了，聪明跟在程伟健后面，去问问看，罗贤亮什么来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罗贤亮总算是等来了一个活人，审讯室的门开了，走进来几个警察，他看到了程伟健。
“程局长，你怎么在这？”罗贤亮心里一惊，刚才想了半天，就想到了程伟健头上，现在看来，或许真有关系啊。
“罗科长，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没想到你隐藏得够深啊，竟然和毒贩搅在一起，捞了不少好处吧？”程伟健也没把话说死，吴石柱那边还没有定案呢，罗贤亮就更加没法定了，说他是毒贩，不合适。
但说罗贤亮和毒贩搅在一起，为毒贩贩毒提供方便，这个罪名还是绰绰有余的么。程伟健相信，只要审得好，罗贤亮就别想再回到杨毅身边了。
“毒贩，谁是毒贩？”罗贤亮心头一震，意识到了什么，他说的是吴石柱么？
“别装了，人都被我们抓了，还装什么呢。这叫人赃俱获，你知道吗？”程伟健看了一眼面带疑惑的莫聪，待会得提点一下他，别懵懵懂懂的，坏了自己的事。老领导也真是的，这么大的案子自己不来，派一个小字辈压阵，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太肤浅，一点内涵都没有么。
“你说的毒贩是吴石柱吗？”罗贤亮被程伟健诡异的笑容看得心头发紧，毒贩，自己竟然被说成是毒贩的帮凶。
“当然，人赃俱获。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吗？那我就告诉你，从你们进招待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我们监控起来了。我们分局是配合市刑警队办案的，这位是刑警队莫副队长，认识一下？”程伟健面对讽刺看着罗贤亮，就凭他，还敢在自己面前忤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程哥，你认识他？”莫聪刚才从监控室出来的时候顺嘴问了一下，说是凤陵区委办的，现在看来，似乎程伟健和他认识，而且还有过节啊。
“当然认识，这位可是凤陵的大红人，杨书记的秘书，区委办罗科长。”程伟健好不避讳，大着声说了出来，房间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杨书记？杨毅杨书记？”莫聪心头一震，程伟健说的是杨毅吗？罗贤亮是杨毅的秘书？
“怎么，害怕了？你这是正常办案，杨书记也不能包庇罪犯么，怕什么。”程伟健一看莫聪的表情，就有些不满。
杨毅怎么了，杨毅也不能随便干涉公安局抓犯人吧。杨毅现在在省城，只要坐实了吴石柱的毒贩身份，罗贤亮就别想好过。杨毅？他也救不了罗贤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