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江州的目光从轿顶掠过,刚刚柔软下来的眼神变的冷寒无比,扭头看向木鸢儿,"鸢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爹,这顶轿子大娘原本安排女儿坐的,但是姐姐见这珠花漂亮,便提出要换乘轿子。"木鸢儿垂下头去,不让木江州看到眸中的冷意,"女儿一向尊重姐姐,便没有拒绝,将这顶轿子换给姐姐了,谁想,竟然给姐姐惹来了杀身之祸!"
木鸢儿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似乎为木萝儿代替她受难这件事,心中存着十分的难过和愧疚。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让鸢儿坐这顶轿子?"身为丞相,木江州焉能不知道丞相府轿子的样式?
这顶轿子上的珠花,看上去倒分明像是故意做了标记!
将整件事情联想起来,像木江州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不会推断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老爷,真是冤枉啊,妾身只是觉得鸢儿对妾身一直有成见,这才安排她挨着妾身,也好让丫鬟婆子们看着,不敢再怠慢鸢儿。"柳烟烟眸中闪过慌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老爷,这轿子是轿夫们抬出来的,妾身也没细看...这么长时间以来,鸢儿对妾身一直有成见,才误解妾身的。老爷明察,妾身要是有半点要害鸢儿的意思,愿遭受天打雷劈!"
她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砰砰磕头显示自己的诚意,几下下来,嫩白的额头上已经有了隐隐的血迹。
如意还想说什么,但是木鸢儿看看木江州的神色,暗暗制止住了她。
若是她现在再追究下去,不仅不会说明什么,倒会引起木江州的反感。毕竟,木江州跟柳烟烟有将近二十年的夫妻之情,逼的紧了,倒显得她别有用意了。
她总觉得木江州看她的眼神中,似乎总有一种她难以理解的阴郁,她试图从记忆中找出木江州对这个女儿的感情,却发现关于木江州的记忆简直少的可怜,她根本无从考察。
再说,柳妈妈因为这件事惨死,木萝儿被吓成这样,柳烟烟也算是受到了沉重的教训。
"爹爹,女儿也相信大娘是无意的,不过,姐姐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还是早些回去让大夫看看,也省的落下什么毛病。"亲热的将跪在地上的柳烟烟搀扶起来,木鸢儿显得通情达理。
木江州原本还怕木鸢儿纠缠不清,他也中间左右为难,如今见木鸢儿如此通情达理,他脸色也稍微缓和下来,点点头说道:"鸢儿说的不错,还是先给萝儿找大夫要紧。不过,这件事老夫会详细调查的!"
那柳烟烟暗暗长吁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之后,不漏痕迹的摆脱木鸢儿的搀扶,冷冷瞥了她一眼,眼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毒。
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没有办法再上山,木江州冷冷命令了一声,一行人折过身朝城内走去。
"二姑娘,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老爷夫人要害你?"坐在轿子上,如意不满的嘟着小嘴,"这次要是放过夫人,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木鸢儿淡淡闭上双眼,"你以为这次好不容易出来,大娘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二姑娘,你的意思是..."如意惊叫一声,却猛然反应过来,赶紧用小手捂住了嘴,惊疑不定的掀开轿帘看向外面。
木鸢儿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闭着双眼,耳朵却在灵敏的辨别这外面的声音。
除了刚才的暗杀,柳烟烟现在能拿住她的把柄的,应该就是那件事了,这次好不容易从相府出来,她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果然,在走进城内没有多久,就见如意惊叫一声,猛然回过头来看着木鸢儿,"二姑娘,外面...外面..."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轿子被放了下来,前面隐隐有哭闹嘈杂的声音,仿佛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还是来了!"脸上掠过一丝冷笑,木鸢儿掀起轿帘,不顾如意的惊叫和阻拦,施施然下了轿子,缓缓朝前面走去。
可是,就在她走出轿子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紧紧锁定在她的身上,冷冷的、淡淡的,却亦步亦趋,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子。
猛然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今天是怎么回事,我的感觉难道变迟钝了?"唇角泛起一丝自嘲,木鸢儿不再理会刚才的异样,款款在在众人跟前停下。
就见前面有十几个衣着打扮像是平民的百姓,正跪在木江州面前,神情哀伤激愤。周围早就被围观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十几个侍卫紧紧拦在他们前面,生怕他们一不小心就冲撞了丞相。
"丞相大人,李二虽然该死,但是却是二姑娘主动引诱在先,李二不敢违拗,这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如今李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草民要替李二讨回公道!"为首跪着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神情悲愤异常。
他身后跪着十几个跟他打扮相近的平民,跟着一起呼喊,"丞相大人,请您不要徇私,为草民做主,还李二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