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结界外，玲珑和蒲雨已全然看不清叶清仙和那婴孩的情况，只是周围的魔灵数量不断增多，刚经历过几轮大战的他们以现在的灵息去对抗这些永不凋亡的浊气，着实有些吃力。
谢言亭一言不发，他望着空中正在奋力厮杀的蒲雨，眸间透出格外的阴冷。可不过须臾，寒气又暗自退去，他现出可化万物为霜雪的雪心铃，纵身跃上半空。
玲珑微微侧过脸，她看向来时的入口，最后的一线希望仍在脑中盘旋。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能活下来。
是时，大量的魔灵源源不断地从被暗黑裹挟的死寂中传出。玲珑攥紧手，身上的花朵所剩无几，原来，神器的灵力也会有尽头。她望着魔气愈来愈强的中央，心凉如水。脑中与叶清仙相生的神识尽被空中浊气禁制，无法得知她的任何消息。
“一定……要成功啊。”
不远处的蒲雨亦是满身伤痕，他抹去嘴角残余的血色，掌中的光芒愈加旺盛。他以自身为引，设出无数通往各处的幻境将魔灵一一吸入。可此时的璇玑石仿佛一个没有通路的迷宫，所有的路线终将回到最原始的起点。魔灵从西口入，一会儿便从东口出。从南口出，最后又会从北口进。
更恐怖的是，每次穿梭回来的魔灵，体内的魔气都会加深数倍。蒲雨惊愕地看向来来回回乐此不疲的异象，浑身颤抖。
瞬间，一团异常庞大的魔灵正朝他猛然袭来。蒲雨怔怔站在原地，双腿却是半点气力都发不出来。他闭上眼，似乎做好了元神俱灭的准备。
“呼。”
一道凛冽的霜风划过，蒲雨的脸上瞬间生成一道血痕，寒冷入骨。
他睁开眼，只见谢言亭满是怒火，身后的魔灵早已化为飞霜，垂垂落入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
“这么急着去送死吗？！”
蒲雨伸出手抚了抚脸上的清冷，他突然觉得，那血很温暖很温暖。
“你别忘了，外面还有等着你的人。”
语罢，谢言亭匆匆回过头，他怕再多一刻，自己心中的嫉妒便会全部暴露。情与义，似乎真的是很难取舍的东西。
一侧的玲珑闻声赶来，见蒲雨脸上挂着许久不见的笑容，心生惑意。她本欲开口追问，可转念一想，身居此处，最廉价的行为也成了奢侈。这种不必言说的美好，她没有资格去打破。
此时的安宁似乎太久了，中央万藤缠绕魔气四溢的黑球，发出颇为惊人的尖啸。
眼前的最后一点希望，仿佛都成了绝望。
身后，微弱的光亮兀自现起，缓缓飘向三人的聚集之地。
谢言亭永远不会忘记，那声音曾经多么令他心动，如今便多么令他心碎。
“救大哥的事情，怎么能丢下我呢？”
***
“啊！”
叶清仙不自然地向后跳去两步，她看着男子手中幻出的人嘴发出与自己相同的声音，着实惊悚。
“你干什么！”
男子眉脚轻轻一扬，媚笑着。他将那张与她相同的嘴巴抛向空中，掌中涌出黑色的魔气注入其中。随后，他背过身，双肩微微颤动，空中倏得响起异常刺耳的尖叫。
“玲珑，快救救我，我好痛苦！”
那声音异常凄厉，仿若遭受炼狱极刑，令人惊惧。就连叶清仙自己，亦有满地心碎的感觉。可恨自己四肢均被缠住，不然她定要废掉那迷惑人心的妖术。
“还记得桃林里的那个你么？这样的分身我还可以再做无数个。等着吧，你的那些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弟妹们，马上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了。”
男子朝着结界外指了指，原本漆黑一片的混沌顷刻变得明朗通透。所有人的行踪，赤裸裸地展现在她满是血丝的双目中。
“你看，他们对你多上心啊。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看不到里面。”
“你简直丧心病狂！”
叶清仙看着焦头烂额的玲珑和蒲雨，不想谢言亭和程霜亦加入了这场浩劫。她闭上眼，只觉体内瞬间充入大量不知来源的灵息，原本疲软不堪的双手，此刻竟也重现生机。脑海中，叶府的惨案和家人的笑容，形成最鲜明最残酷的对比。
她不能，亦不会败给这个所谓的大哥。况且，这不过只是个怨念聚集的身体，终要遁为虚无。仅凭他几句挑拨离间的话语就将璇玑圣女全盘否定，简直可笑。
叶清仙微微一笑，被魔丝缠绕的四肢轻松挣开。她瞟了眼有些吃惊的男子，纵身跃向结界上层。
男子呆呆地望着地上毫无生气的缠丝，冲天的魔气缓缓从身中迸出。此刻，他已然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整个身体都像是魔灵的容器，仅存的神识也消失殆尽。透过血红的双目，只有简简单单的杀戮二字。
奋力飞到结界口出的叶清仙疯狂拍打着扭曲的藤条，掌中的火灵一遍遍席卷它们的周身，无奈此物非同寻常，浸染的魔气将那点微不足道的火光一一吸尽。
“玲珑，我是真的叶清仙，刚才的叫声只是幻术，我在这，你们快进来……”
话未完，叶清仙感到身后一道阴风刮过。她蹙起眉，赶忙侧身一躲。只见一个半人半妖的魔兽矗立眼前，喷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毫无意识地左右劈砍。
与此同时，结界外的四人满脸愁容。数道相同的声音里连番响起，所有人都不知道孰真孰假。玲珑心中一怒，手上的衣角活生生扯下大半，她再不理会周身三人的反对，指尖的灵光愈发充沛，将四周缠绕的藤条缓缓散开。
“你做什么傻事！”
“不去才是真的死路一条！你看看这四周的魔气，若不把这中央的根源解决，我们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你知道的，若没有她……”
蒲雨捂住她的嘴，掌中随即唤出无数灵力注入其中。
谢言亭和程霜亦唤出各自的神器，将黑球的禁制一点一点破除。
四道玄妙的霞光相互交织，球上的蔓藤如笼中困兽，放弃了一切抵抗乖乖顺从。渐渐地，球面的中央划出一道巨大的裂缝。玲珑牵起众人的手，不由分说地便向里冲去。
是成是败，皆在此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