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声静静地响,直到一声“吱”,才停止。
“好吧,到此为止吧,康斯旦丁,你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还是洗洗睡吧。”
康斯旦丁喃喃自语。
思考一次又一次地如同行路,依旧如故地让人失望。
康斯旦丁取来干净的白色软毛巾,用毛巾拭干头,和躯体等部位,围了条白色围巾,走出去。
走到厨房里,厨房和浴室仅仅相隔一堵墙。
烧了一壶水,冲了咖啡,端着冒着浓郁咖啡香味的小杯子,等微微凉,一饮而尽,再回到浴室。
还有事要忙,需要把脏衣物洗了。
他把内裤,上衣,白衣,裤子,袜子,都分开,一一而洗。
“哗哗哗”!
“哗哗哗”!
“哗哗哗”!
康斯旦丁用手洗,用手过水,用手脱水,一件又一件。
过了一个小时。
康斯旦丁终于洗干净衣服,挂好衣服,再次亲吻了歌莉娅的额头,便爬上床上。
其他的事,明天再说,现在,太晚了,需要休息一下,才会精力充沛。
歌莉娅睡在她的一个用橡木卯榫成的正方体的窝里,里面是羊毛绒铺垫的,暖和极了。
康斯旦丁的自我法则第二条:早睡早起!
“晚安,歌莉娅。”康斯旦丁轻轻呢喃,便裸睡在被窝里。
…………
西西汀河水静静地在冰下流动,外面天亮了,尽管灰灰蒙蒙,还是能看见路。
康斯旦丁的屋内还是伸手不见五指。
“喵——!”
不知什么时候,歌莉娅爬进去和康斯旦丁一起睡。
可能是被窝暖和。
歌莉娅估计是饿了。
康斯旦丁被歌莉娅给叫醒了,掀开被子,睁开深邃的眼眸的眼睑,抚摸歌莉娅,:
“早啊,歌莉娅,早睡早起,很好。”
康斯旦丁下了床,再围上围巾,走进浴室洗漱。
“哗哗哗!”
康斯旦丁用双手捧着冷水洗,立刻马上神清气爽,好像夏日清爽。
“好了,歌莉娅,我知道你饿了,不然,你不会醒的,你这个懒惰鬼。”
康斯旦丁擦着一条毛巾走出来,再把毛巾挂一旁的挂钩上,走去酒柜那里取来猫食。
“来,亲爱的,别客气。”康斯旦丁把猫食倒在又一个干净的盒子上。
“喵”!
歌莉娅看着康斯旦丁叫鸣。
“噢,亲爱的,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吝啬鬼,这个你是知道我的,我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康斯旦丁卖了一个关子,再说:“歌莉娅,等下你有口福了。”
康斯旦丁放好猫食,走到窗前,拉开了黧黑色玫瑰花的窗帘。
康斯旦丁不喜欢光明,他觉得把自己置身于光明处,无疑是把自己放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众人观看,赤裸裸的,跟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红屁股都被人瞧完了。
这太羞愧了。
这不是人做的事情。
窗帘一拉开,外面的光芒四射,从雪上而来,从天空而来,甚至是从路过的路人的眼而来。
“噢,天啊,都这么白啊。”
康斯旦丁忙地闭上眼睛,保护眼睛。
过了一会儿,才适应。
“噢,外面不再下雪了,是的,也该下够了,下了一夜,就是一个人这么放肆,也不能这么长时间,如果真有,那就是个变态。”
康斯旦丁再睁开眼睛,已经适应了外面的亮度,顺便伸了个懒腰,这天气不错。
“好了,该好好大干一场了,为了歌莉娅。”
康斯旦丁走到宽阔处,扭转了手脚,便俯下在地,做起俯卧撑。
这是每一天的生活的开始。
“一!”
康斯旦丁数道。
“二!”
康斯旦丁一下一上。
“三!”
康斯旦丁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做着俯卧撑,即使没人监督,即使是自己要求自己,也没有敷衍了事。
“……”
“九百九十八”!
康斯旦丁的额头有些汗,不断地从鼻尖滴下。
“九百九十九”!
康斯旦丁的手臂依旧稳稳当当,没有丝毫颤抖。
“一千”!
康斯旦丁做完最后一个,气不喘,心不跳,这对于他而言,轻而易举的事情。
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他可不喜欢这么光明正大的露着躯体,一点隐私权都没有。
“现在,该做早餐了。”康斯旦丁告诉自己下一步是走进厨房。
过了一会儿,水流声起,再消失,随着是一股煎鸡蛋的声音。
“嗤嗤嗤”!
小平底锅冒着烟,把多余的水热掉,康斯旦丁再倒下玉米油,等玉米油沸起,康斯旦丁打下德雷尔的鸡蛋。
这种鸡蛋是海边的德雷尔鸡下的蛋,一股馥秾香的鸡蛋味道,不咸不淡的鸡蛋。
很稀少,正是稀少,所以凭借物以稀为贵的规律,卖的极其昂贵,三德币两个,平均十五便币一个。
煎了十秒钟,康斯旦丁用木铲翻过来,直到煎到金黄金黄。
“嗤嗤嗤”!
康斯旦丁整锅给端起来了,把煎好的鸡蛋放在洁白的陶瓷圆形的碟中,把锅刷干净,收拾一般端出来。
康斯旦丁又进去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牛奶,面包片,果子酱。
“歌莉娅,你的。”康斯旦丁端下属于歌莉娅的煎鸡蛋,到歌莉娅的面前。
“喵”!
歌莉娅感激不尽。
“不必这样,歌莉娅,我们都是老相识了,不是吗?所以,不必客气。”
康斯旦丁坐在暗红色的皮椅上,面前是一张桃花心木圆桌。
康斯旦丁先把果子酱沾在面包片上,对半卷着,一口吃掉,再喝一口没有任何添加剂的牛奶。
半个钟后。
吃过早餐,康斯旦丁收拾好物什,又洗了一个澡,穿着四角裤,站在落地镜前。
镜中是一个寸头的金头发。深邃而深蓝的蓝眼睛,看起来颇有海的神秘。高耸入云的鼻梁,恰恰与紧凑又宽广的薄唇相辅相成,高一度,低一度,宽一些,薄一些,都失去了平衡。唇珠圆圆如水珠摇摇欲坠,性感至极。
纵观之,仿佛是石雕像,四十二岁看起来只有三十六七,整张脸儿明朗刚毅,没有毛躁轻浮,整个人是成熟,稳重,性感,理智,冰冷,一个不可能的可能的男人。
一米八八的身高,肌肉纵横,好像用铁板焊接的。
魔鬼一样身材,仿佛是行走在人间的泰坦,万里挑一,吸人耳目,钩人之魂。
这大概是上帝最宠爱的人了。
康斯旦丁今天还是穿了一套黑色西装,白衬衫打底,一顶礼帽,一条黑色西装长裤。
这是他习惯的穿着。
康斯旦丁把皮鞋用鞋油擦得锃亮锃亮,完全可以当镜子用。
“还是难看。”
康斯旦丁平静地说。
“窸窸窣窣。”
整理一般。
康斯旦丁焕然一新。
“好了,该走了。”
康斯旦丁又走到镜子前,捋一捋高挺的鼻子,再走到床边的桌子的抽屉里拿出昨天的赏金和一张摩亨银行的存折。
康斯旦丁相信不会有小偷这么不长眼,敢来一个杀手之家盗窃。
“歌莉娅,我走了,我不在,不要乱跑。”康斯旦丁朝着歌莉娅告别,再说:“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亲爱的。”
康斯旦丁说完,走去厨房,浴室,取了垃圾袋,“嘭”地关了杉木门。
咚!
咚!
咚!
康斯旦丁有条不紊地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皮鞋踩在暗红的瓷砖,极其儒雅随和地走着,像一个礼帽的绅士。
康斯旦丁走下第二层楼梯的转角处,便看见一个从门外搬进来的软皮扶手椅子。
噢!
该死!
康斯旦丁猛地心惊胆战。
皮椅上坐着一个身材臃肿,好像一个土豆的老女人,手脚看起来很僵硬,金色的长发由于岁月冗长已经掉色,变的有些暗淡无光,金色不再金灿烂,而是灰黄色,简单地披在肩上,蓬松松的。皮肤松弛,一层一层,好像肥人瘦后多余的皮。
这个老女人就是房东——波娜·西蒙斯太太。
“早上好啊,康斯旦丁。”
波娜·西蒙斯太太人老眼睛并不老,远远就看见了康斯旦丁,很是激动地说。
波娜·西蒙斯太太一天最快乐的事就是遇见康斯旦丁,最好能给他一个拥抱,再好不过了。
“早上好,波娜太太。”
康斯旦丁不情不愿地走下来,给了一个问好的拥抱。
波娜·西蒙斯太太在康斯旦丁的额头给予了一个祝福的吻。
“波娜太太,你的眼镜花了。”
康斯旦丁手里提着垃圾袋,装作很平常的样子,暗里用力地脱开波娜太太的拥抱后,一脸平静地说。
“该死的东西,这么没用。”
波娜·西蒙斯太太摘下老花镜,用绛红色毛衣揩擦去眼睛蒸发的水雾,再戴上去。
不知道波娜太太在骂眼睛还是在骂眼睛。
“康斯旦丁,祈福节过来我家,怎么样。”
波娜太太戴好眼镜,抬起头,盯着康斯旦丁,邀请道。
波娜太太如同预定生日蛋糕一样地预定康斯旦丁。
康斯旦丁闻言,洁白的脸蛋,再多几度白度。
沉默了一会儿,康斯旦丁一脸抱歉地说:
“噢,谢谢,真是太感激了,波娜太太,不过,恐怕恕难从命。”
“免你一年的房租。”
波娜太太紧张地说道。
看样子,波娜太太善于用利诱人。
“不是这样的,波娜太太,我跟人有约了,真的很抱歉,波娜太太。”康斯旦丁一脸难为情地说,好像有这回事一样。
“推掉了她,宝贝,我不要你两年的房租,怎么样,我的康斯旦丁。”波娜太太慌了,话里带着不舍。
波娜太太可不想一个人在祈福节那天孤零零,好像一个可怜虫一样寂寞。
波娜太太住在富人区——富林斯顿区。
“波娜太太,真的很抱歉,我可不能推了她,她会杀了我的,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不是吗?波娜太太。”
康斯旦丁表示很遗憾的样子,顿了一下,看着波娜太太那张衰老而松弛的嘴唇皮,如同泡烂的皮革,又虚伪地说:
“如果与你共进晚餐,我想那是一个非常棒的事,不过,真是抱歉。波娜太太。”
“康斯旦丁,你什么时候有空?”
波娜太太不甘心,只好另择他日地问。
毕竟,那个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康斯旦丁急忙转身就走,把那句问话如同没有听到一样。
“波娜太太,我想我得走了,不然,我会被罚款的,迟到这种事,我从来没有发生过。”康斯旦丁假装没听到,边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边囔囔。
望着康斯旦丁走出去的背影,波娜太太嘴皮顿时哆嗦。
“上帝啊,要你一晚,有那么难吗?”
波娜太太努着没有牙齿的嘴巴,咬牙切齿地说。
康斯旦丁走出西蒙斯公寓,快速地走着,尽量远离西蒙斯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