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不得?
书房内,气氛有些凝重。
李承乾皱着眉头道:“当真改不得?”
唐俭毫不犹豫点头,表情那叫一个真诚可信。
作为一名合格的混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合格!
诸位可不要小瞧了这两个字,真要想做到这一点,其实很不容易。
打个比方,一个五个人的任务,你排第五名……
这就不叫合格,甚至连混子都算不上,完全属于拖后腿的存在。
所以,想要混的第一步,就是能跟得上其余几人的步伐。
就目前的情况来讲,能混则混的唐俭怎么可能去做改变律法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别看当初是殿下主动提起要缴纳商税,但是如何课税,那是有祖宗成法的,岂可轻易变动?
“唐尚书,没有商量的余地?毕竟这唐酒司与一般的商贾可不一样啊。”李承乾仿佛不死心,做着最后的努力。
唐俭依然坚定道:“殿下,臣知道几乎整个朝廷的官员在唐酒司内都有份子,臣也有两万贯的份子呢。”
“您不知道这两万贯对于臣来讲可是棺材本,臣心中比谁都希望唐酒司可以多赚钱,让臣捞回本钱,可确实是无法处理啊。”
“律法终究是律法,若是因此有些损失,臣也只能勉强接受了。”
说到最后,唐俭的眼眶都红了起来。
这就是一个合格混子的自我修养了。
第一句话表示明白李承乾是什么意思,同时直接将双方拉至同一阵营。
第二句话表示自己比你们更惨,遭受的损失更大,从以博取同情。
而最精彩的就是第三句话,直接将主题升华。
三言两语间,便塑造了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官员形象。
看着入戏颇深的唐俭,李承乾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这些常年混迹官场的人,简直比泥鳅还要滑溜,寻常话语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哎,一片真心错付。
李承乾内心悲叹,伸手揉了揉眼睛,眼眶顿时红起。
只见他神色似有愧疚无奈,充满悔意道:“此事是孤思虑不周差点铸成大错,幸亏有唐尚书提醒,才能及时收手啊。”
“也罢,既然是这般情况,那唐酒司也只能暂时亏本了。”
听到前面时,唐俭忍不住心底窃喜,以为自己又机智的化解了一桩难事。
但听到后面他才隐隐约约发现不对……
亏本?
唐酒司会亏本?
这不可能啊,当初只有斗酒的时候都能年入百万贯,怎么加入了新酒反而会亏本呢?
思索半晌没有答案,唐俭迷糊开口道:“殿下,为何这样说?”
“害,这还不简单。”
李承乾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当初斗酒能赚钱,其主要原因在于它售价高,利润很高,所以哪怕课税后也能够年入百万贯。”
“但新加入的许多酒,售价仅仅为50文,出去原料人工运费等等,能产生的利润很低,若是按照现在的律法来课税,那不仅没有利润,反而还会亏本。”
唐俭疑惑道:“即便如此,那也只是低价酒有些亏损,高价酒依然能赚很多啊。”
显然,唐俭记得李承乾刚说的是唐酒司亏本,而不是新酒亏本。
这时,李承乾笑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偏偏又带着苦涩道:“唐尚书说的不错,可孤有两个问题。”
唐俭拱手道:“还请殿下明示。”
李承乾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其一,天下是寻常百姓多,还是达官贵人多?”
唐俭眼也不眨,直接回道:“当然是寻常百姓多。”
李承乾用力点头,认同道:“对,不仅多,而是还是千倍百倍的多,这就意味着购买低价酒的酒客将千倍百倍的多余买高价酒的酒客。”
“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极少数人购买高价酒的利润,能抵消低价酒的亏损吗?”
唐俭眉头微凝,下意识思索起来。
但显然,这个问题处于他的知识盲区,良久不得答案。
所以,在等唐俭想的快要魔怔时,李承乾开口道:“唐尚书不用想了,孤先前带着数十人经过连续三日彻夜不断的计算,才得出了结果。”
嗯?
有结果了?
唐俭连忙拱手道:“不知具体差异几何?”
李承乾摸了摸鼻头,喟然道:“乾庄年gdp增长七百八十四万贯,经济同比增幅百分之一千零一,天下百姓cpi上升八十一点二三倍。”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长篇大论过后,李承乾总结道:“总而言之,唐酒司年亏损大约在东…五百万贯上下。”
“嗯,按照唐尚书的份子,每年还得倒贴三五千贯才行哦。”
唐俭呼吸一滞,头顶冒出三个硕大的问号。
什么叫做按照我的份子,还得倒贴三五千贯?
而是,还是每年?
这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唐俭觉得十分可笑,单生性谨慎的他又追问道:“臣都亏这么多,那陛下呢?还有殿下您呢?”
“阿耶和孤?”
李承乾嗤笑一声,表情有些嘲弄道:“阿耶每年倒贴二十万贯,孤每年倒贴一百万贯。”
“说实话就是这亏的太多,才让孤升起想办法解决的心思,结果忘了我大唐的律法,实属不该。”
“幸好啊,今日有……”
听到这,唐俭眼疾手快打断道:“殿下且慢。”
李承乾微微抬头,脸上愧色清晰可见,疑惑道:“唐尚书可是有话要讲?”
有话,当然有话。
唐俭心中狂吼,整个人都急坏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混子,必然是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可如果这件事真因为自己的言语,导致文武百官,殿下陛下都要赔钱,那简直是现在了天下的对立面。
是以,关键时刻唐俭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强行打断了李承乾的话。
只可惜,打断后他发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既然赔钱,不如把唐酒司取消了?
这显然不现实。
唐酒司是登记在册的正式部门,绝不可轻易废立。
更何况,按照殿下先前所言,唐酒司每年能创造数百万贯的税收,这个问题就更严重了。
当初参与彩头的是京官,但税收却属于全天下。
因为部分官员的利益,降低了大唐每年数百万贯的税收,史书上要这么写,贞观一朝都废了!
只是想到这,唐俭突然双眼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