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在地窖里,林文说张明睿就是自己那便宜相公的时候,谢宝珠并未相信。
但就如他所言,这一切也太“巧”了些。
无论是在道观里求完和合二仙后,张明睿态度的转变;还是他屡次救人也没有厌烦的表情:
要知道,第一次在小巷里狭路相撞的时候,他虽然替自己打跑了林家的家丁,但态度确实极其的讨人厌的!
谢宝珠心中有着满腹的怀疑,却又问不出口。
还是那个问题,如果张明睿真的是张家的二儿子,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这个家,说的难听一些,也就是名义上还有一个男丁,但小叔也在书院读书回不来。钱翠兰的所作所为,说的透彻一点,那就是吃绝户!
张家现在缺的,就是一个能主事、能做决定的男人!
心里乱成一团麻,谢宝珠还是挽住张小禾的胳膊,应了一句。
“我年后不是跟你们说过,要在县里开店么?本来,有二伯母给的那一百两银子,咱自己开就行。可那铺子就坐在福聚楼隔壁,那地方又是林家的地盘。万一让他们再碰到了,咱可吃不了好处!所以,我才想着和陈家搭把手,以后出事也好应对。”
反正现在的局面都成这样了,无论是陈哥,还是林家,都被抓紧了牢里,那谢宝珠也没什么好瞒的。
“这事在我去子丰城之前就已经在谈了,谁知道后面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光是听她说,张小禾就傻了。
她忍不住抓住谢宝珠的胳膊,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那,二嫂,你怎么不跟家里说呢......”
怎么说?说了有什么用?
憋出来这么句话,张小禾也有些垂头丧气。
“唉,要是二哥在就好了......他的主意最多了。”
谢宝珠摸了摸她的头。半晌,她才试探的问了一句。
“对了,小禾,那个,张明睿......”
“张大哥?他现在应该还跟陈元志在一起吧?”提到张明睿,张小禾稍稍来了些精神头,“我听他们说,这事牵扯的太多,也很复杂,他们得在衙门里头守着,一时半会儿都出不来。”
这样。
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失落,谢宝珠终究松了口气。
“那咱们先回去吧。“
与此同时,衙门后头的小院内。
冉新林大步走在前方,两个师爷小碎步跟在后边,一边小跑一边劝着这位新县令。
“大人,林家可是城里头的大户,平时交税做事的没少出钱。那两个人空口告状,却又拿不出证据,也不能只信他们的片面之子啊!”
“就是啊大人,这林家一家四口都被抓回来了,万一真的是那两人空口污蔑,那官府的脸面和名声又该往哪放?这,妥妥是打东市那几家的脸面啊!万一他们几家联合起来——”
冉新林突然停下了脚步,差点让两个师爷撞到他背上。
“原来,在两位师爷眼中,官府的威信还及不上城中大户。为了他们的脸面,官府便需让步退缩?”
他这话没什么语气,但两个师爷听得心里都是一个咯噔。
这话虽然是事实,但也不是能明着说的。
他们眼前这位爷,听说是从京城来的。也是因为这个,这位爷刚上任不到一月,就又是打恶霸又是动道观的,搞得整个衙门都不得安宁。
用他们的话说,这整一个愣头青!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想干出点事儿,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但,即便他们腹诽多少句,这些话他们还是不敢放到明面上去说。
“县令哪里的话。”其中一个师爷陪着笑,点头哈腰的赔罪,“我这不是担心吗!这年年都有官位考核,要是县里的大户都不干了,您这考核不就......?”
另一个师爷赶忙补上:“是啊,而且这冤假错案什么的,影响也不小。您看看,这,是不是得放松点?”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轻,本意是为试探,但仍是被冉新林冷冷的扫了一眼。
“这就不劳两位师爷费心了。”冉新林向来温和的声线里带了几分冰冷,“不管是冤假错案,还是官位考核,所有后果都由本官一力承担,烧不到你们身上!”
两个师爷只觉得喉头一噎,抬手还想再说几句,就见县令爷转过身,留了个后脑勺给他们。
“两位师爷先回去休息吧。近来案件颇多,明后两天,可得多费心力。”
这摆明了下逐客令,师爷也不好再死皮赖脸的求人,只能对视一眼,拱了拱手,先行离开了。
等那两人离开,冉新林才叹了口气,抬脚迈进自己住的院落。
院子里,沈珈正坐在石桌边,拿着一张鹿皮擦拭自己的剑。
见他回来,沈珈分了个眼神过去。
“劝你放人?”
“嗯。”说到这个,冉新林就忍不住苦笑,“陈元志虽然状告林文,但手上并无切实证据。就算是陈秀芳被家丁砍了一刀,罪名却也只能压住动手那人,主家最多算管教不利,交了银子赔偿便可了事,最多只能关上一晚。“
“至于私下囚禁用刑,虽然林家四口都已入狱,但林家外面是否还有人接应也未可知。如此一来,再动手脚的可能性也大了许多。”
说着说着,冉新林自己都觉得头疼。
“最迟到明日巳时,升堂前若张明瑞还未拿到证据,那我也只能放人赔罪了——”
冉新林话未说完,沈珈便皱起了眉头,看向小院的墙边。
冉新林当了永华县新县令后,住的还是以前的县令小院。只不过,他挑院子的时候,选了个更幽静一些的。
“有人?”冉新林也跟着皱眉。
下一刻,一只手扒住了小院墙壁,并稍稍用力,就将主人送进了院中。背着个包裹,张明瑞安稳落地,并拍了拍手上的灰。
见沈珈和冉新林都在,他眼睛一利。
“我媳妇儿呢!?”
见来人是他,冉新林又无语又好笑,只能摇头叹气,看的张明瑞心里一惊。
他快走几步,眼睛紧盯着冉新林。要不是沈珈就在一旁看着,他都想揪着冉新林的衣领质问他了。
“没赶上?”
“没有。”冉新林无奈摇头,“人已经救出来了,现在应该打道回府了。”
张明瑞这才松了口气。
“倒是你。”冉新林的神情严肃起来,“证据拿到了么?冒然搜查本就风险极大,若无切实证据——”
“放心。”张明瑞满面轻松,甚至还有一些快意。他将包裹甩到桌子上,并解了带子摊开,露出里面的物件。
“该找的不该找的,可全都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