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一声,谢宝珠顶着昏沉的头醒了过来。
她想用手撑起身体,但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这一下子,谢宝珠终于清醒了。
动了动被背到身后的手,谢宝珠发觉自己正被蒙着眼,双手绑在背后,关在一间小屋子里。她愣了一会儿,很快就想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帮陈元志去屠户家找护心珮来着。她的时候,那玉佩正好就挂在屠户的铺子前,看模样已经是挂了有一阵了。
那老板年见她问护心珮还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给了价钱,二两银子,也不算贵。
可自己捏着玉佩要往回走的时候,却直接被人在小巷里头打晕了!
挣扎了一下,谢宝珠想从地上折腾起来,却碰到了腰间的玉佩。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甚至停了动作。
怎么回事?自己被劫持,不是为了玉佩,难道是为了劫色?
但劫色,需要把人捆成这样,还蒙着眼扔到小黑屋里么?这更像是为钱绑票啊!
“丫头,你终于醒啦?”
谢宝珠心中一惊,忍不住动了动手脚。但很快,她又疑惑起来。
那道询问的声音听起来又老又沙哑,甚至还有几分虚弱,一听就不像是挟持她的人。
难不成,这屋里头还有另一个被关的人?
谢宝珠忍不住试探的问了一句:“您,也是被关到这里的?”
那沙哑的声音笑了一下,随即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傻丫头,不是被关进来的,我还能自己走进来不成?倒是你,那群打手捆你进来的时候可没松劲儿,你没摔着吧?”
“我没事——”谢宝珠刚应了一声,突然就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她仔细琢磨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这是谁。
“陈家奶奶?!你怎么会在这儿!陈哥不是把你藏起来了么?”
陈奶奶又咳了几声,虚弱的话语里带了几分叹息。
“唉,是我拖了小荣的后腿......丫头,你躺了有三四个时辰了,渴么?我这儿还有些水,你过来喝一些吧。”
谢宝珠刚要说话,蒙着的眼里却突然感受到一股细微的光。
心头一紧,谢宝珠停止了挣扎,躺在地上假装没有醒来。
吱呀一声,屋门被人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端着食盘的丫鬟。
那丫鬟看也不看谢宝珠,径直走到陈家奶奶跟前,把食盘放下,并静静的看着她咳嗽。
“大爷让我问你,考虑好了么?”丫鬟的声音里毫无感情,似乎只是例行询问,“只要陈荣认了罪名,大爷便会立刻叫人放了你,并请大夫替你看病。之后,大爷会替你们祖孙改名换姓,送你们离开永华县。”
陈家奶奶低低的笑了两声,却是夸起了陈荣。
“我就知道,小荣骨子硬,你们这么干没用。你回去告诉林文,别说砍我一根手指,你就是砍了我的手,砍了我的脚,哪怕是把我的人头送到牢狱里去,小荣都不会替你们顶罪!恶人终有报,你们和那群道士鬼混在一起害人媳妇,早晚会被天雷劈!”
对她的答复,丫鬟并不生气。
她甚至还劝了陈家奶奶两句:“您这是何必?若说善恶终有报,您的大孙子作为县中一霸,早晚要被县令查处。到时候,也是个砍头的罪名。总归是个死,好歹用他的命保了你们祖孙以后的生活,不是更好一点么?“
谢宝珠只觉得心中冰冷一片。
顶替罪名?
到底是什么样的罪名,需要囚禁陈哥的奶奶,用地头蛇的亲人安危做威胁,才能逼人顶替?
陈家奶奶冷笑一声,却是丝毫不低头。
“你还歇了这条心吧!我虽然老,但也不是什么窝囊废。什么样的罪该怎么罚,那都是定死了的!我就等着看新来的县令爷,能把你们姓林的一网打尽,再不能作怪!”
她都这样说了,丫鬟也不好再劝。
“我知道了。”丫鬟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屋门。
等丫鬟走了,门被挂了锁,甚至连脚步声都听不到,谢宝珠才挣扎着坐了起来。
“陈奶奶,你的手——”
不等她把话说完,陈奶奶又笑着回她:“不妨事、不妨事。就一根小拇指罢了,当是被狗咬了,也不耽误什么。”
对林家,陈奶奶是宁死不屈,但对谢宝珠,她又温柔的像个真正的奶奶。
“来,丫头,你往这边挪挪看。”陈家奶奶招呼着她,“那群人觉得老婆子剁了手指头,就什么活儿都干不了了,连带着捆绑都给我松了。你挪过来,奶奶帮你把绳子解了。”
心头有些沉闷,谢宝珠嗯了一声,挪着草席挪了过去。
陈家奶奶先是帮她把眼罩解了,才又是用手挑着草绳,去解那纠成一团的死结。
也是趁这个功夫,谢宝珠才真正的看清了周围的模样。
陈家奶奶低着头,头发散乱,脸色蜡黄,似乎有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而替她解绑的右手上,小指头处有一道恐怖的横截面。并且,不知是为了威慑陈奶奶,还是真的粗心大意,那群人在动了手之后,连简单的包扎处理都没有,就这么任由伤口流着血,暴露在空气之中。
抽了一口气,正巧绳子被解开,谢宝珠忍不住握住陈奶奶的手仔细查看。
古代本来医疗水平就不发达,消毒什么的做不到最好。这伤口横截面又这么大,肯定会感染病菌的啊!
不管怎么样,谢宝珠暂时还做不到对无辜人员的伤口视而不见。
她左右查验了一圈,发现这个地方,似乎是一处藏酒的酒窖。
那群人为了关她们两个,甚至特意在酒窖里铺了草席。而草席周围,则摆放着大大小小足有几十坛酒!
谢宝珠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
但她来不及抓住那些念头,只先绕着酒坛转了几圈,选了度数似乎更浓烈一些的竹叶青酒,拍开泥封,抱着坛子走回陈家奶奶身旁。
她做这事的时候,陈奶奶也只是乐呵呵的看着她,并没有什么举措。只是在谢宝珠用沾了酒水的衣服擦拭她的伤口时,陈奶奶才嘶了口气,抽了抽手。
“丫头,你怎么叫人拐来的?”趁着她包扎的功夫,陈奶奶开口问她,“你家不是在春阳村么?怎么不回去,还被人捉到了这里?
“这,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捉我啊!”谢宝珠很无奈。
虽然她和陈家是有交集,但那仅限于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是没谈好的那种。
非亲非故,他们捉她一个无关人士干什么?又不是抓了她就能威胁到谁!
就算是想威逼张家,那二房和三房才将将和好,会不会因为她这一个半寡妇出手,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