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主薄所言数百顷荒田,位在城西北丘陵地带。说是数百顷,但是剔除山丘占地,能播种的平原田地根本没有多少顷。这也是为甚,西羌叛乱刚起,这里就被当地居民舍弃!
刘杲骑马围绕这地带转几圈后,觉得这地带并非一无可取之地。若是下一番苦功夫,改造成梯田或者复式梯田播种,未必不可行。
敲定方案后,刘杲便与主薄告辞。
两日后,刘杲在全军进行一次考核。依照他以前总结过的汉世精兵合格标准,刘杲把全军划分为两部:一部分是体格、素质都强健的一线作战队伍,一部分是暂时不合格,被刘杲充当预备役的二线部队。
其中一线部队三千二百人左右。这三千二百人之中,尚包含刘杲亲自率领的一千五百人。可谓说,至此,经过一次次剥茧抽麻,这批被张温调来的郡国兵,已经初步达成刘杲预期规划,并完全的掌握在刘杲手中。只要刘杲继续带他们一年,这只部队说不定就能冠上刘杲名号。
然后,刘杲便令被淘汰的一千八百人,前去城西北处进行屯田。为保证屯田顺利进行,刘杲又令颜良率一千步卒,驻防城西北,保卫屯田周遭安稳。
梯形屯田,在汉世这条件下,异常消耗人力、物力。单凭刘杲这一千八百士卒,很难赶在播种前,整理出梯田雏形。刘杲到安定太守那里寻求帮助时,却遭到安定太守断然拒绝:“边民劳苦,岂能再兴劳役?安定地穷,无有器具!”
见安定太守拒绝提供人力、以及屯田器具。刘杲不慌不忙,假装皱起眉头:“安定郡乏缺器具?但是,我前日经过城西一户豪强时,怎见许多农具败坏在门前?”
安定太守心猛的一跳,脸色不善:“校尉出军前,朝廷难道没有嘱咐过,将军在外,当不殊内外,心怀仁意,以感化羌胡?如今校尉到我辖域内,不到十日,便想掠夺羌豪,这是要逼反羌胡么?”
安定太守,知道刘杲所言‘城西豪强’其实是一位羌豪。这位羌豪归化后,安定郡曾赐给他不少农具、物产,以彰表其功。但是这名羌豪最善畜牧,不愿农耕,所以才出现农耕器具尽坏于院内传言。经过主薄提醒后,安定太守把刘杲看的死死的,生怕刘杲打起羌豪主意,乃至引起叛乱。所以今日,安定太守一听刘杲提起羌豪,心中就起了波动。
而刘杲也是拿“羌豪”这个双刃剑,来威胁安定太守向他提供帮助。
“我在安定屯田,正是为平西羌之乱,怎么引起羌胡叛乱?若是因为我屯田,这些羌胡便骚动反叛,那么这些羌豪,当真其心可诛。”刘杲轻轻的把话语谈论中心,从“剥削羌豪”转移到“羌豪是否支持屯田”上面。
“你……强词夺理!”安定太守气结。
“若是郡中库房无有农具积累,我便去那些不善耕种的羌豪家里讨要一些。想来,凡是支持我屯田的羌豪,都会把他们家里那些用不着的农耕器具,有偿赠送于我的!告辞!”刘杲假装话不投机做派,便要抽身离去。
“且慢。”安定太守叫住刘杲。安定太守虽然恼怒刘杲肆意行事,但却更担心刘杲引起羌胡叛乱。一旦刘杲引羌胡叛乱,安定太守也推卸不了责任。
“农具之类,非武器战备,郡内很少积累。即便令下人加紧赶至,也最多能给你一千具左右。”安定太守呼出一口粗气,沉声说道。
“那就多谢太守援助!”
待刘杲告辞之后,安定太守摸起案牍边上一卷竹简,狠狠砸在地上,恨声说道:“狂妄!兵蛮子!给我准备笔墨,我要上报张车骑,质问他是派兵保护安定郡,还是闲西羌大军不够刺激,还准备在安定诱羌胡反叛。”
不惜得罪安定太守,刘杲从安定郡调来数百农具后,赵岐也沉不住气,找上门来:“虽说这五千士卒为校尉所掌,但作为安定长史,老巧还要多嘴一句。如今军中粮草不缺,钱帛不乏,校尉何必劳民伤财,在丘陵之地,开荒播种。这开荒之事暂且不说,我又闻校尉昨日与安定太守交恶。军国大事,务必尽善尽美,若是刚到驻地,便于本土郡长交恶,这对于作战、对于校尉仕途,都不是件好事!”
“屯田之事,我已有方略,绝非心随意动,劳民伤财。屯田进展缓慢,我又焦急天时时不我待,故常常忧心。自从太守府归来,也甚是后悔,只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刘杲乖乖的在赵岐面前认错。
赵岐如今将近八十岁,经时事磨难后,随着声望一日日抬高,也越来越老滑。如今赵岐虽然看似平淡无奇,刘杲却丝毫不敢轻视,所以才在赵岐面前表现的像个乖孩子。
赵岐对刘杲的乖巧感到诧异,稍稍交谈后,他又拿捏不住刘杲具体心思。于是嘱咐刘杲几句诸如“要与同僚交好”之类废话后,赵岐就告辞而去。似他这种老姜,没有十分把握,绝对不会轻易出手。
这边刚把赵岐应付过去,刘石就匆匆赶来:“公子,孙坚拒绝调粮草!”
屯田仅仅靠一千八百人,是不行的。刘杲初始想把屯田做成中等规模,然后再调民众辅助屯田。但这一切都有前提,那就是先屯田之人粮食正常供给,二是足量的钱帛资金,来支持屯田事务运转。刘杲自身无钱无粮,所以就把目光瞄向屯军长安,负责平羌大军后勤供给的孙坚,想从他那里捞点粮食,开展屯田。
“孙坚怎么说?”刘杲虽然对孙坚的拒绝,有心理准备,但依然感觉有点头痛。没有启动资金,这屯田还开展个屁啊!而且这屯田收获,所需时间慢长,最早也要到明年夏季,才能看到丰收希望。但是,到那时,平羌战争恐怕已经接近尾声!
“孙坚说,公子驻防安定,只需操心战备。诸如屯田,归属民政,即便太守不管,也是长史之责。轮不到公子操心!”刘石小心翼翼的答道。
刘杲揉揉额头,叹道:“这话说的还真不客气!不过却也是事实。既然从长安调不来粮草、资金支持,我就搞集资!”
“不管如何,这临泾、阴槃、鹑觚三城附近的几个桀骜不驯的羌豪,我却不能放过。刘石,你拿着这封名单。凡是名列这张名单的羌豪,你都准备一份请帖,就说我明日请他们喝茶!”刘杲说着,从案牍抽出写满人名的纸张,递给刘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