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抬起头,环顾一下四周,又把目光落在了正中间那具棺材之上。
“这!”
段徳脸上表情顿时凝固了,好似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
只见那小小的棺椁之上,突然盘坐着一个干枯的婴儿,此时正睁开双眼,眸中深邃而悠远,似有万千星辰在闪耀。
身上毫无气血,只有一层黑皮包着骨头,哪像是活人。
段徳愣了愣,眼见婴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才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自心头涌出。
楚默微微闭目,此人一瞬间散落的念头悉数被他捕捉到。
“段徳,遮天吗?”
没想到自己初临此界,遇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这个缺德道士,而且是被人挖了坟。
段徳小心翼翼打量下四周,不动声色向后退去,这次他已经满载而归,也不值得冒险了。
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驭虹而行,一道声音自他心底响起。
“你要去哪?”
段徳心中一惊,僵硬的转过头,就看到那婴儿已经长身立起。
“是你在说话?”
他面色难看,涩声道。
楚默在虚空之中来回踱了几步,目光灼灼,上下打量了一下段徳,声音自他心底响起。
“是我!”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段徳开口,只觉得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可心脏,心底涌出一股深深的寒意,周身汗毛根根竖立了起来,让他止不住颤抖起来。
他一年不知道要挖多少坟,还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传闻古之大帝,可以活二世。
难道这人就是大帝,活出了二世,可这墓葬简陋,根本就不像是大帝坟冢。
“我?自然是人。”
楚默目光幽幽,轻叹一声,随即摆摆手,段徳已经披在身上的血禅衣自动脱落下去,化为一方小小的袈裟包裹住他干枯的躯体。
这血禅衣本就是一桩异宝,曾在将夜世界被毁灭,后来他在幽冥界倾尽百年功夫才修缮完成。
重新祭练而出,威力大了不知多少倍。
段徳心中一惊,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感觉背上一阵震动,一脸肉痛的看着自己背后一刀一剑飞遁而出,化为巴掌大小,斜挎在婴儿身后。
“既然宝贝都已经还给前辈了,我这就先告辞了。”
段徳干笑一声,心中发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诡异的婴儿,不断思索着怎么脱身。
楚默有些哑然失笑,淡淡开口道:“走吧,你带我出去。”
到底还是婴儿身,更何况死了无数年,即使被楚默法力和神意滋养,可还脆弱的如薄纸。
如今还要麻烦这位无良道士。
一轮明月悬空,黑暗的世界被洒了一层银纱。
夜幕之下,一个身材肥胖的道士,一只手抱着一个婴儿,驾驭神虹极速飞驰
段徳心头沉默不语,可脑中却不断迸出繁琐的念头。
心中对这小孩很是头痛,他段徳盗了多少大墓,还从未有过如此诡异的事。
而且这婴儿还黏上自己了,他倒想甩开这婴儿,可一旦有此想法,灵觉就疯狂示警,似乎一旦这么做,就要发生什么恐怖的大事。
这婴儿恐怕又是什么老怪物。
一路行来,他身心俱疲,可楚默不说话,他也不敢停下。
“行了,今天在这住一晚吧。”
段徳松了一口气,落在一座小城之上,颇为豪爽的取出一锭金子,要了一间上房。
段徳摸了摸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此时放下楚默,就地盘膝而坐,开始恢复精神。
呼……
这时,楚默才睁开眼睛,缓缓打量着周遭。
虽然又踏足一方陌生的世界,他心情却很平静,甚至有些欣喜。
新的世界便意味着新的道与理。
不过这具婴儿躯体似乎有些异常,与楚默的身体构造似是而非。
楚默神识流淌不止,才发现盘坐在地上的胖子,身体构造也与他有一些区别。
这座小镇人口不少,一路行来,城中数万人的念头已悉数被他捕捉。
凡人念头虽然不会影响他什么,可楚默念头始终保持着纯一,还是需要花费些时间一一剔除。
楚默微微合目,陷入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识海之内无数星辰闪现,璀璨耀眼,下首隐隐有无数建筑显现,包裹在浓浓的黑雾之中。
人身已有所区别,这方世界的一切都已大不同了,所以他要开始调动自身,和于这方世界。
人力穷有尽时,他还没到那般地步,又怎能与这方世界相碰撞。
如幽冥界,他建立鬼门关后,自身道就与那方世界相同,甚至有补天的功效,那方世界本身就蕴含着自己的道,他在那里才能如鱼得水。
每个世界的修炼方式不同,神通虽然天差地别,各有擅长,可最终的结果还是为了超脱与长生。
他如今的修为也说不上强弱,毕竟也没有战力对比。
“近段时间你不要离开西平镇。”
刚刚起身,捻手捻脚推门的段徳顿时脸色一挎,在一阵阴晴不定中,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心中却在不停猜测楚默的身份,他盗的是一座野墓,规模也并不大,在他盗墓生涯之中,这种墓每年都不知道去多少个。
楚默微微点头,这方世界远比他所知道的要复杂,把段徳留在身边也可以从中了解到一些隐秘。
而他最为看重的却是此人的身份。
此人在他记忆中可是活了九世,本为为乱古之前荒天帝的挚友,后又复活转生。
况且他体内还留有轮回印记,这等诡异的手段,与楚默的鬼门关不谋而合,自然对他用处极大。
说罢,他就不理会段徳,微微合上双眸,陷入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看着不再搭理自己的楚默,段徳愣愣的立在原地半晌,最后才推门走出。
“不要想着逃跑,你身上有我留下的印记,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段徳身形一颤,心中一阵恼怒。
却也打消了逃走的念头,这老怪诡异无比,暂时还看不出对自己的恶意。
可一旦惹恼了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