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止也没过问白穗为什么哭, 他只是这么淡淡夸了她人好看,今的妆容好看。
而白穗也没说。
毕竟这也不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张旗鼓说出来倾诉一番她反而觉得矫情。
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轻轻揭过去了。
师徒两人坐在亭子里就着茶吃着糕点, 等到白穗情绪完全平复了之,顾止这才开口。
“明天的守擂比试规矩什么的没什么好说的, 和在昆山琼玉台时候你们同之比试一样, 只不过不是比一局, 而是比多局。”
他也不想给白穗太大的压力, 在他看来白穗能够得到其他长老们认可,参加到这一次的守擂比试之中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也应该道, 参加守擂比试的都是各宗各派年轻一辈里的佼佼。除却少部分是结丹之外,大多都是金丹修为。所以你不需要硬撑, 尽力而为就好。”
按道理来说参加守擂比试的弟子规都是金丹,也有部分是例外。
有些小宗人少, 再加上好的资质的弟子一般都去了那些大的宗,不会选择拜入他们。
这些宗年轻一辈里,哪怕是修为最的也不能达到金丹境界。
他们为了此次试炼又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而来,所来并不是为了夺魁, 更多的只是为了让中弟子有个和其他宗切磋比试的机会。
因此针对这些小宗, 只要他们的弟子在第一轮通过了试炼, 也是能够得到第轮守擂比试的资格的。
顾止没想过白穗和那些金丹修对上能够赢, 她要是想要锻炼一下, 更多的是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和她修为相当,或胜她一筹的人身上。
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更能够让她全力以赴,得到提升。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张名册出来,上面记着的是明守擂比试的修。
“这一次参加守擂比试的比往年多一点, 一共十个宗的弟子。其中结丹期的就这么个人,守擂比试是从修为低的这一层开始一直往上挑战,就像是金字塔,只有打到最才有机会对上陆九洲。”
和其他抽签随机对手不同,为了照顾那些小宗不让他们那么快淘汰,也为了充分发挥守擂比试的作。
一般都是先同等级的修先比一轮,然赢往上挑战等级更的强,若能继续赢便往上继续挑战,不然则淘汰。
白穗原以为己运气不好的抽到了个金丹,明天可能就一轮游了。
听到顾止这她发现己没准还有机会多撑几把。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好奇了,顺着顾止指着的方向去看那个结丹期的修,也就是己明的对手。
不看不道,除了己之外,另外两个人她都认识。
苍山的毓秀,还有一个则是戚百里。
不过她也没有多意外。
苍山虽是个剑宗,可规模却不大,毓秀的修为只差一步便是金丹,在年轻一辈里也很是优秀。
而修界正统的妖修本来就少,参加试炼的也更是不多,戚百里代表沧海参加守擂比试也是然。
这些白穗都能理解。
直到她余光随意瞥了一眼,在名册上看到了宁玦的名字时候她皱了皱眉。
“果我没记错的昆仑的代表不是宁玦,而是他的师兄,不然也不会和我们一起参加第一轮试炼了。”
“怎么这一次守擂比试也有他的名字?”
顾止并不道白穗在秘境时候和宁玦对上的事情,因为那时候他们所处的位置没有妖兽,浮生镜并没有映照出来。
他只道将卷轴收集起来,导致结界提打开了。
“原本的确是没有他的。”
“他的年纪和修为都符合守擂的条件,只是他师兄桑子俞要比他修为一筹。在整个修年轻一辈里,除了青烨,也就桑子俞能和陆九洲对上不显下风。所以这名额落在了身上。”
顾止手指敲了敲桌面,视线从名册上抬起看向了一脸疑惑的少女。
“不过因为你既不属于小宗,又没有达到金丹修为,其他长老看在你秘境表现不错的份上同意了你参加守擂比试。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破例,昆仑那边也顺势将宁玦的名字加了上来。”
“毕竟他仅凭一人之力就斩杀了十几头阶妖兽,其实力不俗,然也没人反对。”
白穗听明白了。
原来还是因为己,对方才跟着一并得了这一次守擂比试的资格。
她倒是没什么异议,宁玦是有些恶趣味,但是实力各方面什么的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就是有一点可能有些麻烦了。
戚百里和毓秀和己修为相当,准确来说两要更胜一筹。
但是一般来说剑修的实力哪怕在同一等级上,是要比其他修要强悍许多的。
白穗觉得己赢得可能不小。
而这也意味着,要是她赢了的极有可能会再一次对上宁玦。
倒不是怕宁玦,只是他的确太强了,对付起来很是棘手。
之时候他没有发挥全部实力已经把他们个折腾得够呛了,这一次她一个人对上肯有的是苦头吃。
顾止虽然说过尽力就好,对上金丹修她这个刚入结丹初期的的确毫无胜算。
但是白穗不想再被宁玦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陆九洲也会看到的。
她不想给昆山丢脸,也不想在青年面那么狼狈。
至少,至少输也要输得漂亮一点。
白穗眼眸闪了闪,盯着宁玦的名字半晌,斟酌了下语句。
“师尊,你说以我现在的程度和宁玦对上的能走几招?”
“我建议你直接弃权。”
“……师尊,我是认的。”
顾止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桌子上,掀了眼皮看了过来。
“我也是认的。”
“有陆九洲在,你这么拼命做什么?之在秘境时候你就遍体鳞伤了,现在出来了就把这个守擂比试当寻常切磋就,无论是对上宁玦还是其他什么人,只要他们下手太重你招架不住,你就立刻弃权,听到没有?”
白穗一愣,缓了一会儿张了张嘴。
“我要是弃权了的你不会觉得丢人吗?”
顾止其说是人缘不好,更准确来说是因为常年待在凌霄峰闭不出,所以在修界也没几个朋友。
再加上萧泽一事,其他宗的一些长老大能更不是何待见他。
表面上看着是恭顺敬重,心里指不怎么说他的。
白穗全力以赴,输的再惨烈也还好,可若是直接中途弃权了,他们肯又要大做文章了。
“有什么好丢人的?他们有哪个弟子入宗不到一年就达到结丹期的?我都还没笑他们徒子徒孙资质平平,难当大任,他们有什么资格嘲笑你资质卓绝,天赋异禀?”
顾止抱着手臂冷哼了一声,显然没有将其他人的看法放在心上。
她也道顾止是不希望己受伤,试炼机会多的是,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和顾止关心她一样,白穗也不希望旁人因为己而多舌说什么闲。
不过这些白穗也没说,只顺着青年的安抚道。
“这是然,他们然是比不上我的。我这不是想着机会难得,既然都参加守擂比试了,能够尽量多比试几局,和其他宗的弟子切磋一下也是好的。”
“而且宁玦也是剑修,又是昆仑主的亲传弟子之一,免不得他们会拿你我师徒和他们师徒比较。我记得你不是不怎么喜欢昆仑吗,所以至少和他对上时候我不想输的太难看了。”
和蓬莱主这样互怼般的损友交流方式不同,顾止和昆仑主是正正的不和。
在五百多年顾止斩杀了凤山妖主,又不慎被萧泽重创受了重伤闭关修养了一段时的时候,昆仑将凤山的一部分妖修和合欢宗纳入了己的管辖范围。
美其名曰是给那些改邪归正的妖修和加入正道的宗一个庇护,实则是为了趁机壮大己的势力。
早年的昆仑是和昆山,蓬莱还有不周山齐名的四大剑宗之一,在他们的老祖宗仙逝之,昆仑在修界的地位直线下落。
直到现任昆仑主继位了,才渐渐有了起色。
然而和昆山蓬莱他们相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大约是为了早光复宗。
五百年的昆仑在众宗历经浩劫,百废待兴的低迷时期,打开了山,将所有宗被毁,颠沛流离的弟子接纳,资质好的收入内弟子,差的留在外。
也算给了他们一个安的居所。
这倒还好,算是一个善举。
可到了面不单单是这些正派修,那些妖修,毒修,各种不正不邪的宗也被它编入了其中。
一时之,呈现出了昆仑独大的情况。
顾止生气不为别的,己辛辛苦苦为了天下苍生,几经生死拼上性命斩杀了凤山妖主,阻止了生灵涂炭。
对方却将那些曾经敌对正道,还有不正不邪,大战时候袖手旁观的宗纳为己有。
既壮大了己的势力,又承了个慈悲的好名声。
他倒衬得冷血无情了起来。
而且在那一战中顾止明明是最应该被人感谢的,结果费力不讨好,众人只记得他识人不清收了个魔头为徒弟,至今都还在背对他议论纷纷。
一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陈年破事,顾止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他薄唇抿着,指腹摩挲着杯子边缘,犹豫了一会儿。
“我是不喜欢昆仑,不过你也不必因为在意我的感受而勉强己,撑不住了认输就好。你还年轻,资质也好,早晚能赢回来的。”
青年说到这里一顿,想着己的徒弟可能会被对方的徒弟给当众欺负,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不过你要是也是单纯不喜欢那宁玦的,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虽然未必能赢,但是至少能给他点苦头吃,不会让他赢得那么轻松。”
“我不喜欢他。他之在秘境时候还欺负过我,我想揍回去!”
白穗见顾止松了口,立刻表明了己的态度。
生怕对方不信,又把秘境里发生的事情大致上给顾止说了一下。
“我当时服了妖丹昏迷不醒,他就过来找茬了,要不是我运气好引了天雷劈过去我现在指不还在秘境里躺着没出来呢。”
“还有,我们之所以一直被人追不是我们运气不好,是他到处散播消息,说卷轴都被我们拿了,我们这才被他们追着刁难。”
“岂有此理!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这师徒两没一个好东西!”
顾止气得“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石桌“轰隆”一下被震碎落在了地上。
“你且拿着剑跟我过来,我教你何飞羽令。”
白穗听连忙提了剑跟了过去。
刚站好,坠在天启剑柄之上的那块红色灵玉缓缓引在了顾止的掌心。
“这飞羽令是那妖主的妖丹制,有着万年灵力。以你今的修为最多可能只能发挥一分威力,且只能一次。”
“闭眼凝神。”
顾止一边说着一边将飞羽令里的灵力渡进了白穗的灵脉之中。
少女闭着眼静心感受着灵力在体内的运转流动,温热的感觉让她浑身都暖洋洋的像是在太阳底下。
“记住现在的感觉,之你再反复多练几次。”
“不过你记住,这一招在没有对上宁玦之万不得已你都不要,那小子资质不错,你要是了一次他估计便有应对之策了。”
金丹中期和结丹初期,这两的差距太大,顾止就算再看好白穗也没想过她能够仅靠这一招越级打败对方。
他想着能打个对方措手不及就好,并没有期待太多。
毕竟这飞羽令只要中上一次,也足够他疼的了。
白穗也觉得能让宁玦狠狠吃一个苦头也算赚到了,他这么心气傲又要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她一个小小结丹给打了,这可不比他输难受多少。
这么一想,也算爽了。
……
隔一大早,在晨钟敲响蓬莱四周的时候。
白穗就已经抵达了问心台。
蓬莱本就雾气浓重,清晨更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切。
她虽然来得比较早,但是其他宗的弟子也来了不少。
只是她一个也不认识,也就只好静静站在昆山位置没有随意走动。
和入秘境之时候看到的问心台不同,今的问心台升了不少。
白玉台全然隐没在了云雾之中,飘渺烟。
问心台最的地方有一处位置,不过是悬浮着的,只比起周围台的长老大能们的位置低上一些。
果白穗没猜错的,那应该是擂主,也就是陆九洲的位置。
也不道为什么。
明明比试还没有开始 ,一想到陆九洲会坐在那里从处注视着己的一举一动。
她就莫名紧张了起来。
“师妹!”
正在白穗恍神的时候,身一个声音骤然唤住了她。
雪嫣然和沉翎的考核已经结束了,他们跟着其他弟子一起过来观战今的守擂。
她小跑着过去,稍微平复了下气息这才继续说道。
“我们原本不打算过来看的,毕竟有陆师兄在,这比试根本没什么悬念。不过我听徐志师兄他们说了,说这一次你也在,我立刻不睡懒觉了御剑拽着沉翎就过来了。”
经过这一次试炼,雪嫣然和沉翎的关系好了不少。
也不再排斥走哪儿带上他了。
默默站在一旁的少年突然被cue到有些不所措。
他看着白穗看了过来,红着脸上。
“白穗,恭喜你得到了比试的资格。我和嫣然师姐会下面一直给你加油的。”
“呜呜呜,大宝宝你们好贴心,麻麻好感动!”
她说着没忍住想给他们一人一个拥抱,感谢他们对己这个废物点心的支持。
结果她的手刚一边一个勾住了雪嫣然和沉翎的脖子,准备往怀里带的时候。
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一个白色身影一顿,垂眸不甚在地松开了手。
“咋了?”
已经准备张开手臂回抱着的雪嫣然看到白穗突然安静的收回手,一脸莫名。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想要顺着白穗的视线往面看。
不想白穗先一步将她拽到了怀里,把她的头摁在了己的肩膀。
同样的,白穗己也将脸埋在了雪嫣然的怀里。
陆九洲过来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白穗,他唇角勾起,正准备径直过去的时候。
她一把将雪嫣然抱在了怀里。
他脚步一顿,想着这个时候过去不大合适,等了一会儿发现白穗并没有松手的迹象。
这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那些长老大能们也坐在了己位置上。
陆九洲犹豫了下,最只深深看了白穗一眼,这才调转了方向离开。
感觉到青年的视线没有再落在己身上,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从雪嫣然怀里探出了头。
小心翼翼往陆九洲那边远远瞥了一眼。
她也不道己为什么会躲。
一想到己对陆九洲是那种心思,又因为昨的事情的影响,她莫名有些不敢和他碰上。
“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
雪嫣然不说白穗都没发现,她抬起手手背贴在面颊。
果然滚烫一片。
她摇了摇头,怕雪嫣然担心想要再说些什么。
一阵鼓声骤然响起,仙鹤云旋飞于天边,在云雾之中,蓬莱主御剑而来。
顾止和灵禅子也出现在位。
在众人全然落座之,一两个童子踩着仙鹤飞来,落在了问心台之上。
他们手中各拿着一个卷轴。
竖立展开,中一片空白,没有落下分毫笔墨。
就这么悬浮在台两边。
随即一个白衣墨发的身影从雾霭朦胧里破云而来,衣袖被风吹得烈烈。
雪色的剑光凛冽,飘逸风,落座在了云台之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陆九洲。
青年一出场,原本还算安静的环境一时之变得躁动嘈杂了起来。
在台之下站着的除了参赛夺宝的修之外,更多的是来观战的弟子们。
“之都没消息的,也不怎么昨蓬莱的童子突然来通说今年守擂比试规则变了,多了个擂主。”
“没想到这个擂主是陆九洲。”
“这有什么好想不到的?既然他来参加比试,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坐那擂主之位?
要要说没想到的,倒应该是昆山剑祖的那位亲传了,能在秘境之中从筑基一跃到结丹的,简直所未闻,而且听说她才入宗不到一年。”
“提升快又何?在所有参加守擂比试的人里再不济的也是个结丹中期,她一个初期最多也就一轮游而已。”
“那也不错啊,我们这些游都还没得游呢。”
“……可把你出息的。”
他们的声音很轻,却并没有灵力故意隔绝。
白穗大部分都能听到。
不过她大多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没有多在意。
直到人群之中不道是谁提了一句“宁玦”,她这才留神仔细听了过去。
“怎么宁玦也在?”
“好像因为秘境时候表现不错,和昆山那个弟子一起加进去的。”
那人说到这里一顿,不道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也不道这一次是哪个倒霉蛋会碰上他……”
“碰上他不是挺好的吗?他实力那么强,和他切磋应该能学到不少吧。”
“好什么?”
那人语气沉了几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和别人比试撑不住还能弃权,和他的只有让他尽兴了
——这场单方面的凌虐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