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缕晨曦从窗口透进来,惊醒了竹园的梦中人。
沈燕青脸上红晕未褪,青丝散乱,撑起一只胳膊,瞧了一眼亮着的窗口,又躺了下来,两只赤裸的胳膊展开来,像八爪鱼一样,搂住睡在身侧的杨波,杨波身上硬邦邦的,手感不佳。
不要误会,那是因为杨波昨晚穿上了黑金软甲,说是软甲,其实比一般的衣料要硬上不少。
沈燕青坐起来,见杨波穿着软甲,顿时不高兴了。
“你穿黑金软甲干什么?”沈燕青气恼地拍了一下杨波。
“是啊..”
杨波还在迷糊中,只是把沈燕青的问话复述了一遍:“我穿黑金软甲干什么?”
这么说着,杨波腾一下坐起来。
昨夜在董清扬的房里,他下了床,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没有记忆,显然,那之后,他就回到竹园接着睡觉了。
这么说,钢片管用了?
穿着黑金软甲睡觉,确实有些怪异,不如去做个铁项链啥的,挂在脖子上更方便。
两人起了床,照例一起耍了一趟长刀,杨波出去晨练。
早饭的时候,杨波跟沈燕青谈起,十二娘明日跟他上船,还有李丽贞,她们一道去江南采风云云。
沈燕青瞟了一眼杨波,用的是‘我就知道’的眼神。
扭扭妮妮不肯跟十二娘圆房,让你装,现在装不下去了吧?
“别亏待了十二娘,杜家家产千万,用得好,将来杜家也是你的一大助力。”
“...”
杨波闻言一窒。
不知从何时起,沈燕青变了。
杜家不就是银子多吗,犯得着把杜十二娘收过来做妾么?
还不是看中了杜家家大业大,朋友圈儿里非富即贵,青儿也太势利了吧。
都说杨波把银子看的重,但在杨波看来,沈燕青才是财迷心窍。
杨波脸上写着不屑,说道:“我需要杜家的助力?”
“为什么不需要?”
沈燕青翻了一个白眼,说道:“难不成你就打算在沈家堡做一辈子的土财主?”
“青儿,你什么意思?”
杨波看着沈燕青,眼神里都是问号。
“叫夫人..”沈燕青瞪了杨波一眼。
“夫人,你想说什么?”
“你自己品品..”
沈燕青没好气,说道:“我得去找十二娘交待一番,一路上好生把你杨老板侍候好了。”
沈燕青撂下筷子,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杨波正自迷惑
中,却听见一旁站立的香儿说道:“公子,你明日就不能带我去舟山么?”
沈燕青想多了,香儿也想多了。
杨波无奈道:“十二娘和李丽贞是去江南采风,收罗民间小曲儿,回来要谱曲子的。”
“信你个鬼?”
香儿冲杨波做了个鬼脸,很不高兴地收拾起碗筷,神色央央地走开了。
Duang...
Duang ...
杨波的马车刚刚驶过问乡楼,钟声敲响了,现在是早上八点整。
这个时刻也是石庙,衙署,四通银行开工的时刻。
昨日,问乡楼时钟开了光,中午杨波在得月楼宴请了一众有功之臣,徐弘基、徐文爵,徐骥父子、史可法、还有那个泰西人邓玉涵也都出席了。
酒席宴上,众人商定问乡楼敲响钟声的章程,暂定每日清晨八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敲两次,白天其他时刻敲一次,晚上调低声音,每两个小时,也就是一个时辰敲一次。
杨波到了石庙,找来乐水,递给她一张纸头,吩咐她找人用铁片,做一只可以挂在脖子上的坠子,今天就要。
纸头上画的是草图,左边是一轮弯月,右边中间的位置是太阳的图案,太阳由一根儿从左下斜向上的桁架支撑,看着像著名的锤子镰刀图案。
只是杨波把锤头改圆了,改大了,看着像一轮烈日。
合起来,杨波称之为‘日月之光’徽章。
乐水瞧这这图案,不要惊呼道:“师兄,我也有一个..”
说着话,乐水伸手取下挂在脖颈上的一个吊坠儿。
杨波之前也见过,印象中是个玉质吊坠儿,拴在一根红头绳上,乐水说是师父留给她的,女孩子家的东西,他也没特别拿来仔细看一眼。
“师兄你看,是不是有些像?”
杨波接过吊坠儿,放在手心里掂了掂。
我去..
没想到他和马道长都想到一块儿了。
镰刀锤子的图案,他们都能熟悉,马道长也只是稍微改改,拿来便用,反正这时候的人也不知道这个秘密,看来,都是拿来主义懒人思想在作怪。
杨波比对了一下,说它们很像,也不算错。
乐水的这一枚,主体确为玉质,看起来很‘肥’,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是日月图案,杨波这一枚比较‘瘦’,轮廓分明,但都是日月的图案。
杨波翻来覆去地看着,发现在吊坠儿的背面,那根儿桁架竟是银质的...
杨波不由心里一动。
“乐水,你晚上做梦不?”
乐水掩嘴儿笑了:“自然是做了,谁不做梦?”
杨波试探道:“你没有梦到我吧?”
“谁说?”
乐水小嘴儿一嘟,又道:“昨晚我还梦见师兄带我去辽东呢。”
乐水瞧着杨波,觉得师兄好奇怪,却见杨波呐呐无言,陷入沉思之中。
乐水也做梦...
而且梦里有他..
为什么那样的梦境并没有发生在乐水身上?
那银质的桁架,是可以接触到皮肤的。
莫非只要是金属,都能对梦境进行干预?
......
上午,杨波又陪史可法去参观西山的工厂,送走了史可法,回到石庙,问乡楼正午的钟声又敲响了,午饭后,杨波照例在办事房的坐榻上小憩一会儿。
躺在坐榻上,杨波又把与梦境相关的事件捋了一捋,很快便眼皮沉重,进入了梦乡。
淮安,漕运总督府邸。
杨若菲刚合衣睡下,就觉得身体受到重压,从梦中惊醒了。
“死开..啊你..”
杨若菲一骨碌坐起来,用手推开杨波,恨恨地骂道:“你是..猪啊,压压死..我了。”
“你的手..往哪儿...放呢?”
“登..徒子,我要...杀...”
杨波在杨若菲大呼小叫声中,幽幽醒来,一听到杨若菲的声音,便知此刻他身在淮安。
杨若菲脸颊一片酡红,眼神迷离,看上去,醉眼惺忪的模样。
当然,愤怒的表情也很明显,抡起的粉拳却是没有砸下来。
杨若菲开口道:“昨日中午,你昨日...为什么..没来?”
杨波有点懵。
杨若菲说话口齿不清,分明是喝醉了啊。
难不成你还盼着我来?
可不就是,杨若菲昨天中午就盼着杨波能飞过来。
杨若菲精力旺盛,根本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为此,还专门弄来一罐子烧酒,把自己灌醉,等了一个中午,杨波没来,今天又把自己灌醉,还好,杨波真就出现了。
“你明日..出 ..海?”
杨若菲似乎醉的很厉害,都坐不稳了,只好把身体靠在杨波身上。
“是啊,早跟你说过了嘛。”
杨波赶紧扶住杨若菲,免得她往下滑,劝慰道:“你年纪太小,还是不要饮酒得好。”
“我不管..”
小脑袋干脆顶在杨波的肩头,说道:“我去..淮北找煤炭,你.. 陪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