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方才想到这个便宜老爹的病已经完全康复,钱大诚也是吃惊不已,他只知道追月亭的病已经被犬绒人给治好了,却不知道这个昏君身体恢复得如此神速,只观他面色红润,走路带风,一点也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皇……皇上……?”
群臣惊恐万分,只可惜钱大诚掌权的这些日子,朝中的那些忠臣几乎被清理干净,就连李东阳也引咎辞职。
当然了,所谓的引咎,不过是钱大诚派系的单方面说辞,用民间的话说就是人走茶凉,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只要你是站在某些人的对立面,那么你前脚走,后脚那些人就会数落你的不是,道你的是非。
所以,追月亭的突然出现给朝堂上现存的这些大臣只有惊没有喜,甚至是无比的失望,说句不中听的,大臣们都不愿意看到皇帝重新掌权,因为在多数人看来,当今陛下虽无前几任皇帝那般英明神武,但威信仍在,他们选择战在钱大诚这边,皇帝会不知道?怕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吧?
陛下虽然平日里对国师的所作所为置之不理,但毕竟伴君如伴虎,一旦哪天他龙颜大怒,突然拿国师治罪,那么他们这些人岂不是全部跟着遭殃?
忐忑。
没错,此时此刻,大伙儿心里除了忐忑还是忐忑。
“怎么?一个个都不认识朕了?还是朕长时间没过来了,尔等都忘记了该有的礼数?”看着底下的人头攒动,追月亭心里不太舒坦,因为他发现文武百官里面少了好多面孔,而且他发现了一个规律,那些缺席的都是以前和太子交好的大臣,比如太傅李东阳、工部侍郎张方、礼部尚书温颜青、仆射将军华云龙、威武侯蔡又廷等等。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钱大诚只得硬着头皮跪地行礼,其它大臣纷纷效仿,山呼万岁。
刘宏面色尴尬,却也只能微微躬身叩道:“儿臣见过父皇。”
追月亭面无表情地摆摆手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大臣们唯唯诺诺起身站好,钱大诚却没有起身,追月亭不解,“国师快快请起。”
对方无动于衷,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似的。
追月亭并不知道此刻的钱大诚心里面正打着小算盘,唤了几声没反应后,便招手让刘宏去扶他。
谁知钱大诚起身后竟对刘宏躬身施了一个大礼,然后张大嘴巴,声如洪钟道:“太上皇大病初愈,龙体违和,还请陛下劝说太上皇回宫歇息。”
他的这句话就像一枚炸弹丢在了整个大殿,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刘宏不知所措的后退两步,追月亭更像是在做梦,龙撵旁边的王恩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带着几分恼怒道:“国师大人,您糊涂了吧,您身边那位是太子殿下,皇上好好地在此端坐着,您怎可胡乱称呼?”
追月亭被他这一说,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正准备指责钱大诚不该在大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犯这样的错误,可转念一想,国师如此精明之人,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太上皇?
他,他这是要逼朕退位吗?
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在场大臣们可就圆滑多了,他们在短暂的思维短路后,很快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面向刘宏行跪拜之礼,异口同声地呐喊道:“恭请新皇上正位,恭请太上皇以龙体为重放下社稷!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咳咳……”追月亭一时急火攻心,咳嗽不止,王恩一边安慰皇帝一边指着钱大诚骂道:“钱大诚,你这个乱臣贼子。”转头对刘宏道:“太子殿下,您可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呀,您绝不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刘宏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不过他心里既兴奋又恼怒,兴奋的是,一会儿拿到传国玉玺,他就是真正的九五之尊了,幸福来得太快,他一时半会儿也有些招架不住啊。
恼怒的是,这个钱大诚心里也忒能藏事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和他打声招呼,他也好事先将自己打扮打扮。
他不知道的是,钱大诚突然向皇帝发难,完全是属于个人的“临场发挥”,在场文臣武将以及所有的钱氏党羽全都事先不知情。
按说发动宫廷政变,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比如说执掌兵权、封锁消息、孤立皇帝、控制所有皇室成员、切断一切与外围的联系等等。
这些繁琐的功课必须要提前做好,然而对钱大诚来说,这些完全不是问题。
追月亭气得指着钱大诚破口大骂:“钱大诚,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臣知道,臣这么做也是为了太上皇您的身体着想,您执掌白迹这么多年,可谓殚精竭虑,也该好好歇歇了。”
“哈哈哈……”追月亭哈哈大笑,笑中带泪,心脏却是隐隐作痛,他苦笑道:“钱大诚,你扪心自问,这三十多年来,朕何曾亏待过你?亏待过你们钱家?你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还有点良知吗?”
钱大诚冷冷一笑:“太上皇要是这么说,臣倒是和您好好算算你我君臣之间的这笔账了,当年太上皇还是太子的时候被贵妃迫害,是臣冒死替您喝下了那杯毒酒,太上皇外出狩猎被猛虎追赶,也是臣带人来救驾,还有,太上皇还记得我那大儿子吧?”
追月亭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这辈子也许会忘记所有人,但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钱大诚的大公子钱澈,比起喜欢玩弄权术的父亲和弟弟,钱澈为人正直、低调,而且文韬武略,一表人才,可谓是白迹不可多得的人才。
十几年前,月氏屡屡兴兵扰乱白迹边境,钱澈奉命统领二十万大军挥师北上,一举击溃月氏,然而,就在白迹军队步步为营,月氏节节败退的时候,钱澈突然接到朝廷命令,全军撤军二十里。
一开始他很纳闷,如此稳操胜券的仗为何说停就停了?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月氏派出了使者前往金陵,表示要和白迹和谈,陛下当场就同意了。
钱澈则不以为然,他觉得月氏是假意和谈,目的就是在拖延时间来休整军队,他果断上书朝廷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朝廷却直接驳回他的奏章,同时他收到了另一道密旨,那就是由他假冒白迹皇帝与月氏的左右贤王和谈。
不料所谓的和谈竟是一个陷阱,月氏早就在外面埋下重兵,钱澈和他身边的三百多名护卫全被当场射杀……
“当年若不是太上皇胆小怕事,一意孤行,我儿钱澈怎么会死?”
追月亭无地自容了,事实却是如此,如果没有他当年的优柔寡断,钱澈就不会死。
也就是从那以后,追月亭对钱氏一家格外的恩典,即便是钱大诚买—凶—杀人,打压异己,追月亭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