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纂和吕绍都没有想到,吕光居然是这幅态度,都有些傻眼。
这已经不是一个上司对下属的信任与关怀,所能够形容的。这完全是父亲对儿子的感情,才能如此的包容,如此的不计较,如此的无私。
在这个时候,吕纂和吕绍,却突然同时想到了一个荒谬的可能:这段业,莫不是真的是吕光的儿子吧?
像吕光这样的人,年轻时候,多少都在外面荒唐过,这岁月,避孕技术也不发达,如果真的在外面胡闹留下个种,似乎也不是令人奇怪的事情。
更何况,段业这个人,当时能够到吕光身边当参军,其实就是个很奇怪的事情,但是小小一个参军,又不至于让吕绍和吕纂兄弟俩太过注意。等到真正开始注意时候,段业已经在西域一系列行动里立下了大功,可以说是声名鹊起了。
从头到尾,段业的一切几乎是顺风顺水,而吕光也基本是一路护航,所请几无不允许,信任到了无以复加,这才铸就了段业最年轻的太守的位置。
到这一步,还是无所谓,因为古往今来,有贤臣,就有明君,创业阶段,会有这样的肝胆相照,也不意外。可是,在吕光的寿宴之上,吕光居然还无预警的宣布,收段业为义子,这个就让人不懂了。
义子,是随便收的么?
不同于很多其他诸侯为了扩充实力,收了一大堆不值钱的便宜干儿子,吕光到了现在为止,只收了段业一个义子,单是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吕光对段业的好,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
但这一切,如果是因为段业根本就是私生子,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吕纂这时候看了吕绍一眼,却发现吕绍也神色怪异的看了他一下,虽然兄弟俩失和已久,可是这一刻,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捕捉到了对方的意思。
兄弟俩这一刻难得的默契,他们都觉得,这段业的身份,是大有问题吖。
如果说,段业真的也是吕光的种,那很多事情,就得重新考虑了。
兄弟俩夺嫡互相暗自较劲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是以对方为重点的考虑对象,却完全没有去想段业。
要是搞了半天,最后却发现原来段业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那可是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再仔细想想,段业现在已经是一方势力了,有地盘兵马和班底,论实力,可比二人都要强,加上看父亲明显对段业是看重许多,俩人哪里还有得玩?
兄弟俩心里不知道在瞎琢磨什么呢,吕光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其实这个时候,吕光想的,倒是吕纂和吕绍兄弟俩的团结问题。
至于段业,那当然是个问题,但是不会是个大问题。因为段业的起来过程,是吕光看在眼里的,也算是一手扶植起来的,段业的水平。吕光觉得完全在掌握之中,不足为虑。
且不说段业提前写了信打了招呼,让吕光心里很放心,就算段业真的有什么异样的想法,吕光也一点不担心。他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倒是这对兄弟俩,现在的争斗已经愈发明显了,这事情,是真正让吕光心里发愁的。
兄弟俩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而不是依旧的和睦,其实算起来,吕光自己是有责任的,在处理他们母亲的问题上,吕光心底最深处,始终有一个疙瘩,一个隐疾,也正因为如此,面对兄弟俩的明争暗斗,很多时候,吕光也只能装糊涂,而不愿意直接站出来制止。这就直接造成了他们俩胆子越来越大,甚至很多事情,已经到了明火执仗的地步。
也就是因为吕光还在,还能压得住场面,否则的话,兄弟俩不定都干出什么事情了。
如果有朝一日搞到兄弟相残,吕光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吕婆楼,因此吕光想趁着段业这次的事情,好好劝劝兄弟俩。
见兄弟俩都若有所思,吕光还以为,方才的劝说已经生效,因此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的儿啊,你们俩,都已经这么大了,为父也老了,这凉州的基业,不是迟早会到咱们姓吕的来继承么?难不成还能给外人?可是,你们起码得自己团结起来吧?这天下的局面这么乱,咱们凉州,算是弱小的,每走一步,都得慎之又慎呐,你们如何自己都不团结,让我怎么能放心的把担子交给你们?”
这话,原本是十足的真心真意,可是听到这俩好儿子耳朵里,味道可就有些变了。
在场的就父子俩人,你不管是明确的说,把位子给谁,或者模糊的不说,或者说让俩人共同承担,道理上都说的过去,兄弟俩也不会多想。
可是本来,俩人都在想些有的没的,这个时候吕光这么一说,一句“吕家”,可是微言大义啊。
吕家,可不等于是姓吕的人,段业既然已经被收为义子了,当然也就算是吕家的人。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怀疑那段业是不是也姓吕。吕光这么一说,他们当然就理所当然的会觉得,这是在给段业开始铺垫起来了。
兄弟俩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怪异了,可吕光看在眼里,还以为是兄弟俩听进去了,想“幡然醒悟”呢。
因此吕光接着说道:“你们呐,唉。我过去呢,有些事情,管的少了一些,对你们也关心不够,这是为父的不对,不过今后,咱们吕家的人,一定要团结起来,你们兄弟俩,是这么多兄弟中最出息的人,如果你们都不团结,咱们怎么办?当然了,也有世民,如今世民在外边带兵打仗,难道不是为了咱们吕家?当然是嘛。“
吕光要是不说最后这句,还好,一说的话,吕纂和吕绍心里,顿时都有股被骗的感觉。
如果说段业真的是他们的亲弟弟,那么自己开始为了夺嫡,对段业的百般拉拢,看在段业眼里,就是如此的可笑与滑稽了,敢情人家完全就把你当猴子耍呢。
吕光还在滔滔不绝的试图让两个儿子重归于好,却不知道,俩儿子心底的鸿沟,正在快速加深……
话说那边,勇士堡里,焦孟送了一对美人双胞胎过去,真的是没有白费,因为城里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他坐着自己的轿子,乐呵呵的奔城主府去了。
虽然这下子,很多人又会去嚼舌头根子,说什么焦家和段大人之间那点子龌龊的事儿,比如蹲在墙角看热闹的老林等人,但是焦孟浑然不放在心上。他知道,这些人唯一的本事,也就是议论长短了。所谓人言可畏,你如果跟他们去计较这些,那是自贬身价。
只是,进了城主府,看见了那个传说里很可怕的段业大人后,焦孟才惊觉,这个段业,为什么如此年轻?为什么如此不怒自威?
段业看见焦孟这幅干瘪的样子后,也有些奇怪,但是段业还是比较沉得住气,坐在那没动,只是淡淡挥挥手,道:“焦先生来了?坐吧,来啊,上茶!”
不一会,秃发灵气鼓鼓的端着茶盘上来,很不满的把茶放到段业面前,再把一杯茶放到焦孟面前,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段业还是笑呵呵的,可是焦孟顿时就傻眼了,这个送茶来的少女,姿色比起无双无暇姐妹来,还是略胜一筹,看气质也不像是侍女,段业却是为什么让她来送茶呢?
而且,这般失礼,如果放在焦家,恐怕杖责一顿,也是难免,可是段业居然能够一点也不生气,难不成这个也是他的侍妾,而且正得宠?
可是侍妾的话,哪儿有派出来给人端茶倒水的说法?要么呢就养在深闺不让人看见,要么呢,就干脆拿出来送人,这算个什么事情?
焦孟还在那瞎想呢,段业淡淡问道:“焦先生上次一片盛情啊!无暇无双姐妹俩,果然是妙人呐。”
“呵呵呵。”焦孟满脸堆笑,都笑出褶子了,如果让旁人看见,谁能相信,这是平素里一言九鼎,威严无比的叫老爷子?
“大人,您日后,就是这儿的父母官了,呵呵呵,当儿子的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我们这些在地的人,看大人尚未成家,衣食少人照料,也是于心难安啊,正好,鄙人府上那对丫头,还算不错,呵呵呵,所以呢,就送给大人,也算能够叠被铺床,啊?呵呵呵。“
段业憋了瘪嘴,点头道:“嗯,你有这份心,本官很是欣慰啊。”
“对了,那俩丫头现在……”焦孟若无其事一般问道。
“喔。”段业挠了挠头,“她俩旅途劳顿,现在还在补觉呢。”段业大刺刺说道。
焦孟心里暗骂,你个小子肯定是好好摧残了她们一顿,俩人初经人事,哪儿经得起你这么折腾,还旅途劳顿,怕是因为旦旦而伐所以不堪挞伐吧。
当然,这也说明,段业还是好女色的,这就好办了。对于段业这种人,不怕别的,就怕他没爱好,只要有爱好,投其所好,送其所要,就不怕搞不定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