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知道当晚吴王恪究竟在忙些什么,还就真不相信长安城闹了一晚上,他李恪能安安份份稳坐家中!
马儿似是颇不耐烦这样缓缓而行,摇晃着脑袋连打几个嚏喷。
王二抹了抹溅在脸上的零星沫子,顺手一巴轻拍了过去,“连你也不老实!”
马脖儿一扬落了个空,回首又是一个大大的响鼻,幸好王二反应也不慢,不然便要被它喷个正着。
“你~过来!”王二勾勾手指,冲不远处的一名小校唤道。
小校略微迟疑片刻,确认是在叫自己,一阵小跑而来,“王将军有何吩咐?”显然是识得王二。
“喏~”王二将自己名帖并一些碎银递给他,“去趟梁国府,找个叫谢非的,让他来~”抬眼望了望前面的醉白楼,“让他到里面找我。”
小校得了银钱,满心欢喜而去。
效率还是挺高的,王二一壶酒没喝完,谢非已经屁颠屁颠赶到,“来了~来了~王将军久等了!”
王二伸着筷子朝对面点点,“坐坐坐~”
非常时期,谢非表现得相当恭顺,先帮王二斟满杯,方自小心翼翼落座,“王将军唤小的来,有甚吩咐?”
王二举杯示意,大度道:“谢大哥客气了,你我自家兄弟,可不用这么客气。”
“不敢,不敢!”谢非欠欠身,“王将军抬举。”
王二脸色一顿,“谢大哥再要这般说话,这酒喝得也就没啥意思了。”言语之间甚是不快。
谢非忙道:“是是是,是我的不是!来~我敬王~王兄弟一杯。”
王二方才展颜笑道:“这就对了嘛!”仰脖饮尽,又替谢非斟满,“谢大哥,这几日忙些啥?”
“还不是瞎混呗。”谢非应着,讨好道:“王兄弟高升左卫将军,当真是可喜可贺!”说着掏出一个锦盒,“些许意思,不成敬意,嘿嘿……”
王二客气道:“谢大哥这是干什么?见外了!见外了!”
谢非陪着笑道:“实不相瞒,这都是梁国公的意思,迟些另有薄礼送至贵府。”
王二本已接盒在手,一闻此言,竟似遭了蛇噬般迅速将手缩回,满脸的不高兴瞪着谢非道:“谢大哥,我好心请你来喝酒,你却来害我。”
谢非解释道:“误会了,误会了,梁国公一片真心,王兄弟切莫误会。”
王二将杯一顿,作势欲走,“谢大哥,现如今什么时候,谁敢收他梁国公的东西,你呀你呀~算了,算了,咱们这就各回各家……”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房遗直自被长孙无忌唤至太尉府问话后,终日心惶惶,不晓得会不会受了牵连。太尉府是不敢再去了,差人到王二府上打探几次,都说王二出门未归,恰好谢非来禀说王二差人来寻,房遗直这回倒是反应快,忙使人取来北海明珠一颗,让谢非顺便带着以为见面礼,试试口风先,若是王二肯收,再使金银重重贿赂。
谢非原是受了授意而来,现下见王二如此作色,忙起身拉住,“莫恼,莫恼,万事有商量!”俨然一副莫嫌少,价钱不是问题模样,将王二按回座位,“王兄弟有何关照?”
王二重重地叹了口气,“谢大哥,不瞒你说,今日寻你来此,原是念在咱弟兄一场,有几句私己话儿要嘱咐于你。你倒好,还有心情帮人家瞎跑。”
谢非初始只担心完不成房遗直交代下的任务,闻得此话,俨然似与自己有关了,再顾不得去管房遗直的事了,慌道:“王兄弟可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王二目不转睛盯着他,瞧得谢非心里直发怵,半天才道:“还用得着传言么?今日长孙大人还来问起薛万彻之事。”
谢非一愣,“薛万彻?何事?”
王二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薛万彻出山回朝,可不就是谢大哥你从中穿针引线的么?”
谢非这些天日日担忧,只是为了房遗爱受牵连,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前程就此完蛋,还真没想过薛万彻一事,王二此言一出,直将他唬得魂也似飞了一般,不停辩解道:“这事王兄弟可是晓得的,当时亦是奉了梁国公差遣,我只是跑跑腿而已……”
王二暗笑,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见不好,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便将房遗直给卖了!不过呢,这回还用不着他房遗直来做替死鬼,找的就是你谢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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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非仍自辩白不停求情不止。
王二打断道:“这些我当然是晓得,亦曾说与长孙大人,但正如长孙大人所言,谢大哥你原本就是吴王府的人,现如今在梁国府混差,与薛万彻既是旧交,又是引线之人,当中关系这么复杂,要说其中无有任何隐情,只怕说出去,也是没人相信。”
谢非双手死死扣住桌面,总算是稳住了身形没有瘫滑下去,“王兄弟~王将军~冤枉呀!看在茹妹~不,看在冯姑娘的份上,您可得相信我……”
脸皮当真不是一般的厚,居然还好意思提冯宾茹。
王二一副君心我知君意我明的同情之色,“我自然相信谢大哥你是无辜的。”顿了顿,“问题是,光我信也没用呀!”
谢非急道:“可是~”
王二摆摆手,“俗语有云,口说无凭!便是兄弟我有心帮你,也不能光在长孙大人面前空口说白话,总须得有甚证据来证明谢大哥你的的确确是不相干的。”
谢非哭丧着脸,“这事儿可如何证明?”
王二端起对面酒盅,塞到他手中,“别急!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来~喝杯酒定定神,咱们一块想办法。”
谢非握着酒盅抖抖索索,直至听闻王二肯与他“一块想办法”,多少是有些定心了,感激道:“全凭将军替小的作主。”不知不觉中,所有的称呼都改了回来。
王二懒得理会这些,自斟自饮道:“谢大哥当初在吴王府待了也算有些日子了……”
谢非显然是会错意了,信誓旦旦道:“小的当年无知,误信人言,才会投靠于他,后来多得将军您及时教诲,小的即刻便离他而去。想那吴王,怎比得上将军您忠肝义胆义薄云天……”
王二直觉着浑身作冷汗毛倒竖,“这么说谢大哥在吴王府白待了,连一个朋友都没处下?”
“吴王府诸人蛇鼠一窝,没一个……”方才反应过来王二话里的意思,忙刹了前言,道:“王将军的意思是~”
王二眼望着窗外,慢条斯理道:“无甚,谢大哥若是有闲暇,不妨去寻老朋友喝杯酒聊聊天,看看他们前晚在忙些什么。”
谢非可是不笨,登时明白王二是让他去接触吴王府的部属,查探荆王元景作乱当晚吴王动静,本能地脱口而出,“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毕竟李恪不是那么好惹的。
王二冷笑道:“怪不得长孙大人说谢大哥八面玲珑,长安城内处处是朋友,什么这个王那个驸马,靠山多的是。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我可真是瞎操心了。”
直听得谢非心惊胆战,结结巴巴解释着,“非是小的不肯尽心,实在是那……那……老虎屁股摸不得。”
王二霍然起身,“老虎屁股摸不得?那你便回去多摸一摸脖子上的那颗东西罢,估计过多几日,也就没得摸了。”
谢非面如死灰,眼见着王二已掏出些散银扔在桌上,便要会账而去了,再也顾不得许多,喊了声“王将军”,喃喃而言,“全凭将军吩咐,将军如何说,小的便如何做。”
王二斜眼瞟着他,“怎的是我吩咐?这可全是为了你自己好!”
谢非点头哈腰迭身道:“是是是,小的一定找来证据证明自身清白。”
王二方才转嗔为喜,“这就对了!只要你拿出有力证据,长孙大人跟前我自有分说。”又安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是寻老朋友喝杯闲酒么!”
谢非也不晓得是受了鼓舞,还是在表白什么,竟直起腰来不无得意道:“小的别的本事没有,唯一的好处便是够义气,想那吴王府,咱多少还有些老朋友的。”
王二差点没笑出声来,应和道:“是极!是极!要不然,这事也就不会别个不麻烦,单单指望谢大哥你呢?”语音一顿,问道:“不知~以谢大哥的义气人情而论,几时会有结果?”
谢非略思片刻,“十日左右。”
王二摇头道:“就怕长孙大人没那个耐性。”
谢非沉吟着道:“此事仓促不得,三、五日工夫……”
王二一击掌,“好,就依你言,三日为限!”
谢非本是要说“三、五日工夫怕是不成”,不想被王二拦腰截去一半,心中大是懊恼,却也不敢反驳。
王二瞧他哭笑不得神情,暗自偷乐,“谢大哥,索性再给你一个人情——吴王府有个叫杨三豹的,你可识得?”
谢非诧异道:“识是识得,却是不熟,将军之意~”
王二提醒道:“据我所知,当晚杨三豹便奉了差遣,在我府宅附近出现过。”
谢非仍是不解,“杨三豹去那做甚?”
王二笑道:“你问我,我又去问哪个?不过~听说那杨三豹现下失了踪,也不知是不是被人灭了口,谢大哥若是觉得一时无从下手,不妨由此点入手!”
谢非连连感激,“多得将军设想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