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说没事,不等于就真的没事。
老鸨拦又不敢拦,只得提心吊胆跟在后面,却也不敢跟得紧,毕竟真出了事,还可以装装糊涂打打马虎眼,若是被附马爷瞧见自己紧随着王二,到时候,没事也就罢了,倘使闹将起来,无论谁吃了亏,自己都铁定没好果子吃。
未至门口,已闻得里面惨叫连连,分明出自翠儿之口,其间时而夹杂有几近变形的男人呼喝声,想来便是当今附马房遗爱了。
这哪是寻欢作乐呀,听声响,倒似虐待囚犯一般。
王二可真急了,好歹也是相识之人,何况毕竟翠儿与万岁爷总算得有些缘分,眼下又是要用她之际,可不能眼睁睁得任由她被人欺负。
不过要叫王二踹门而入,还真不敢,怎么说人家也是堂堂附马爷,明刀明枪地发难,向来不是王二爷的作风。
王二眼珠子一转,回身直奔老鸨,“哧啦”将她外衣扯下,唬得老鸨一声鬼叫,双手环臂望着王二,“爷,老身可是早已不做。。。。。。”
想什么美事呢!
王二气得差点没喷出血来,也懒得理会她,掏出火石“咔咔咔”打着,将手中衣衫点着,待火势大了,往门口一扔,口中大呼“着火啦~着火啦~”
好家伙,七八个头从不同房间探了出来,任谁也看得出是有人捣乱,胆大者房门半掩,或明目张胆,或似探还缩,等着瞧热闹;心怯者,慌忙关紧房门,只当不知。
奇怪的是,只听得翠儿房内稀里哗啦一阵桌椅响,显是有人越窗栏而出,紧接着翠儿惊呼一声,却没见着房遗爱蹿将出来。
不用问,肯定是房遗爱以为火起,自顾跳窗而逃了。
王二哈哈一笑,暗骂房遗爱无胆鼠辈,三几下跺灭火头,推门而入。
翠儿正手忙脚乱拉着衣衫往身上裹,内里空空,白花花一片甚是晃眼,估计王二稍晚点入内,她便要往外冲了。
虽是相熟,王二还真没见过她的身子,不禁看得人也呆了,眼也直了,亏得他还能言道:“没事~没事~快快着好衣衫。”
说是“快快”,倒巴不得“慢慢”才好。
翠儿不知是忘了害羞,还是原也不在乎,见王二毫发无损进来,虽不知是他搞鬼,也估摸出起火是假,不管怎么说,房遗爱那瘟神跑了,总算是躲过一劫,镇定下来,将衣衫裹实,冲王二盈盈一笑,“你怎来了?好些日子没见着了。”只是脸上仍挂着泪痕,端是我见犹怜。
这衣衫一裹,玲珑凸透,倒比头先更加诱人了。
王二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亏得头脑还存有几许清明,道了声“穿好些”,慌忙返身出门,待了一会儿,估计她已整好,方自二次进入。
总算是可以好好叙话了,
王二将放火一事略略解释一番,翠儿闻之不禁莞尔,问及王二这好些日子不见,去了哪儿,李公子可好?
“李公子”便是李治了。
三言两语可也说不清楚,王二干脆笑笑,不答反问,“姐姐这向可好?”
不问此话还则罢了,一闻此言,翠儿原已拭干的泪水不自重又涌出,却强作欢颜道:“好与不好,还不就那回事!”
看模样,显是颇有委屈。
王二大起“侠义”心肠,正气凌然道:“姐姐有何难处,不妨说出来,看看我能否帮上一帮。”
一来是翠儿模样可怜,二则亦是有求于她。
翠儿虽说并不十分明了王二身份,但风尘中滚打这么些年,别的不好说,识人的本事多少还有些,约略也晓得其人有些来头,只可惜那人确实非同一般,没的王二忙没帮上,反引来杀身之祸,是以翠儿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敢倒出心中苦水。
王二省起头先房遗爱在里面时,翠儿叫得凄惨,猜测道:“可是房遗爱那厮?”
翠儿听他直呼当朝附马之名,端是吓了一大跳,不禁上下重新打量他几眼,未吭声,却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虽说王二自己猜出房遗爱,但也挺纳闷的,按说翠儿既然做得这皮肉生意,任他是谁,进门便是客,怎的似有万般委屈一般?
既然已是点透,翠儿倒也不再隐瞒神情,咬牙切齿恨恨骂道:“那畜生~简直就不是人!”
王二愈发奇怪了,不就是来嫖你嘛,怎么就不是人了?当然,想归想,却是不好说出口,倒是一副同情之色,道:“此话怎讲?”
翠儿一脸悲愤,却有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王二胃口被她吊起,急得差点没探臂起摇她,“你倒是说话呀!”
翠儿红着脸,吞吞吐吐道:“他。。。。。。他。。。。。。”想是委实难于说出口,翠儿干脆把眼一闭,飞快道:“他自己明明不行,却总来纠缠,看似急色模样,到了关键时刻便死蛇一条,起始一、两回,倒也好说,次数多了,这畜生竟怪起我来,便生着法儿来折磨于我。。。。。。”想是怕一但停顿,便再也没了勇气继续说下去,言之时霍地掀起衣衫,露出大腿,理应白生生粉嫩嫩的,此时映入王二眼中,却是青一块紫一块直入根部。
王二毕竟人事不久,初初听她所言“不行”一时未反应过来,待见着累累伤痕,登时明白,不禁暗骂房遗爱无耻,再一回味,又是一阵好笑,堂堂附马爷原来不过是个废人,难怪高阳到处招蜂惹蝶视他若无物,料不到根在这儿。
翠儿看他笑得古怪,只道他确认是附马爷,不敢得罪才以笑饰尴尬,念及此事确也非常人所人作主,便掩上衣摆,低声道:“罢了,说也无用,只怪我自家命苦。。。。。。”想到此事不知何时是个尽头,禁不住悲从心来,已是泣不成声。
却不知王二心里暗暗叫道,当真是天助我也!
王二本来的想法便是以翠儿换武媚,在进门之前,还思索该当如何开口,既使得翠儿前往感业寺,又不至心不甘走漏了风声,眼下翠儿有难,倒可籍此促成此事,虽说有点落井下石的嫌疑,但好歹也是助她渡过难境,何况,假以时日,总有法子使她脱身,难不成一辈子烂在感业寺么!
王二思定主意,却故意道:“姐姐若是不喜他来,以后不见就是,何必苦恼!”
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在说风凉话。
翠儿抹了抹眼角泪痕,气苦道:“你倒说得轻巧,此事可由得了我么?”
王二微微笑道:“姐姐若真是烦心,我倒有个主意~”
翠儿迅速扫了他一眼,却是不大相信的摇摇头,“二爷无需安慰于我,这事也就认命了。”
王二立起身,踱了几步,道:“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姐姐只需寻得好人家帮你赎了身,自可不再受这苦。”
“二爷当真说笑,赎身哪有那般容易。。。。。。”翠儿随口应着,猛然醒悟过来,察觉到王二话里有话,自是不肯放过这救命稻草,急忙矮身跪下,“二爷救我!”言语间已“嗙嗙嗙”响头磕得山响。
王二上前将她掺起,道:“快快请起~不过小事一桩,只不过~”
翠儿慌道:“只不过什么?”
王二故作难色,“这事办将起来,总需费些工夫,我这还有点事急着要办,怕是~”
有时间逛窑子,却没工夫赎人?
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王二什么人,翠儿大致也了解,何况人家出钱又出力,还要得罪附马爷,没点条件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翠儿不是傻瓜,情知王二所谓的“急事”肯定与自己有关,委实是被房遗爱日日来虐待怕了,顾不得去细想王二究竟要自己办什么,迫不得已苦苦哀求道:“若是有用的着奴家的地方,二爷但请吩咐,只求能脱了这无边苦海,大恩大德,来世当牛做马亦难报万一。。。。。。”
废话了这大半天,等的就是这一句。
王二笑道:“言重了,不必来世,姐姐若是有心,今生送三年两载光阴于我,便是感激不尽。”
翠儿听他松了口,又说甚“三年两载”,只道王二意欲包养自家,瞬间便换上一脸抚媚,娇言道:“别说三年两载,只要二爷不嫌弃,奴家当尽所能,保管服伺得二爷舒舒服服神仙一般。”言语间,已似藤缠树盘紧王二,十指纤纤如蛇游走。
王二心神剧荡,嘴里道:“姐姐且住,实乃另有所托,不是姐姐所想。。。。。。”只可惜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已成**状。
眼见着就要成其好事,却传来一阵呼喝之声,颇是耳熟。
翠儿脸色剧变,
王二亦辩出正是房遗爱之声,其间伴杂着老鸨惊慌哀求,免不得大是诧异,不是跳窗而逃了吗,怎的又调头回来了?
正奇怪着,“咣当”一声,房门被人踹开,冲进来的赫然便是附马爷房遗爱。
王二慌忙松开翠儿,
原来房遗爱听得外面着火,又瞥见门缝映起火光,仓惶间也没多想,仗着离地不甚高,飞也似地翻窗而出,待跑远些,回过头来,却不见莹翠楼有其他人奔出,哪有着火痕迹,心下生疑,便折了回来。
老鸨见着,情知不妙,哪敢往前凑,转身想要躲避,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房遗爱见老鸨神情鬼祟,愈发的起了疑心,喝过老鸨,“噔噔噔”加快步伐直往楼上闯。
老鸨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相随,却是一路呼求饶命,一来是要给房内王二一个信号,更主要的还是心虚胆怯。
翠儿吓得脸色惨白,
王二倒是不怕,只是事儿来得突然,仓促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房遗爱显然亦没想到会在这儿撞上他,顿时愣在当场,屋内刹时死一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