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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萧然想着自己能够找谁帮忙。
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傅之卓,但这次是真的不能再找他了。
他打了赵牧的电话。
才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赵牧急切地问:“是述年有什么事吗?”
“我小叔很好,赵先生你在哪里?”
赵牧看了看脚边瘫坐在沙发边上的顾亦舟,别墅里电路被断,只有外边游泳池投射进的水光照亮了些许,顾亦舟形状狼狈,被打断了两根肋骨,气都喘不匀,但脸上依然带着令人厌烦的笑,嘲讽地看过来。
赵牧松了松衣领:“我在教训顾亦舟,一会儿给你电话。”
“你在哪里,我要见一见顾亦舟。”都不用另外找人了,程萧然不容置疑地说。
赵牧皱了皱眉,然后说了一个地址:“外面的守卫已经被我解决了,一会儿我在门口接你。”
程萧然挂断电话,交代赵牧的副官和保镖守着程述年,就出了医院招来辆的士。
顾亦舟住在一片别墅区里,程萧然到的时候赵牧已经在别墅大门等着:“怎么突然要过来?”
“我有话想当面问顾亦舟。”程萧然看到了嘴角挂着血丝、气质全无的顾亦舟,顾亦舟也看到了他,瞳孔一缩,嘲弄地对赵牧说:“你还是那个野蛮人,出了事只会用拳头说话,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好了。”
他现在是顾家的家主,而赵牧不过是一个跟赵家本家关系不大好的成员,他也只能动动拳头出口气了,顾亦舟笃定他不敢拿自己怎么样,而自己的人很快就会赶过来,所以他不希望程萧然留在这里,“现在赶快走,我就当被狗咬了两口,你们不是还要给程述年上诉,把他弄出来吗?”
程萧然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看到自己时眼里闪过的惊异、焦虑还有一丝憎恨,他侧头对赵牧说:“赵先生,我想和他单独呆一会儿。”
赵牧迟疑了一下,接触到青年坚毅的面容、清冷的目光时,将嘴里的话咽下去,把顾亦舟捆紧,确定他无法做出伤害程萧然的事才离开:“顾亦舟的人很快就会赶到,尽量快一点。”
“多谢。”程萧然微微笑了下,不是谁都能任由他胡闹还不问理由的,他对赵牧的观感顿时上升了一个层次,知道他愿意相信自己全是因为小叔,他在心里已经将这人列为半个自己人了。
等赵牧出去,程萧然上前拽起顾亦舟的领子,把他拖进了一个卧室里,确定没有任何的摄像头之类的,他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盯着顾亦舟,好像两团噬人的漩涡:“接下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能有丝毫隐瞒,明白吗?”
顾亦舟原本还好整以暇,想要看着这个毛头小子要对自己做什么,程萧然的气质太干净,也太年轻,他不觉得他有什么手段等待着自己,他只想知道这人是否已经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世。
然后下一刻他的意识却骤然恍惚了,表情变得木然,双眼无神,瞳孔失去了焦点,他木木地说:“明白。”
程萧然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我是谁?”
“你是程萧然。”
“我的亲身父母是谁?”
“你的父亲是赵政和陆津南。”
果然。程萧然并未怀疑过小叔说的话,故而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答案。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们当初是自愿在一起的吗?”
“不知道怎么认识,他们很相爱。”
很相爱?程萧然眼神幽沉:“他们各自的家族对他们的结合报以什么态度?”
“陆津南那边很谨慎,但他们太贪心了,想要借助赵家的力量回国,而赵家对他们的婚姻厌恶至极。”
“为什么?因为陆津南的性别?还是因为陆津南的种族特征?”
“都有,赵政前途无限,却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赵家很愤怒,他们觉得陆津南毁了赵政,而且在赵家眼里,陆津南和他的族人们是彻头彻尾的怪物。”顾亦舟表情空洞死板地回答着
“因为觉得他们是怪物,就要铲除他们?”程萧然眼神冰冷,对于这点他实在有些不理解,动作那么大地把那些回国的族人几乎全部杀害,还要大费周章地找出国内散居的族人们,这完全是斩草除根的架势。
到底什么仇怨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接下来顾亦舟的回答给了他答案。
赵家是非常古老的家族,在四大家族中是历史最悠久的,祖先据说曾是某皇族,所以他们自诩有着最纯正精深的传承,自觉高人一等,思想比较守旧,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是病,完全无法接受,而且他们对血统看得很重,如果陆津南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他们也许只会驱逐,但陆津南怀孕了,赵家的子孙里、龙子凤孙里出现一个怪物,赵家人感觉遭到了玷污一般,以此为奇耻大辱,所以陆津南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死,但万一没了这个陆津南以后再生呢?所以就让陆津南去死好了,但陆津南背后有一整个族群,赵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给这群异类一个深刻的教训。
他们心里兴许还觉得是替天行道,赵家人从小就会接受一些古旧传统思想的熏陶,总觉得自己肩负着匡扶天下的重任,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维护正统,迂腐专断,而长夷族人就好像是一群妖怪,一群基因变异的怪物,他们不阴不阳,有悖人伦,一旦被发现将会引起社会的广大关注甚至混乱,而他们的基因传递下去会导致更多的怪物诞生,到时候所有人都将男不男女不女,传统的社会框架会遭到毁灭性的冲击……
所以他们有义务将其消灭。
当然,这只是虚伪的大义方面。
在私人恩怨上,赵政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憎恨陆津南把赵政带坏了,绝对不会容许自家孩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赵政的未婚妻一家觉得他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居然被一个男人打败,想想都觉得恶心。
陆津南他们当时在国内又没有根基,这么弱,这么好欺负,不狠狠报复不打击到底都对不起自己。
程萧然微微扶额,掩住了眼中惊人的寒意,他声音徐徐地问:“赵政也同意那么做?”
“是的。”
“你不是说他和陆津南很相爱?”
“爱情很美妙,但并不能代替一切。”
程萧然冷冷盯了顾亦舟半晌,要不是确定他被自己催眠了,他都要以为这句话是讽刺了。
“赵政当年,到底什么打算?”他有必要知道他那位便宜父亲到底参与了多少,是什么立场,血缘是很奇怪的东西,如果是陌生人,无论主犯还是从犯,对于程萧然来说都是敌人,都该死,但对于这位亲生父亲,他当年扮演的角色将会决定日后自己对他的态度。
“赵政放不下陆津南,但也不想忤逆长辈,他想把陆津南和他被后的族人剥离开来。”
很好。
程萧然讽刺一笑,外面传来赵牧的催促声:“顾亦舟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快到了。”
程萧然站起身来,看着顾亦舟:“陆津南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追查多年,只能确定几个大致地点。”顾亦舟报了几个国外的地址。
程萧然忽然又问:“你和我小叔怎么认识的?”
“我当年在国外,无意间遇到赵政,想要讨好他,发现了他和陆津南的关系,当时程述年是陆津南的小跟班,程述年很单纯,从他入手最容易。”
“所以你靠近程述年,究其目的还是为了讨好赵正。”难怪傅之卓说顾亦舟是那段时间突然崭露头角的,真相是这样肮脏,美好的爱情下面,到底包裹着多少令人作呕的交易与私欲?
程述年厌恶地看着这人,直视他的眼睛说:“不准向任何人泄露我的身份,不准来打扰我和小叔,你见过我的事情当作没发生过。”顿了顿他的眼眸忽然又深了很多,沉声道,“从今天起,你将会失眠,每当你闭上眼睛,你曾杀害的每一个人都会血淋淋地向你扑过来,他们的恶灵纠缠着你,他们的哭喊骚扰着你,他们身上掉下腐烂的肉片和蛆虫钻进你的嘴巴,在你身体里翻搅,你得不到片刻的安宁,你终日惶惶不安,你无法面对黑暗,你无法独处食难下咽,而这一切都是赵家造成的,你要尽你所能地报复他们,这样才能减轻你身上的罪恶,才能令你的灵魂得到些许救赎。”
他说着声音慢慢柔和下来:“你对赵家来说只是一条狗,即便你成为了顾家家主,他们也不会有丝毫地看高你,他们做不了的阴毒事让你去做,让你的双手沾满鲜血,然而他们却依然光鲜亮丽,他们那么自私,那么无情,当他们觉得你不再有价值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处理掉,并把所有的脏水泼到你头上,所以,你要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报复赵家……一切都是赵家造成的……”顾亦舟喃喃地说,程萧然拍了拍他的头,顾亦舟就软倒下去,彻底昏迷了过去,程萧然后退两步扶着墙喘息片刻,脸色无比地苍白,这样的心理暗示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困难了,但在心里翻涌的愤怒让他不得不去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