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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东城古堡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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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红麻子跟着同大个子来宅院踏勘风水,见同桂云抱着柴火从院子角落咣咣咣走过来,步履轻巧稳健,神色飘逸飞扬,红麻子非常惊奇,不由赞叹一句,“哦呀,这娃子长得聪明,将来定有出息!”

“唉,那是我大丫头,是个假娃子!”同大个子连忙说。

“哦──”红麻子惊讶不已,他睁大眼睛把桂云仔细打量一番,这娃身板挺直,面容清秀,眉宇间有一股轩昂之气。红麻子心里喜欢,捋着稀稀拉拉的黄胡子不住地点头,暗暗赞叹道:“嗯,果然不同凡响呐!不错,不错!”

桂云是长女,家里没有娃子就把她当娃子养了。桂云穿一身娃子的衣裳,站立行走都是娃子姿势,没一点女儿态,难怪红麻子会看岔。

桂云见这黄头老道盯着自己看,心里惊奇,又听他说自己是娃子,有些不自在,也有些恼怒。这老道头发棕黄,眼底发蓝,眼仁子金黄,长一副马脸,脸色粉白粉白,甚至比搽脂抹粉的水红袖的脸还要白,看上去有些瘆人。她之前也听人说这个红麻子能掐会算还会卜卦,道法高明,在村里也碰到过,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家里见到他,心里有几分忐忑,依她的性子她很想抢白他两句,见她大对这黄毛老道毕恭毕敬的,还是努力忍住了。

这时,同大个子对桂云说:“来,丫头,见过红道长。”

桂云站在远处转身,脸上勉强笑了一下行了礼,红麻子点点头。桂云有些不好意思,咚咚咚跑进屋里烧火去了。

红麻子跟同大个子在院子说了会儿话,踏勘了他家屋舍的走向院落的风水,后来说了一句让同大个子一直无法理解的话。红麻子说:“看看宅院也没啥大事,好好过日子,带孩子,过些年成就好了。”同大个子说:“哦,红道长,那个,有没有个时间准头?”红麻子正色说:“快则三五年,远也不过十年。”

同大个子夜里做了一梦,梦里说那天红麻子从自家出去时回头跟他说:“城东北角方向一大户人家的一座黑塔压住了你家的风水……”同大个子惊问,“有啥办法?”红麻子看了看他说:“塔毁之时,也是那一家灭亡之日。”红麻子说完就走了。同大个子再问,“没有别的法子吗?”红麻子回头道:“天机之事不可外泄。”同大个子像突然坠入弥天大雾迷瞪了半天没醒过来。后来他想,是在做梦吗?怎么跟真的似的。他又不放心,请红麻子过来再看看,他问红麻子,“城东北角的大户人家是哪一家?红麻子想了想说:“应该是周家。”

“那周家为啥要弄个黑塔压着咱的运势?”

“你说黑塔,在哪里?”红麻子不明白地看着同大个子问道。

“你不是说他们家建了一座黑塔吗?”

红麻子愣了半天没想过来,他看了看同大个子的脸色明白过来,估计是他长期心思忧虑得了癔症。随后他给同大个子开了一副药,同大个子吃了之后慢慢就好了,不再胡言乱语。可是,黑塔到底有没有?若有,它又在哪里?这件事就成了同大个子的心病。

那天,同桂云在屋里听到了她大和红麻子的话,她没确切听清却大概听明白了,城东北角一户大户人家的黑塔压住了自家的运势。桂云小小年纪已经知道了妈妈没生下娃子的痛苦,也知道一家人的苦恼,这件事也成了她的心病。

红麻子的脸为啥比搽了胭脂粉膏的妖精女人的脸还要粉白?没有人确切知道。不过他的脸虽然粉红,但脸颊二面却有几块黄白斑,左眼角下还有一颗大红字。老人们私下里说:他可能是鲜卑人的后,也或者是骊靬人的种,反正不像纯纯的汉族苗裔。因为他长相奇特,道法高明,通晓五行,又懂风水,还会麻衣相术,人们敬称红道长、红道士,可私下里人们还是唤作红麻子。

据说这红麻子可是高人,他自幼师从西北第一仙山道观崆峒山紫云观住持慧真道长。慧真道长一生总共收了四个徒弟,红麻子是最小的一个,也是他的关门弟子。红麻子学道十年,一天,慧真道长突然决定让四个弟子分别沿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去传道:大师兄向西行,二师兄向南行,三师兄向北行,红麻子向东行。慧真道长说:“道无止境,你们下山之后遍访名山继续修炼,十年后回山比试,谁的道行高就由谁接任崆峒山紫云观住持之位。”

当天夜里,慧真道长对红麻子说:“徒儿,前些年闹义和拳,朝廷腐败已是枯木难支,恰逢乱世之秋,东南潮水涌动,兵荒马乱,这里迟早不保。你往西去,或许有一块安身之地。”红麻子吃惊地说:“师父,你不是要大师兄向西行吗?”慧真道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的四个徒弟中,大弟子跟随他时间最长,武功道行都最高,但心胸狭隘。二弟子、三弟子悟性不好,道行武功远不及大弟子。红麻子学道时间最短,他对武功不感兴趣,但悟性很高,尤其对麻衣神相非常痴迷,深得他的喜欢。喜欢招来嫉妒,这一点他看的清清楚楚。红麻子年纪轻,性格温和,道行修炼还不够,不能担当住持重任,他心里也非常清楚。更重要的是三个师兄不服气,反目成仇互相残杀,这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慧真道长对红麻子说:“我羽化之后你大师兄一定容不下你,你二师兄、三师兄心底善良,也不是他的对手。之前我说让你向东行是说给他听的,他肯定会向东追去。你收拾一下连夜下山,径直向西而去,不要再回来,记住!”

红麻子下山那夜慧真道长就羽化了。其实红麻子早有预感却不能说:师父已经交代过他,师父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红麻子理解师父的苦心,含泪离开崆峒山向西奔去,走到嘉峪关他就有些不踏实了,很想回去看看。师父对自己恩重如山,不能不见最后一面,他转过身往回走。这天夜里他投宿在一座小庙里,晚上梦见了师父,师父非常生气,质问他为啥不听吩咐还要前来招惹祸端。红麻子醒来非常后悔。其实他对住持之位并没有想法,他就是对麻衣相术感兴趣。他觉得师父说的是对的,决心谨遵师言向西而去。

在出嘉峪关的路上遇上一对安氏父女,安父病痛难忍,红麻子看不下去,就用点穴之法暂时缓解了他的病痛,还将身上仅有的一点钱也送给了父女俩,要他们到城里去看郎中。几个月后的一天上午,他在镇西街上走着,突然有个女子跟他招呼说:“先生可记得小女子?”红麻子看了一眼,有些恍惚。

这女子小名叫莲儿,就是他在嘉峪关遇到的安氏之女。那日他只顾得给她父亲点穴治病,并未仔细瞧她。再说那日路上风尘仆仆,那安氏父女穿的破旧,满面尘土。今日,眼前这女子面容姣好光彩照人,一身淡青短衫深蓝长裤,虽不算鲜亮但干干净净,跟之前判若两人。莲儿说:“那日我大被先生救过,感觉好多了。可是路上把先生接济的钱也丢了,到了镇西城我大的病加重了,没钱看郎中也没钱买药,没几天人就没了。为了安葬我大,我把自己卖到祁财主家作使唤丫头。”说到这里,莲儿伤心不已,不停地抹着眼泪。

红麻子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多多保重。”莲儿止住啼哭,擦干眼泪说:“先生见笑了。”红麻子说:“家父刚刚亡故,人之常情。”

顿了一会儿,莲儿又说:“我大一直夸赞先生心地善良,医术高明,是个好人。”说着,莲儿对着红麻子笑了笑。

其实,莲儿的父亲临终之时一再嘱咐她说:那位先生心地善良,可以托终。她记在心里,只是现在害羞不好说出口。红麻子客套了一下说:“我只是路上遇见,暂时缓解了病痛而已,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然终究没能救治好你大……”

莲儿说:“嗯,那也怨不得先生,这是命!我大贫苦,没钱看病,遇上先生救济,已经感激不尽了。”红麻子心里一时难受,不知道说什么好。莲儿看着红麻子问道:“先生,今后如何打算?”红麻子看了看莲儿,清秀的脸儿有些羞涩而微红,热切的目光中洋溢着恳切之情,红麻子心中生出一份怜爱,心里说:这姑娘确实真诚之人,他对莲儿颇有好感。红麻子对莲儿点点头,说:“一路向西。”莲儿看着红麻子,想都没想就说:“我愿意跟先生一路走。”红麻子愕然,吃惊地看着莲儿。这女子眉目清秀,目光灼灼,一脸的真诚,不像是说胡话。见红麻子迟疑,莲儿吞吞吐吐地说:“先生可否愿意救我?”红麻子愣住了,莲儿艾艾地说:“那祁财主贪财好色,每每要打我的主意都被我躲过,我必须离开这里,否则早晚必被祸害,我必死无疑。”红麻子为莲儿眼前的境遇感到愤怒,见莲儿如此坦诚如此信赖,内心砰然,心里说:“这丫头命苦,如不援手,必被糟蹋。”这时他已决定帮助她,随向莲儿点点头,意思是说:你放心吧。莲儿见红麻子答应了,非常高兴,脸儿一红笑起来。

当日,莲儿回去收拾东西,傍晚在西门等候,两人会合一路逃出镇西,沿古道西行。二人长途跋涉,全靠红麻子在镇西看相打卦挣得点小钱勉强维持吃住,十多天相依相扶不觉产生感情。红麻子经历了师父离世又被迫离开崆峒山的磨难,内心失落,一路上莲儿的细心照顾让他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莲儿经历丧父之痛又遇见恩人最终逃出魔掌,倍感安全又幸福。两个天涯沦落人情投意合无需红娘牵线也无需媒婆说和,自自然然地成了姻缘,天地作证。

他们一路来到东城古镇,红麻子立刻被这座古老的城堡和它散发的古朴的气息吸引了。这是一座四方四正的方城,东西南北四面城墙均六十丈长,南北各开一座城门,有宏观的城门楼子也有吊桥。城墙高五丈有余,夯土筑成,坚固厚实。城墙四角筑有角楼,墙上筑有各种防御设施。从远处看,整座城堡像一枚精致的饰品镶嵌在河谷中央。城东面的壕沟和西面的西河坝成为两条护城河,壕沟以东河坝以西绵延的丘陵高梁形成天然屏障。城南是纵深的沟谷,远处是黛青色山峦,更远处是皑皑雪山。最奇怪的是城北,有三座高墙大院的屯庄,成品字形分布,墙高三丈,夯土筑成,像三座卫城护卫着四方城堡。这个城防设计构思简直太奇特了,令人惊叹。红麻子确实没想到在这异域荒山深处居然有这么一座坚固别致的小城堡。更奇怪的是,镇上人口不多,约三五十户,四五百人,多是凉州口音,吃穿住行也与那边无二,红麻子心里非常喜欢,就和莲儿安顿下来。他们第一天就住在尤家粉坊边的一间空闲房子。

那天,尤家老大正在四处张罗为大太太疗病。尤家老大的大太太病了半年有余,两腿软弱无力,无法行走,现在已经麻木,前后三次到古城子的药王庙找神医看过,汤药针灸都用过,没有效果。后来请车轮梁的白道士画符抓鬼,请西吉尔的绪瞎子烧香念经,都无济于事。尤老大心急上火,就撂下话,说谁要是能治好太太的病就给他一百块现大洋。一连几天无人接应,人们议论纷纷,说连古城子药王庙的神医都治不好,估计是阎王爷要收人了。有的说:阎王爷要真收谁,那些普通的和尚道士画符念经也是无济于事,看来呀,这尤家大太太的病死没治了,那一百块现大洋也是天窗苜蓿白纸画饼而已。红麻子在街上听了人们的议论随口说了句,“这病可治。”

人们惊奇地看着红麻子,这个灰黜黜的黄头道士,一身灰旧道袍一双破旧麻鞋,脸色憔悴的像叫花子,瘦瘠麻杆地站在那里,一看就是古道上流浪来的。只是身边有个年轻白净的女子,让人更加好奇。莲儿见人们吃惊地看着他俩,心里有些发慌,拽了一把黄头老道说:“初来乍到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黄头老道看着她笑了笑,“放心就是。”人们私下又开始议论了,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道人怪模怪样,保不定道法高明……

这话很快传到尤老大耳朵里。尤老大心里也有些疑惑,毕竟这黄头老道初来乍到不知底细,他要亲自看一看。尤老大带着管家来到街上,见这道人果然面相奇特,仔细看去,是一身仙风道骨,再说他还领着一个水灵灵的女子,看上去慈眉善目,估计不是恶人。尤老大思前想后,大太太的病确实让他焦头烂耳,他已经请了所有能够请到了名医,吃了所有能够买到的好药,花银子跑腿劳累倒是小事,关键是最终未见成效,他已经心力疲惫。现在,这黄头老道既然夸下海口,说明还有希望,只要有一丝希望也要争取。

“罢了,就让这黄头老道治一下。”尤家老大一咬牙就做出了决定,叫管家带他回尤家屯庄。红麻子就跟着管家向尤家屯庄走去。尤家屯庄在东城城堡西北面,但见三丈高的夯土墙围成长宽约二十丈的高墙大院,正南面开一道紫红色大门,宏伟气派。红麻子暗自猜想,这尤家可是豪富之家。

走进屯庄大门,里面是两进院落,都是墙高屋阔一出水的房子,碗口粗的椽子上铺着整整齐齐的松木塔板,门窗皆是红松木料,材料结实,窗花雕刻做工精致,白石灰粉刷的墙面,紫红色的门窗和房廊椽柱,整齐而别致。穿过院落中间青砖铺地的走道:踏上两级青石台阶,通过上房廊檐进入屋内,屋内摆放着是紫檀家具,豪华而气派。门口对面几案上摆放着招财进宝的赵公明。红麻子心里说:“怪不得尤家如此好的财运,果然善借风水时运。”

红麻子跟着管家一路走,顺带浏览了尤家屋舍建筑。到了客厅,尤老大象征性地跟他客气一番,大略介绍了大太太的病情,说大太太身体不方便,就带着红麻子来到大太太的卧房。红麻子查看了尤家大太太的病症,又了解了发病之前的一些情况,心里已经初步断定了病因。他要了几个火罐,先用点穴之法对尤家太太脊椎到两脚之间的经络穴道施以手法,再用艾草烧火对穴道进行拔罐,一个时辰之后,退下火罐,红麻子让她收缩两腿,尤家太太居然活动了两下。半年多来,她是第一次能自己活动腿脚,还有感觉。尤老大大喜,立即安排红麻子和莲儿在尤家粉坊旁边的房子住下来,当晚还请他们两口子吃了饭。用过饭之后,尤老大问及下一步的治疗,红麻子说:“现在我已经初步打通了经络,接下来就要采取内外兼治,通过点穴疏通经络,内服汤药活血祛湿,最终除病。”尤老大点点头。红麻子说:“我每天早晚给太太实施点穴之法,你准备好烧酒点火让丫头在太太脊背到两脚反复搓擦,一段时间就有效果。”红麻子又让尤老大拿来笔墨纸张开了个药单,要他按此去采购药材以备煎药之用。

红麻子在尤家住了约一月时间,尤家大太太就能下炕拄着拐杖走路了,尤老大非常高兴,要兑现诺言,红麻子没要那一百块大洋,他说想在这里有一处居住生活之地就可以了。尤老大说那好办,他刚好购买了一处旧宅院也算宽敞,就送给了红麻子,还送去锅碗瓢盆米面油等用品,红麻子和莲儿就此安居下来。

自此以后,红麻子就开始在东城行医,他的名气日渐大起来。

莲儿曾问他的医术跟谁所学,红麻子只说了学医之事,对崆峒山只字未提。

那年红麻子投宿兰州城外玉泉山下一座破庙,庙里住着一个行医的白头道人带着两徒弟。夜里遇到一伙黑衣人打劫,两个徒弟被杀,白头道人受了伤,幸好红麻子及时出手。红麻子当年在崆峒山跟慧真道长学道:只学了八段锦五禽戏强身健体,并未跟师兄们一起习武练功。但对付几个山野蟊贼绰绰有余,他随手捡起一根棒子就将挟持白头道人的两个黑衣人打翻,贼人见遇上厉害主儿,一声唿哨逃之夭夭。白头道人见红麻子心地善良且通道学,心里喜欢,随将平生所学悉心传授。红麻子跟随白头道人学医半年长进很大,居然学会了一些怪异病症的疗法。玉泉山离崆峒山太近,红麻子感觉长期待下去定是不妥,想起师父的嘱托,便辞别白头道人继续西行。白头道人不便强留,临别时送他两部医学典籍,一部《千金方》残卷,另一部是《本草》。白头道人说:“这两部古书是我师父留下的,虽然破旧了,但还可以用。现在我老了用不上了,你把它带上,将来或许有用。”白头道人说:“道家学道修心,医者悬壶济世,皆为天下苍生,希望你勿忘修行之本,不忘行医之道:如此甚好。”后来红麻子常拿出医书翻阅,颇有心得。

每年春秋时节,红麻子就要上山采集草药。那年春天,他上山采药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鹁鸽窝,里面有两只即将出窝的小鹁鸽。红麻子从医书上知道鹁鸽特殊的药用价值,就把两只小鹁鸽带回了家细心喂养,两只鹁鸽养大后就开始慢慢繁殖,后来就变成了一群,白花花一片在屋顶上翻飞,煞是好看。一次他到石人子沟采药,无意间在悬崖石缝里发现一个野蜂巢,这可是好东西耶!后来每年秋天他都要到石人子沟去采蜂蜜,采到了就放到地窖里储存下来。

红麻子不耕不种,生活却也过得有滋有味。莲儿屋里屋外灶台针线样样活儿都利索。她跟叶禾学得一手绣活技艺,无论汉绣还是满绣都得到了叶禾的悉心指点,构图和针脚功夫比不上叶禾,但已有了叶禾绣活里的那种灵气和神韵儿。两人性格相投亲如姐妹,时常互有帮衬。莲儿生下头生子娃儿,叶禾给她送去一对虎头枕套,那只老虎绣的活灵活现,红麻子看了不住地点头,“哦呀,这叶禾绣的如此灵巧,真是绝了!”他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这么好的女子咋就没生出娃子呢!”莲儿见红麻子如此夸奖,心里也非常感念,这些年跟叶禾学了不少手艺,该好好谢忱她。莲儿带了些蜂蜜去看叶禾,见她连生了几个孩子身子虚弱了很多,心里难受,回家跟红麻子说多采些蜂蜜给她补养一下,红麻子应允,他抓了两只小鹁鸽叫莲儿给叶禾送了去,嘱咐她炖上汤将骨头炖软连骨头带汤一起喝下效果好,叶禾非常感激。

村里人找红麻子瞧病,红麻子从不收一分钱,人家根据情况给他粮食或者柴禾,或多或少他从不计较,人们对他很是恭谨,有人称呼他红郎中,有人称呼他红大师、红道长,不管你咋称呼,红麻子都是笑一笑也不在乎。至于看风水,他倒是非常谨慎,堪舆宅基地、墓地等,他皆不拒绝。要是有人前来请求看相算命,他不会乱说:也不轻易结论。

这些年红麻子的鹁鸽繁衍得越来越多,他专门修建了一个鸽子房,整天咕咕地叫着。村里人疑问,那红麻子脑子进水了,养只鸡还能下蛋,养那灰黜黜的鹁鸽有啥球用。有谁知道:鹁鸽全身都是宝。那鹁鸽粪像一团小蛇,一半灰一半白,红麻子把它收集起来晾干入药,还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地龙。据说周家五爷脖子上长了瘰疬,当地人叫老鼠疮,多番求医都没治好,从脖颈到咯吱窝布满大大小小的红疙瘩,溃败流脓。红麻子将地龙炒干研成末儿,掺上炒面和匀做成小指头大小的丸子,抹上一层黑蜂蜜晾干,让他每日服十丸,用米汤送下,不到十日痊愈。周五爷是周家辈分最高的爷,也是周氏族长,治好了他老人家的病可是大功一件,红麻子受到周家老幼的尊敬。

谷家大太太得了一个很难堪的病,下身排脓,久治不愈。谷家老大私下来请红麻子,说不出口,心里也很不自在。红麻子来到谷家,谷家屯庄的高墙大院比尤家略微小一些,浅红色大门,里面是三进院落,整整齐齐的拔廊房,粗实的红柱子顶着结实的房廊,椽子檩子都是上好的木料,塔板整齐划一,屋檐出水镶嵌了砖瓦,看上去很独特也很别致,门窗雕花也很考究。红麻子进了上房,家里摆设都是老黄花梨木家具,磨得铮亮,看得出经年的富贵光阴。

谷家大太太头上裹着青布在里屋炕上,红麻子不方便过去,就让莲儿查看她的病情,又询问了发病及治疗情况,开了方子让谷家老大到尤老二的药房去拿药。谷家老大有些迟疑,红麻子说:“我手头也没那些药,治病救人要紧。”谷家老大只好着人去拿药。红麻子将自己带来的一把地龙用锅子炒焦,和抓来的白术、麝香、红芍药、柴胡等草药混在一起研成细末,交代一番:一日三次,每服一钱,温酒服下。没想到谷家大太太服了红麻子的药,第七日就见好了。

尤家老大的二太太生的小儿子头上生了恶疮,尤家老二就是郎中,他的药方没治好,二太太私下骂尤老二势利眼,尽会讨好大太太,后来鼓动尤老大找红麻子。红麻子抓了两只刚出窝的小鸽子给尤老大,要他回家用水闷死,一天煮一只连汤带骨一起吃下。又抓了一把地龙给他,说回家用醋煮开捣成泥状抹在疮上,早中晚各三次。尤老大回家按照红麻子的吩咐给小儿子吃了鹁鸽肉抹了地龙泥,第五日,小儿子头上的恶疮就结痂脱落。

从此以后红麻子名气大震,远远近近的人都来找他看病,村里很少有人找尤老二了,就连尤家自家人得了病都找红麻子,尤老二把红麻子嫉恨死了。

现在,尤老二只能看牲口的病了,他的药房也就成了红麻子的药房,红麻子倒也不图财,除了自己的地龙和蜂蜜之外,其他草药都让人们按照方子上尤老二的药房抓药,尤老二得了实惠,心里却不买账,私下里四处传言红麻子拿鸽子粪当药的事情。红麻子说那地龙是《千金方》上的一味药,非常稀罕。人们并不明白,虽说他治好了许多人的病,但他让人吃鸽子粪的事还是让人不快,人们私下里喊他红麻子,也有泄愤的意味。

那年同桂云的五妹彩云肚子疼,她大同大个子带着她去见红麻子,红麻子说是肚子里生了虫,给几块地龙烧干碾碎服下就好了。那次同桂云也跟去了,她亲眼看见同大个子的婆姨收拾晾干的鹁鸽粪,跟红麻子给她大的地龙一模一样,心里好生奇怪。后来听村里人说红麻子给人吃鸽子粪的事,桂云心里很不高兴,只觉得红麻子这人有些膈应。

红麻子在东城安居下来,除了养鹁鸽采药看病看风水之外,他没啥别的事情,就是喜欢了解东城的成年历史,喜欢到处看。后来他注意到,东城古镇有七座庙,城南三里西河坝边的游神庙,城东南三里四道沟的土地庙,城东北角的寄故尸庙、娘娘庙、财神庙,城西北角的关帝庙,城正北方向的老君庙,红麻子感觉这三百来人口的小城古镇,一城三庄七庙,风水非常特别。

一天早晨,他爬到红山嘴山顶上,天刚放亮,晨霭里依稀可见七座庙宇呈北斗七星状分布。红麻子大惊,这是何等奇妙,是哪位高人的安排还是巧合?

这一发现让红麻子惊奇不已,他站在红山嘴上思谋了许久始终没有想明白。从崆峒山下来一路西行,大城小镇见了无数,论宏伟,东城古城堡比不上任何一座,别说甘肃一带的城镇,就连哈密城、镇西城也比不上。但是,若论独特,这座古城确实非常独特,城堡设计独特,城防布局独特,位居特殊的地域环境也是一种独特创意,确实有一番远见和高超风水道行。

其实红麻子还没有注意到,东城南北还有两座庙,最南面东沟西沟直沟汇合处还有一座龙王庙,东城口有一座关公庙,离城城子十来里地。也就是说:应该是:一城,三庄,九庙。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后来,红麻子对东城古镇越发好奇,他闲时就四处走走看看,对古镇周围详细踏勘一番,他发现东城古镇南北居然暗藏有朱雀玄武的玄关,南面的鸡心梁上雪山巍峨,远远望去像孔雀开屏一般。古城西梁长蛇一样蜿蜒伸入北部戈壁在东城口黑山头一峰突起,像一只巨龟卧在山梁上,这里恰好在东城正北面。凭借多年所学,红麻子坚信,古城东西二面一定有青龙白虎的玄关。这一想法一闪出来就把他吸引住了,他开始了漫长的寻找。

东城古镇庄户不多人口不密,人烟主要集中在古城附近。当地人流传这么一个说法:东城堡,两百年,皇上建的四方城;三大户,八小户,二十四个毛毛户。这座古城堡果然是皇上建的吗?具体又是哪个皇上?这三大户、三个高墙大院的屯庄,和这座古城堡到底有什么秘密?红麻子不免疑问。

红麻子想起第一次见到尤家老大确实吃了一惊,这家伙看上去头发稀疏几乎秃顶,但发细且黑,有富贵之相。再看他天庭饱满,地阔方圆,鼻若悬胆,财运极佳。红麻子心里惊奇却没有做声,他有自己的原则,别人不找他看相,绝不主动去说破。后来确证,尤家老大果然是东城大财主,他家屯庄的建筑之宏大,房屋装潢之富贵,屋内布置精细,家具摆设之精致,确实富贵之家。

那次见到谷家老大,红麻子非常吃惊,这谷老大眉毛中断,又短又乱,眼睛外凸,目光不振,有家业中衰迹象。这可不是好兆头啊!他心里着急却也不便说出。相法云:人相如此,天命难违。

红麻子想,周谷尤三家的庄主已见过两个,周家老大还没见到。据说这周家是东城最老的大户,他心里疑惑,周家庄主又是怎么样的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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