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驿站!我给你找大夫!”夏夏正要搀扶起九黎准备上马,突然想起了什么。
虽然另外两个断了一只手的人都跑掉了,但是还有一个被九黎杀死的人在这呢!
他是刚刚那群人的领头人,身上会不会有些钱之类的?
她之前看书上就说了,外面的人吃饭、住宿都是要花一种叫钱的东西买的。
这种东西,她和九黎身上可没有啊。
夏夏看着那一地浓稠的血液与断手,还有胸口还插着匕首倒在地上的尸体,一阵阵反胃欲呕。
她皱着眉,别开脸在那人身上各处都摸了摸。
果然摸到一袋看起来像是书上画的银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木筒。
夏夏将木筒打开,里面装的是一卷字条。
“御令,着蓝旗军自西南奇袭慕容……这是什么意思啊。”夏夏拿着卷轴一脸茫然地道。
底下还有个红色的印记,这形状如果她没记错,也是西凉王室传信时专用的印章。
“咳咳……给我……看看……”一直在一旁安稳休息着的九黎突然焦急地开口,夏夏吓了一跳。
夏夏赶忙将手里的军令拿到九黎面前给他看了。
“不好……将军有难……”九黎皱眉,艰难道,“我怀中,有一竹笛。”
九黎的意思显然是让夏夏将他的竹笛拿出来。
夏夏点了点头,小手探进了九黎的衣襟中,摸了摸。
摸出竹笛,小脸也通红了。
夏夏给九黎端着竹笛送到唇边,九黎勉强地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吹了一段旋律。
片刻后,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只黑色的鹰,脚上还绑着个小小的木筒,扑腾着翅膀落在九黎的膝上歪着脑袋打量他们两个。
“字条……放进去……”
夏夏乖乖地听着指挥,将字条小心翼翼地卷好,塞进黑鹰脚上的木筒里。
木筒一盖好,黑鹰便短短地鸣叫一声,像是在跟九黎告别似的,随后便扑腾着翅膀又飞走了。
“这鸟好聪明呀!”夏夏望着黑鹰飞走的方向感叹。
“上马……”
“好的好的,我这就把马牵过来!你等我!”
夏夏牵来了马,又费尽了几乎全身的力气才成功地扶着九黎爬上了马背。
这一会儿功夫,又是惊吓,又是劳累,愣是把她给累出了一身的汗。
“唉,累死了……九黎你饿不饿,我采两个果子给你吃?”夏夏一边擦着汗,一边牵起马,问完却发现没有得到回音。
她扭头往马背上一看,九黎趴在马背上,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昏厥了过去。
他刚才是怕自己一个人扶不动他上马,才硬撑着一口气配合着她爬上马背。
他发着高热,她必须要赶快给他找到大夫才行。
夏夏握紧了手里的缰绳,沉默着牵着马向前走。
两个时辰后,总算是赶在天黑前到了驿站。
夏夏用先前从黄旗兵身上搜来的银子果然买到了饭菜,也请到了大夫和下榻的房间。
大夫诊断过后,发现九黎发热只是因为他过度劳累,先前又重伤未愈的关系,至于他先前带她逃出来时受到的伤竟然都已经修复好了。
先前他身体里驼铃乌的药力还没有被完全吸收,才能有这么快的恢复成果。
要不然的话,看九黎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夏夏怀疑她非得再给他用一次驼铃乌疗伤不可。
喂九黎喝了药,接下来的整整两天时间夏夏都守在他身边。
偶尔能听到他似乎在昏迷之中深陷梦魇,在梦中皱着眉,撕心裂肺重复几句话。
“王爷,对不起。”
“红锦,不要走……”
王爷,应当就是九黎的主人了吧?
他先前说过,他是为了主人牧王办事的。
而红锦呢,听起来像是个原衡女孩的名字。
九黎为什么一直念着她的名字,难道是他喜欢的人吗?
夏夏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就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酸痛。
不愿再往下想了。
两天后,九黎终于苏醒。
他睁开眼,发现浑身都像是被重物碾压过一般酸软无力,几乎坐不起来。
“你慢点起来!先喝点水吧。”夏夏原本正趴在床边睡着,被九黎的动作突然惊醒了,赶忙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扶九黎坐了起来,还拿来了半碗水。
她竟然还守着他?
九黎有些意外,也觉得有些感激。
除了王妃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关心他。
“多谢。”九黎活动了一下手腕,从夏夏手中拿过了水碗。
夏夏原本自然地想要喂他喝水的动作只好僵了僵。
“你都昏迷了两日了……要不是你体内还有驼铃乌残余的药效,这几日赶路定然坚持不下来。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夏夏问。
九黎一口气将碗中的水喝下,沉沉道,“好多了。”
说完又顿了顿,“就是有些乏力。”
“乏力是自然的!赶路的那几天你也就只吃了我采的果子,这两日更是除了药和水什么都没进,要是你有力气才奇怪了呢!”夏夏笑着道。
他康复了就好!
“那我去叫小二送吃的过来吧!”
“不必了。在床上躺了太久,我想起来走走。”九黎活动着肩膀说道。
“那也好!”
九黎适应了一下便下了床,走出房间,夏夏跟在他身边诚惶诚恐,生怕一个不注意九黎腿软便要摔下台阶了。
两人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夏夏扬声道,“小二,给我们一人来一碗牛肉面!”
“好嘞!客官您稍等!”
夏夏说完,对九黎骄傲地扬起小脸,“你看我厉害吧,都会叫小二点菜!”
她才不会说她第一天来的时候不知道饭馆里吃饭要叫小二的规矩,还想着自己进厨房去端菜,结果当众出了糗被人笑话了一番。
九黎无奈地点点头,“真厉害。”
“嘿嘿,那可不!我这次出来学到了好多新东西啊……”夏夏兴高采烈地说着,九黎的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听起了另一桌的谈话。
……
“你听说了没?莫尔旦城没了!”
“什么?不对啊,跟原衡打起来不是就在邛河吗?这关莫尔旦城什么事情?”
“谁说是原衡那个姓郭的将军了!是云澈,战神云澈!听说他就带了一千一百人,一群人跟鬼似的,突然就出现在莫尔旦城下了!”
“莫尔旦城边上不紧挨着荒漠吗?他的人难道是从荒漠里过来的?”
“谁知道呢!他们原衡就是运气好,有这么一位战神相助!要不然咱们在邛河早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了!”
“但现在莫尔旦城失手,难办了呀……”
“唉……”
……
莫尔旦城中。
云澈丢下手里的剑,从一旁的桌上拿起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原本白得一尘不染的衣衫泼上了一片殷红的血渍。
他的乌发披散在肩头,踏着脚下成河的血一步步走出城主府。
手中提着一把镇河,寒光凛冽的剑身上还有淅淅沥沥的血在往下低落。
越过尸身,踏过血污,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中还带着几分妖异的杀意,整个人仿佛从尸堆里爬出来的煞神。
就连这些日子一直跟在他身边,已经被提拔为副将的欧阳泽看到他这副嗜血的样子,都忍不住悄悄抖了抖。
“将军,莫尔旦城主虽然不肯归降……但诛他全族,是否有些太过……”
欧阳泽说不下去了。
“太过什么?”云澈面无表情地将剑上的血甩了甩,甩掉剑身上的血液之后,将镇河缓缓插回腰间的刀鞘。
残忍啊!
“你觉得本帅很残忍吗?”云澈淡然道。
欧阳泽:……
他参军已有近十年,虽然一直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官,但也始终秉持着不杀老人不杀妇孺,不杀归降者的原则。
但云澈呢?
不管对他求饶的是女人还是孩子,都一视同仁地一刀斩尽。
如此残忍无道……
就不怕将来有一日,被冤魂索命,遭到报应吗?
云澈微微仰起脸,呼吸了一口带着浓浓血腥气息的空气。
“生亦何苦,死亦何哀。留着他们,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眼前,眼看着仇人活在自己眼前,这又如何不是一种残忍?”
云澈淡然的语气让欧阳泽一愣。
“若留他们一息尚存,要么是活在痛苦与恐惧中,要么便是被滔天的仇恨所淹没。留着他们痛苦是折磨,留着他们恨我则是留着隐患,唯有死了,才是一了百了。”云澈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嘴角竟然轻轻勾了起来。
自家王爷果然是疯了吧。
虽然带着一千民兵跨越荒漠来攻下莫尔旦城就已经够疯狂的了。
云澈早就找好了一百个身手高强的内应,登城刺杀了所有将领的事,已经在整个西凉都传开了。
手下有一群武功卓绝的暗卫不说,还有卓绝的魄力和冷硬的手段。
在欧阳泽后来分析看来,拿下莫尔旦城是必然的。
云澈眸光一转,果然在欧阳泽眼底看到了一分恐惧的神色。
呵。
“把城主府里的银两分一半出去,发给莫尔旦城的百姓。告诉他们,归降我云王,活。敢逆我云王者,杀无赦。”
【作者题外话】:你们要的小澈子来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