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把金疮药抹在大腿内侧破皮的地方,红锦疼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今天在马鞍上磨了一天,伤口早就破皮流血了,殷得她裤子上都是血迹。
要是不赶紧上药,明天只怕更加难熬。
帐篷里光线不好,红锦还得时刻提防着外面正在喝酒谈天的男人们可能会随时进来。药粉一接触到伤口,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红锦额角流着冷汗,拿着包袱里半仙给她准备好的绷带一圈一圈地将伤口包扎起来。
刚刚将两腿上的伤口包扎好,还没来得及换上条外裤,突然帐篷就被人掀起来了。
红锦眼疾手快地将外裤挡在腿上,“梅公子,您怎么这么早就进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睡。”梅特塞一眼便看到了红锦只穿着薄薄一层xie裤的纤细长腿,轻咳了一声挪开目光,“你这是在换衣裳么。”
“是啊。”红锦大大方方地承认。
言下之意,您就赶紧出去吧,别在这耍流氓了,进帐篷之前也不知道说一声打个招呼的!
然而梅特塞还真就不打算走了。
他背着身往铺着软垫的地上一坐,“你换吧。”
红锦:……
这个人真是有毛病。
“梅公子,小女知道您是正人君子,不会做乘人之危之事。”红锦嘴角抽搐地说道。
赶他出去的意思简直快要直接怼到他脸上了。
“正人君子,那是你们原衡的那一套。在我们南疆没有那么多弯绕规矩。”梅特塞说着还特地回头调笑着看了红锦一眼,“我们南疆的女人可比你要豪放多了。”
那你去找你的南疆女人啊!
红锦懒得再理他。
反正他也不至于真的无赖到转过来看,就算看她也只是在裤子外面再套一层,对她一个以前天天露大腿的现代人又没什么影响。
“那您可要把眼睛闭好了。”红锦说着,手里飞快地抖开外裤给自己套上。
红锦的腿现在其实已经有知觉了,她方才给伤口上药的时候就试了试,虽然还有些绵软,但是已经可以勉强自己站稳,也可以缓慢地走动,不像是之前那样像个半身不遂的瘫痪病人。
不过她还不打算把这件事表现出来。
她在南疆就是要做一个走不了路的瘸子,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也方便万一需要逃跑的时候能够出其不意。
有谁会防着一个不能走路的弱女子呢?
红锦故意磨磨蹭蹭,假装自己是个穿裤子很不方便的残疾人,一点一点蹭着把裤子穿好。
梅特塞也还算守信,没听到红锦开口,无论他身后发出什么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都没有回头。
“小女换好了……梅公子你可以转过来了。”红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淡淡开口。
梅特塞转过身来,“你别叫我梅公子了。我们南疆人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小女知道了。梅王子。”
梅特塞眉头一挑,“叫我的名字,梅特塞。”
唉,还是来了,到了她怎么避都避不开该叫他名字的时候了。
“梅特塞。”红锦开口。
梅特塞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红锦手中说出,忍不住丰润的唇角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嗯。”
“以后也别再称呼自己什么小女了,听着别扭。”
“是。”
红锦扯了个礼貌的微笑,撑着身体费力地挪到一边,将金疮药放进包袱中包裹好。
梅特塞看到红锦艰难的动作,已经两条使不上力气的细腿,忍不住问道,“你的腿……是为何?”
明明看起来腿型很纤美圆润,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好看的腿型。
至于从前红锦的腿型如何……他自然是没有眼福见过。
红锦低头看了看腿,垂眸道,“小时候发了一场高热,大病了数日才好,病去后便发现两腿不能走了。”
原来如此。
“我看看。”梅特塞突然扭过身来,一言不合就抬起大手捏住了红锦的小腿。
红锦差点条件反射想抬脚把他给踹出去,还好忍住了。
她小手狠狠捏住梅特塞的大手,装作是不经意地,将指甲都深深掐进了梅特塞的手背里,脸上的神情有些恐惧有些慌张,“梅公……梅特塞,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这样。”
梅特塞感觉到自己手背上一阵刺痛,他却没有缩回手的意思,只粗着嗓子道,“我又不是要强上你。我只是看看你腿上的伤势。”
强上……
感情还真的有这个念头是吧!
真是个禽兽。
红锦忍着怒气,寸步没让,脸上展现出来的神情却是羞愤,“那也没有你这样的。我虽然跟你来了南疆,但是是为了给爹爹取药来的,我还是原衡人,在原衡你这样就算是轻薄女子了,报了官是要被罚的。”
梅特塞见红锦态度坚持,便老实地松开了手,“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
说着还看了看自己手背上被红锦掐出来的指甲印,通红得都快渗血了,夸张地吸了口冷气,“嘶,你这只小野猫爪子真是挺利的。”
小野猫?
果然是把她当成了可以随便盘的宠物了。
红锦心里不禁感觉有点讽刺。
不是因为梅特塞对她的不尊重,而是没想到他对原来的红锦痴心追求那么久,现在才过去几天的时间,就要找替身了。
他原来对红锦的喜欢,看来也不是真正的喜欢,只不过是原来的红锦既不同于原衡的女子,又比南疆女子要柔,恰好是他喜欢的那个类型罢了。
既然是个想吃豆腐的渣男,抓你活该!
红锦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肯定不敢这么说,垂着头半是委屈半是愧疚地道,“景红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刚刚发生的有些突然……景红不是故意的。伤到你了,对不起啦。”
一边演戏,红锦心里一边想吐。
能把绿茶精演得这么活灵活现,她可真是个演戏天才。
怎么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没想过往娱乐圈发展一下呢,说不定就爆火出圈了。
“是我该道歉的。”红锦一道歉,梅特塞立刻就不好意思了,“我欠考虑了。以后肯定不会不经过你同意动手动脚了,你看行不?”
红锦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下来,感激地笑了笑。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我来给你铺床。”梅特塞说着就站了起来,红锦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见他将红锦打横一抱,露出了红锦压在身下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带血外裤。
“这裤子上……”梅特塞看到血迹眉毛一皱,不过待看清了血迹的位置之后,一张古铜色的脸竟然诡异地红了。
红锦拍了下脑门。
她本来想说不用,说自己晚上出去守夜的,谁知道梅特塞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前一秒才答应了不会对她随便动手脚,后一秒就直接问都不问就抱她!
“这只是……”
红锦怕梅特塞误会她的伤势,等下连她裤子都要掀,正准备解释一下裤子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就听梅特塞懊恼地低叹了一声。
“怪我,怪我,是我想的不周到。”梅特塞将那条染血的裤子一扔,将红锦抱着,小心翼翼放回了软垫上,“你……该早点告诉我,我便为你准备一辆马车了。”
嗯……
嗯?
红锦眨了眨眼。
梅特塞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个血迹的位置……
妙啊!
红锦低下头,一脸羞怯说不出话。
梅特塞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我们离下一个驿站约摸也就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你再忍一忍,到了驿站我就为你买一辆马车。”梅特塞认真地道。
红锦侧着脸不敢看他,点了点头。
“那你先休息着吧,我出去与兄弟们交代一下。”梅特塞说完,便掀开帐篷出去了。
听着外面他用南疆话与兄弟们交流的声音,红锦大大松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一个不小心还弄拙成巧了。
能坐上马车,那感情好呀!
虽然被梅特塞误会了有点尴尬,但是面子又不能当饭吃,让自己舒坦才是实打实的。
红锦挪动着身体将那条染了血的外裤叠好,收了起来,将包袱当做枕头枕着,缓缓躺了下来。
以为她来了葵水,那梅特塞肯定不会同意她出去守夜了,也肯定不会让他的兄弟们进来这个帐篷睡觉,最多就只有他一个人没脸没皮地蹭进来。
她阻止不了,不过也没关系。
他给了她马车,让她一路舒坦,她就当他一晚的抱枕又能怎样?
要是梅特塞真敢再轻薄她,红锦不介意狠狠再咬上他一口,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轻了,连皮带肉都给他扯一块下来,看他下次还张不张记性。
红锦累极,躺在软垫上就睡着了。
耳边听不懂的谈话声有些嘈杂,但是离她有些距离,反而让她觉得在这片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些安全感。
直到四周围安静下来,红锦在浅眠中被由远及近的轻微脚步声吵醒,紧接着听到了有人掀开帐篷的声音。
她的意识已经清醒,呼吸频率却丝毫没有变化,闭着眼平躺着,仿佛自己真得已经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