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早决定配合‘演出’,当李元开见到‘群众演员们’的不敬业表现时,也难免要随口批评上几句。当地派遣来的随行人员连声道歉,但是又死活都不肯承认眼下的一切都是由东道主所事先安排,企图蒙混过关。于是,李元开临时决定,要做出一点点小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没等群众就位,他便突然间擅自打开来自己身体一侧的滑行舟舟门,而后一迈腿跳了下去,前后仅用了两秒钟左右。身边的随行者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对着人群招起了手,并且扯着脖子嚷道:“到场的众位帅哥美女们,大家辛苦了!这大热的天儿,站在太阳地里不消一会儿工夫,就能够把人给活活烤死。由于今天我的到来,要连累大家在外面活受苦,实在是罪过,罪过呀。请允许我,向现场的各位,以及你们的家人和朋友,致以诚挚的歉意!”才刚说罢,他又冷不丁一转身,骗腿儿回到了滑行舟内。想要阻止他的现场工作人员们,本来已经冲到近前,见状也只好灰溜溜地闪了回去,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这件事情以及之前在机场所发生的小插曲都能够反映出,李元开无论从年纪还是从心态上都还很年轻,他只在特别不得已的场合才勉强装一装深沉,平日里还是以我行我素、随意而为的时候居多。另外,事先他也曾花过几秒钟来考虑后果。而思考的结果是,他认定自己的行为不会对谈判造成太大影响,故此才敢于放肆。
五分钟过后,现场一切准备就绪,正式的入场程序终于展开。有专人前来打开滑行舟门,恭敬地做出手势,请李元开下去。他迈步刚一下去,现场的射灯闪成一片,还真有了些万众瞩目的气氛。随后,通过现场工作人员的指引,李元开孤零零一人穿越人群,经过红地毯,缓步迈上台阶,随后又慢慢走入会议大厅。这前后才用了三分钟不到,看情形似乎配不上之前准备工作的规模,也令他感觉到十分的诧异。
正在这时,身后大广场上突然传出一阵骚动。李元开急忙回过身去观瞧,终于明白了,究竟谁才是今日的主角。此刻,有一支由七八辆滑行舟组成的队伍抵达现场,仔细望去,中间几辆一水的都是加长型豪华贵宾车。伴随着它们的入场,两旁有吹鼓手开始奏乐,而后人群里也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这种隆重程度,与之前李元开到来时的景象有着天壤之别。只见那车队缓缓从广场上的人群间穿过,进入到现场保安警卫所严密控制的区域范围,停稳。又过了两分钟左右,四五位派头十足的领导人物,穿着各异,在众多保镖的簇拥之下相继走出滑行舟,并开始先后向到场的媒体记者以及民众们招手示意。
“好家伙!对方的洽降人员阵容,似乎相当的庞大呀。”看到这里,边嘀咕边回过身去的李元开猛然间抬头挺胸,而后又迈起大步直走入会议大厅内。
平心而论,这座古向海时代所遗留下来的会议大厅,其内部装潢并不奢华。殷红色的地毯,单调的云纹墙壁图案,以及头上乳白一片的空空屋顶,它们都与古朴的建筑物风格本身融为一体。在这座屹立千年而不倒的宽敞大厅内,无需多余的点缀,眼前的每一砖每一瓦甚至每一粒灰尘,都写满了历史。
大厅尽头挂着一副古向海的戎装半身像,栩栩如生,自从到达新长安之后,李元开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老人家。画像之上,悬挂着一面地球联邦国旗;画像之下,有排成弧形的几张桌案,上面铺着洁白的桌布。对面不远处放着另一张长桌,以及六七把黑漆木椅,大约是双方代表们的座位。其余空旷的位置上,又摆了几排折叠座椅,粗略算来大约能坐二三百人,一定是给新闻记者们准备的。
李元开毫不客气,照例不等旁人指引,便径直来到长桌边上,随即伸手搬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右面正中央的位置上。坐下去东张西望了一阵,他又把嘴一撇,自言道:“这会场布置的,真是不咋滴。另外,为啥我倒成了入场第一人?现在,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
大约又过了两三分钟,终于有人开始陆续入场,起先是三五个往里进的现场工作人员,后来的记者群则一下子变成了洪水涌入。很快,现场从空无一人变成高朋满座,除去下面的座位全部坐满以外,凡是有空隙的地方也全部站满了人。接下来,今次洽降活动的真正主角——五位当地官员终于陆续走进大厅,开始再度一一亮相,最后并排坐到了李元开对面位置上,双方形成五比一的奇怪对阵。
长话短说,全部入场完毕,现场终于开始按照议程进行。在机场时便与李元开分开的那位贝尔戈上将,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费力踢着军人的正步,缓慢来到李元开所坐的那张长桌侧面。李元开这才看清,对方手里正端着一张稿纸。贝尔戈无视仅剩下来的一把椅子,并不落座,而是面对李元开的方向直挺挺地站立着。许久,小开才回过味来,原来仪式已经开始,作为投降方代表的他,不能继续坐着‘充大爷’,于是只好同样站了起来,面向对方立正。
贝尔戈随即高声道:“作为此次战争获胜方的最高指挥官,现在我命令战败方代表,出示你的谈判授权证明!”
“授权证明?啥玩意儿?”李元开故意装了几下糊涂,耗了七八秒钟才说:“哦,你是说未名国议会给我开具的谈判方代表授权证明信对吧?”这时候,他才不慌不忙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已经折叠了七八道的‘破纸’,而后又费了好大工夫才将授权书展平,继而又将其高举过头顶,展示给在场的所有媒体记者,供他们摄像拍照。
此时,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名现场主持人,穿了身绿西装,拿着个声音失真严重的破话筒,说:“授权书确认完毕,下面请贝尔戈上将继续宣读投降命令。”现场随即一片掌声雷动。
“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未名国领导者不识天时,妄图以蕞尔小邦之体,阻挡我百万威武雄师。今天威降临,大军剑锋所指,令小邦闻风丧胆,只得束手来降…………”
这篇投降命令书冗长无味,听得李元开头昏脑涨。他实在没想到,那贝尔戈上将照着稿子念,前后居然也读了一个多小时的工夫。念到后来,连现场的媒体记者们也纷纷流露出倦意,原本热烈的气氛也几乎丧失殆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