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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你不明白多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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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是上官家的总管。

以一个外姓人、附庸的身份,辅佐家主管理整个家族,理论上话语权只在家主上官云一人之下。先前上官怡都习惯征求徐清的意见,就是这个原因。

他能做到今天,靠的当然不是溜须拍马。

而是充分熟悉家族的运作,能处理好家族的内外事务,不打扰家主大人愉快的做门卫大爷。

最关键的是,深刻理解什么是家族。

自从大约万年前,太浩宗掌教宏长空首倡融入世俗,自己还做了皇帝,曾经被道士挂在嘴边的“名利如浮云,金钱如粪土”之类的东西,逐渐就没什么人提了。

然而修士毕竟来源于道士,道士的理念依旧会影响修士,又因为修士融入世俗,便自然而然影响到普通人,尤其是和修士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豪门家族。

钱财不是粪土,但也没多么重要。

至少“穷得只剩钱”这句话,在豪门看来非常正确——光有钱,是绝对变不成豪门的。

不可替代性才是根本。

徐大总管当当当说了一大通,同时暗中观察。

邱国富若有所思中带着几分兴奋,这是徐清预料中的正常反应。一个杂货铺掌柜用不着了解这些东西,那么总管大人专门为自己讲解的意思还用猜么?

当然是培养自己啦!

徐清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上官家的产业、附庸越来越多,事务也越发繁杂,徐清手下现有的帮手便越来越不够用。

他早就看好邱国富,有意将他发展为得力助手。

否则一个小小的杂货铺,每月随便派个人来对账就行,他堂堂总管大人又何必亲自过问?

对账,其实是一种考察。

听其言观其行,徐清对邱国富十分满意。这位邱掌柜有上进心,更难得的是为人比较正直。后者尤其重要,因为徐清是想找个助手,可不愿被人觊觎自己的位子。

另一边,上官怡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徐清很失望。

他刚才说的话,可不仅是提携邱国富。

徐清:“孙小姐?”

“啊?”上官怡回过神。

徐清暗叹一声,问道:“在下刚才所说的东西,孙小姐可有感想?”

上官怡:“额,你说啥了?”

徐清:“……”

上官怡:“开个玩笑,你这人太古板,经不起逗呀。我当然听见了,至于感想嘛,暂时还没有,呵呵。”

徐清:“家主大人对您寄予厚望……”

上官怡:“我知道呀,所以我才跟你一起来对账。”

徐清摇头无语。

家族存在的基础是独特性,具体到上官家,便是家主上官云的接引身份。

然而上官云不是动辄活几百上千年的修士,年龄也已经不小了,总有一天会去世。到那时,上官家失去了独特性,在这鱼龙混杂的玉京城,还能立得起来吗?

两位少爷都是扶不起的废柴。

孙小姐上官怡性格急躁,说实话也不是继承家族的最好人选,但相对于其他人要好一点。急躁,换个角度解读,也可以称之为行动力强嘛。

上官怡也一直在为继承家族而努力。

可惜她努力的方向错了。

对账、过问家族事务,这些都没多大意义。

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寻找到自己的“独特性”。只有这样,老家主去世后,上官家才不会破落。

罢了,容她慢慢感悟吧。

收拾起复杂的心绪,徐清说道:“肥皂对上官家只是锦上添花,对别人就是‘独一份’了。尽管上不了大雅之堂,凭借它跻身家族行列还是可能的。”

邱国富恍然大悟:“咱们研究出肥皂,独特性就没了?”

徐清欣慰而笑:“正是如此。”

肥皂只是个清洁污垢的小发明,靠它即便成为家族,也注定是个小家族。

然而再小的家族它也是家族,要侵占其他家族的生存空间,况且家族多了就不值钱了。所以家族圈子里的一条潜规则,就是尽量阻止再出现任何新家族。

邱国富顿感责任重大:“属下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上升到家族层面,愧疚感瞬间荡然无存。

对中土人来讲,忠于家族、宗门,相当于地球人的爱国。为了家族利益,道德上的一点瑕疵算个毛?

徐清摆手:“也没那么严重,尽力就好。”

三人又聊了很久——主要是徐清讲,邱国富认真听课,上官怡神游物外,最后变得不耐烦,徐清才停止说教。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徐清站起身:“孙小姐,该回府了。”

看你讲得口沫横飞,不好意思扰了你的兴致,否则本姑娘早想走了好吗!

两人走到门口,上官怡忽然停住。

她转过身看着邱国富,沉吟道:“下午那俩人,小丫头很烦很讨厌,那男的……”

徐清心中一跳。

上官怡今年已经二十一岁,却仍然没成婚,在中土其实很不正常。然而上官家的所有人,包括家主上官云,她父亲上官轩,从来都不催促她。

徐清也认为,上官怡不该成亲。

确切点说,成亲没问题,不能随随便便嫁人——或者反过来,招赘一个上门女婿。

道理也不复杂,既然老家主有意让上官怡继承家族,那么她的婚姻就必须对家族有利。

一个事实是,未婚也是一种资源。

想想看,一旦成为上官怡的夫君,将来便能掌控整个上官家。家族多年来积攒的一切,都将为其所用。这优厚条件,甚至会让一些小宗门的修士动心!

所以上官怡应该嫁的,是修士。

大家各取所需,强强联合,何乐而不为呢?

这也是徐清认为的正确“努力方向”。

现在上官怡突然关注起顾无忧,徐清不得不担心,莫非她春心萌动,看上了那破落少年?

回头想想,那穷小子生得貌似确实不错……

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孙小姐的理想夫婿,应该是修士啊!

上官怡:“那男的……我总感觉有点面熟,真是奇怪呢。邱掌柜,他叫什么名字?”

上官怡先前心不在焉,其实就是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在哪儿见过顾无忧,为什么会有一种面熟的既视感。可惜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

邱国富:“他叫顾无忧。”

“什么!”上官怡脸色巨变。

徐清糊涂了,他从未听说过顾无忧,也搞不懂上官怡为何反应如此强烈。

“对啊!”上官怡双手狠狠一拍,“他那张脸明明和顾盼有五分像,我老往男人里找,能想到才怪呢。”

徐清倒是知道顾盼。

“孙小姐是说,他和顾盼姑娘有关?”

上官怡满脸兴奋:“何止有关,你不知道,顾盼有个从小失踪的哥哥,名字就叫顾无忧。所以我百分百确定,那小子……额少年,就是顾盼的亲哥!”

徐清松了口气,没看上那穷小子就好啊。

顾盼是上官怡的闺中密友,好朋友的亲人出现了,她为顾盼高兴,也是可以理解的。

徐清:“原来如此……既然他是顾盼姑娘的哥哥,邱掌柜,明日派伙计把他找回来吧。”

时间过了这么久,顾无忧和吕暄早不知跑哪儿去了,偌大的玉京城,找人可没那么简单。不过问题也不是很大,因为两人要找人合作,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离开玉京城。

一天找不到,就两天、三天……

从小就失踪了,也不差十天半个月的。

“别明天啊,现在就去!”上官怡不同意。

上官怡的毛躁性格一如既往,徐清丝毫不意外,他笑了笑摊手道:“天色已晚,不方便找人。孙小姐无须担心,明天不仅杂货铺伙计,我让府上的下人也出门去找。”

上官怡态度坚决:“不行,你不明白这事多严重。”

徐清:“我知道您和顾小姐交好,但找人确实不能急,顾小姐通情达理,应该能体谅您。”

上官怡:“这跟顾盼体不体谅一点关系都没有,顾无忧不仅是顾盼的亲哥,还是……”

她顿了一下。

“他还是我的未婚夫啊!是的老徐你没听错,本姑娘终于可以成亲啦!”

……

玉京城某条街边,墙根下。

顾无忧紧了紧身上漏风的道袍,对同样冻得瑟瑟发抖的吕暄说道:“让你做主事你不肯,现在睡大街后悔了吧?”

吕暄吸吸鼻子:“才没有,我得为你负责,你是我的人。”

顾无忧:“谁是你的人?别瞎说,被外人听了容易误会。不过贫道算看出来了,咱俩真是挺投缘,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冒险家和道士差不多——都矫情。”

吕暄:“我是真觉得肥皂能发财,穿越者都这么玩儿。”

顾无忧:“然而事实证明,没人愿意跟咱合作。”

下午离开顺风杂货铺,趁着天还没黑,两人又跑了几家店铺。

他们很快领悟出一个悲哀的真相。

以为所有掌柜都和蔼可亲,愿意给你机会、甚至提供原材料展示才艺?想多了,邱国富其实是掌柜界的一朵奇葩。

其他店铺的掌柜,要么把两人当乞丐直接往外赶,要么一听还得自己提供材料制作肥皂,立刻怒斥死骗子,一通臭骂,吩咐伙计把两人架出去。

不是顾无忧失败经验丰富,甚至可能挨顿打。

一无所成的两人,最终只能灰溜溜找了个避风的角落歇息。正所谓天为帐地为床,漫天星斗任君赏,不仅南北通透,四面八方都通透……

“穿越者是不会被现实击败的。”吕暄咬牙切齿,也许是愤怒,更可能是冻的,“没事,明天我放大招,现在先睡觉……那啥,你过来。”

“干嘛?”

“抱着我睡。”

“啊?”

“啊什么啊,抱团取暖听说过没?城里还不如野外呢,连荒草都找不到,我能怎么办,我还不想冻死。再者说我一小萝莉,主动让你这怪蜀黍抱,美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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