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之姿迅速协调好军务政务,扎扎实实的把各项事务稳定下来,青州的二十门斑鸠铳和莱芜的四十几门三眼铳和百子铳也到了。
顺利接收完毕之后,李春来却顶住了丁公公的压力,依然没有着急出发,而是又把出发的时间往后顺延了两天。
此时各项事务虽都已经处在掌控之中,看着已经没有什么纰漏,但李春来很明白,框架此时不过才刚刚成型,距离真稳固还是有着很大距离的。
他现在需要做的最核心的一点,便是让麾下这些新军弟兄,必须要对军令先有个基本的认知!
就不提什么队列执行之类的了,李春来也没奢望这。
如果这七八天之内,能让麾下诸多新军能听明白他李春来的命令,并且立刻就地呆住,这对李春来来说便已经是巨大的成功。
说白了。
此时这诸多新军,完全就是他李三爷绑架整个沂源的筹码,是他李三爷唬人的一层‘皮’而已。
真要做什么事儿,俨然还是得老弟兄们动手!
十二月二十五,李春来着重走访了沂源诸多豪绅大户,亲自上门表示感谢,并且有意无意的许下未来的宏伟蓝图。
十二月二十六,李春来亲自整军。
同时,与丁公公商议,将出发的行程,定在了后日的二十八日。
当晚,李春来却是来到了县衙里,跟大老爷姜胖子进行了一次深谈。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李春来已经从姜胖子麾下完全跳出来,两人由一系转变为独立,却又有了某种相互扶持的能力。
特别是李春来表现出来的能力与决心,让姜胖子也是暗暗庆幸不止。
还好。
早前的诸多时候,他一直忍住了,没有与这位李三爷真的撕破脸。
到此时,两人很多东西,不用怎么说便是已经足够清晰了。
李春来虽是已经离开了沂源县衙,但是李春来此时这般气势,谁又敢贸然触碰李春来的利益?
不过虽是能保全、甚至是扩展一部分利益,李春来却显然不会太过分。
与姜胖子简单商议之后,李春来便是确定了大框架:
刘黑子以战兵把总身份,暂时兼任东大牢以及沂源城东区域的诸多治安与琐事,其他李春来原本拥有的利益,全部都让给卢大捕头等人。
“李大人,哎,你的心胸,本官,本官都不得不佩服了啊。你放心,此事,本官必定会为你处置妥当!”
姜胖子一时都是直感慨连连,直接亲口对李春来保证。
李春来不由一笑:“大人,您这话就远了啊。我李三儿虽是年幼,却是一直对一句话深以为意。”
说着,李春来看向姜胖子的眼睛道:“那便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大人,我李三儿虽是此时转入军职,但我以前答应大人的事情,却是从未改变过!
若事情顺利,我李三儿得以从辽东活着回来,那事情,马上就会进入正轨。各方面官面的流程,我早已经走完了。而且,当初我答应大人的份子,只会更多,却绝不会少一分!”
姜胖子此时又岂能不明白李春来的意思?嘴巴不由张的老大,想要说些什么,一时却说不出来。
李春来又笑道:“大人,相逢便是缘分。而且对大人您的能力,我李三儿是深深信服的。大人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不太好处置、恰巧又是我
李三儿擅长的难处,亦或是大人有什么力气活,能用得上我李三儿,尽可派人知会我李三儿一声!我李三儿一直相信,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才能走的更远啊!”
“呵呵,呵呵呵呵……”
姜胖子终于缓过神来,不由连连摇头失笑,但转而他的目光也清撤下来,看着李春来的眼睛道:
“李大人,说实话,我姜某一路走到此时,也算是阅人不少,也见过了一些才俊人物。但是,真让我佩服,并且愿意长久结交的,却是并不多!但今日,李大人,你这个朋友,我姜某人交定了!”
李春来哈哈大笑:“大人,以后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我相信,大人年后,必定会得到一个更好的职位!”
姜胖子眼睛不由越来越亮,重重点头道:“姜某也相信,李大人的前程,必定比姜某更好更辉煌啊!”
……
与姜胖子聊完虽是不早了,李春来却并未回营或是回家,而是再次来到了东大牢这边。
虽然很多事情,李春来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只要是能力范围之内,李春来还是希望可以有始有终。
比如,那姓黄的老太监。
“嗯?”
“三儿,怎么回事?你,你怎么换上军袍了?还是副千总?!”
熟悉的小牢房内,黄公公睡梦中被惊醒,揉着眼睛看向眼前的李春来,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李春来一笑,接过陈六子递过来的酒壶,给黄公公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爷子,说起来,我李三儿惭愧啊。不仅没有完成您老的嘱托,更是一直托到现在才过来见您。来,老爷子,我李三儿先自罚三杯!”
黄公公端着酒杯,看着李春来接连喝了三杯酒,坦荡的看向自己,他的老眼不由紧紧眯起来,却是并未着急说话。
李春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着跟他碰了下酒杯道:
“老爷子,事情其实不该说,但是我还想跟您说一下。我非但没搞过那位刘千户,而且花了不少银子,跟他认怂了!至于那位刘公公那边,我的确是见到了,却是连说话的资格都没!”
黄公公的面色已经变了,止不住的狰狞起来,厉鬼般看着李春来道:“小李三儿,你,你敢欺骗老夫?!枉老夫还对你那般信任?!你,你良心何在?老夫怎就遇到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
听黄公公劈头盖脸的数落自己,李春来并未有任何生气,只是止不住的摇头失笑,却没有一个字的反驳。
半晌,待黄公公骂累了,喝酒却是没酒,李春来还赶眼色的给他倒了一杯酒顺气。
“气死老夫了,气死老夫了!”
黄公公看着这模样,不由更怒,大骂道:“小李三儿,你给老夫滚,滚,老夫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老夫就当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个人!”
李春来笑着喝了一口酒道:“老爷子,事情是我李三儿没做好,您骂我啥我都认了。不过,我这次过来,是向您辞行的。
今日之后,后日早上吧,我便要启程前往辽东支援,下次再见,怕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也许,我李三儿永远回不来,长眠在那片白山黑水中也不一定……”
“什么?”
“你,你要去辽东?还是去辽东援军?这,这不是瞎胡闹吗?你前几天还是捕快,现在不过升了个副千总,便要去辽东,还是援军?这
是开什么玩笑?那帮人脑袋都让驴踢了吗?!”
黄公公一下子也清醒了不少,虽还是在大骂,但矛头却已经不在李春来身上。
他这时显然也想明白了一些,想完成他的遗愿,至少李春来现在这种状态,难度还是太大了。
李春来也不再墨迹,直接将事情的差不多经过,对他叙述了一遍。
“……”
黄公公闻言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半晌,忽然止不住摇头失笑道:“三儿,三儿,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啊。以前你陪我瞎胡闹,到了现在,你还能回头来看我,我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可,可你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会信了那姓丁的邪,要去辽东那鬼地方呢?你知不知道,哪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吃人都不吐骨头哇……”
“嗳?”
“老爷子,啥意思,莫非,您,您去过辽东?”
李春来本来只是处于情分与尊重,过来跟黄公公告别的,不曾想,看黄公公这模样,他明显是有点故事。
而虽是已经知道黄公公脑子已经不太好了,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一样,但他的那种高度,对李春来依然是很有价值的。
看李春来这模样,黄公公不由摇头失笑:“何止去过?老夫当年就在从辽地被贬来青州的好不好?哎,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三儿,这事儿,真没有什么回旋余地了吗?”
李春来不由苦笑:“老爷子,您还没明白吗?我李三儿山野穷汉一个,莫说前路只是刀山火海了,便是那阎王殿,我李三儿又哪还有什么选的?
不去里面趟个来回,这世间,又哪有我李三儿立足之地?
而且,根据我这些时日汇总的辽地的消息,十之八九,即将要有大战发生啊。皇爷已经下定了决心,真算起来,这事儿就算危险,却是未必没有机会!”
说着,李春来看着黄公公的眼睛道:
“老爷子,答应你的事情,我李三儿这次虽是没有做到,却不代表我下次还做不到!
只要我李三儿能活着回来!不论是那刘振邦还是刘公公,我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看着李春来坚定果敢的模样,黄公公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颜,转而便是孩子般笑起来:
“三儿,我信你,我信你。你这孩子,虽然机灵,有时候滑不溜手,但你的心啊,比常人善太多太多了啊。就算我这种老头子,你也从没想欺负过我!
很好,很好啊!
能在这行将就木之际碰到你,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说着,他跟李春来碰了下杯,用力的一饮而尽,旋即看向李春来的眼睛道:“三儿,老夫老了啊。想帮你也帮不上了。可老夫不能这么委屈你!
来,来,你过来,附耳过来!别以为老夫真的老糊涂了。狡兔尚且三窟,更何苦老夫呢?老夫便告诉一些东西!”
李春来刚要拒绝,却是被黄公公一把抓住了手腕。
可怕的是,这老家伙力气居然还不小,直接把李春来拖过去,低低耳语一阵。
“这……”
饶是李春来早有准备,却又怎能想到……这老家伙,居然还有五万多两的存货,而且就在沂源县城之内……
怪不得,后世那些‘金牌销售’,都喜欢老客户了。
这银子,来的有点太容易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