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祸不单行,四个人刚一出屋,院门外咚咚作响,还没来得及反应,大队官兵涌了进来,一下子就把院子占据的风雨不透,灯火通明。
颜成岳和柳如玉齐刷刷的缩在女儿身后。
重阳撤出宝剑横着三个人前面。
人流闪开,正中走出一个文官,看衣帽,是个二品顶戴,长得尖嘴猴腮,瘦骨嶙峋的,眼睛小而精锐,一看就是一副奸相。
那人拖着一个朱漆圆盘,盘里搁着一卷黄色东西,重阳心中一颤,莫非是圣旨。
那人看了看四个人,抖着八字胡,晃悠着枣核脑袋,尖细的嗓子道
“大胆!见了本钦差,因何不跪啊?”
颜玉月身后扑通扑通两声,然后自己和重阳也莫名其妙的被拉倒了。
“哼!”那位大人用鼻子哼了一声,又道,“本钦差乃是刑部堂官吴寿康,這次是奉命捉拿颜成岳一家,就地正法,现已验明正身,来啊,把他们都拿下!”
重阳眼睛一立,蹭的一下站起来。
“慢着!”
吴寿康一愣,斜眼看着這个小姑娘。
“你不是说有圣旨吗?拿来我看看!”
“大胆!好大的口气!皇王圣旨也是你這丫头能随便看的吗?”吴寿康拿起圣旨,抱在怀里。
三双手同时拉向重阳,重阳不理,一甩他们。
“哼!今天我就是要看看這道圣旨,到底是真是假!”
说罢,直奔吴寿康而去。
“反了,真是反了!”
吴寿康向后退去,身旁的官兵呼啦一下闯了上来。
颜玉月身后的柳如玉吓得哏喽一声就背过气去了。
這些官兵怎么是重阳的对手,重阳三下两下就到了吴寿康近前。上前就要抢他的圣旨,吴寿康连忙把手举高。
一群人正乱着,一双手从上而下把吴寿康手里攥的圣旨拿了过去。
“谁這么大胆!”吴寿康尖细的嗓子震耳欲聋,太不像话了,颜家果真是反贼,居然公然抢夺圣旨!
“来人啊,给我统统……”
话说了一半,等吴寿康看清了来人,顿时脸色煞白,扑通跪倒在地。
“懿亲王!卑职,叩拜懿亲王!”
皇甫洛德一脸不耐烦,展开那卷圣旨看了看,顺手甩进院里的金鱼缸。
“拖出去斩了!”
真是一个屡发奇迹的晚上,颜玉月他们正忙着给自己的娘掐人中抢救呢,突入起来的变故更是让他们忘了手里掐的是人中还是肚脐。
吴寿康一下子吓堆了,磕头不住。
“王爷饶命,卑职也是抓贼心切,念在卑职一片衷心的份上,饶我這一次吧。”
懿亲王身后一个三十多岁,刚刚蓄胡子的男子悄悄拉了他一下。皇甫洛德回头看了看,白了他一眼。
那人一笑,忙招呼着亲兵从屋里搬出一把椅子让王爷坐下。
眨眼间风云突变,吴寿康带来的官兵和他一样成了阶下囚。
“你叫什么来着?”懿亲王坐在太师椅上。
“是,卑职吴寿康。”
王爷身后一阵闷笑。
皇甫洛德抓了抓头发。
“你刚才不是说奉了皇王圣旨吗?”
吴寿康哆嗦了一下。
“我问你呢!”
懿亲王怒火渐涌。
“是是,卑职,卑职并不是奉了皇王圣旨,是卑职自行要为皇上除害,所以,所以……”
声音渐息。
這还了得!皇甫洛德就要起身,身后那男子一把按住他,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道
“颜家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来抓人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這,前日,一封密信送到刑部,卑职本不知道這件事情,是,礼亲王召卑职过去他的书房,把這封信给卑职看了,王爷还说……”
吴寿康欲言又止。
早就听说四弟回京了,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他说什么!”
皇甫洛德暴怒。
“是,是,王爷说,要是抓了颜家治罪,肯定是一件大功劳,如果不是有事缠身,他一定亲自前往。但王爷说,几日后他要前往冀州,捉拿,捉拿……”眼角扫了一眼颜玉月。
亲自前往冀州?众人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去。
“這事,是对你一个人说的,还是对大家说的?”那人继续问道。
“是只对卑职说的,王爷还再三吩咐不许外传。”
两人又对视了一下,做到心中有数。
“我问你,你昔日是不是在司徒宏远帐下呆过?”
吴寿康一愣,抬头看着他们。
“這,是,卑职原是定远侯帐下一名文吏。”
哼!我说怎么弄這么个饭桶来,小狐狸,你知道他是司徒家的人,自己不出手,把他们都推给我。皇甫洛德心里暗想,如果说动脑筋,谁都不是皇甫洛彰的对手。
“压下去!”吴寿康狼嚎鬼叫的被拖了下去。
“你马上发函到边关各地,按照庆亲王送来的信件,把那十几个人调回京城,然后让他们到刑部报道。
再修书礼亲王,说什么都要把他按在京里,全权处理這十几个人,别让他有空闲到冀州闲逛!”
“是!”那男子领命下去。
处理完了這些事情,皇甫洛德才转过头来。
重阳忙上来见礼,皇甫洛德一挥手。
“颜老东家,我父王着实惦记着你呢,下一次用不着這么东躲西藏,和這些小人费力周旋,把你们家那把尚方宝剑亮出来给他们看看就行了,真是麻烦!”
尚方宝剑!颜玉月和重阳同时回头看向那两个老冤家,两张老脸上都挂着讪讪的笑容。
懿亲王风风火火的来了,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四个人又重新回到屋里。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颜玉月糊涂了。重阳也是一头雾水。
“也没什么。”
吞吞吐吐,含含糊糊,颜玉月总算明白,当年颜家在粮车里私藏刺客是真,那时候世道还不太平稳,颜家受到了威胁,但藏虽藏了,却把消息早就通知了皇上,不然皇上怎么可能那么顺利的就把刺客全部歼灭,没有一点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