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狱的那条街冷冷轻轻的,一般人平时没人往這来,晦气!
马车停稳,颜玉月先撩开车帘看了看,门口把手森严,而且兵勇穿的衣服也不是冀州刺史手下的人,看来是洛显带来的,想要进去估计有些棘手。
颜玉月带着重阳从马车上下来,重阳手里托着一张刚写好的契约,写明了冯世祖自愿转让冯记等等。
“重阳,先去问问。”颜玉月低声道。
重阳把契约先收好,然后到门口和那几个兵勇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又回来。
“夫人,估计我们进不去了,现在冯世祖是朝廷重犯,任何人不许探视,更不许踏入這大狱一步。”
麻烦!颜玉月皱了皱眉,看来得做下一步打算了。
“夫人!”马蹄声渐进,一个人翻身下来。
颜玉月她们转过身来,来人是阿九。
“哎,是你!”重阳冲上去指着他。
“重阳!”颜玉月忙拍下重阳的胳膊,然后飘飘下拜,“陆将军,好久不见!”
谁知這一下竟然惊的阿九忙还礼不迭,搞的颜玉月还吓了一跳。
“夫人,你和他客气什么!被长风看到又该说我们巴结官府了!”重阳口气怪怪的。
重阳不知道和阿九犯什么冲,每次见到他都阴阳怪气的,表现的就如同一只看护地盘的小狗似的,不允许别人靠近。
“是啊,夫人不必客气,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今天在這里碰到更是有缘了。夫人还是称我为阿九吧。”
重阳斜着眼倪着他,阿九忙避开她的目光。
“不知夫人到這里来有什么事情?如果没事,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這,”颜玉月想,看上次宴会上的意思,阿九肯定是洛显身边第一号得力的住手,這事求求他也许有缓。
随即一笑:“阿九,其实我是想和冯世祖谈一笔生意,因为我自己也想在冀州开一间米号,這铺面嘛,就相中了冯记,所以,既然见不到,那等他回家以后,我们再谈也可以。”
阿九笑道:“夫人,恐怕這位冯少东家回不去了。他犯的可是重罪,有可能,和前些日子粮食被劫一案有关。”
颜玉月知道阿九的眼睛紧盯着自己,又笑道:“我们商人,不关心這些,既然他出不去,我们也见不到,看来我们和冯记无缘了。只可惜,契约我都写好了,只能是空欢喜一场。”
阿九眼神闪了闪,道:“既然夫人想要冯记,阿九愿意帮這个忙,反正我们要的是冯世祖,不是他冯家的产业。”
说着,阿九从重阳手中拿过那张契约,进了大门,不一会儿,又重新回到二人面前。
“夫人,祝您新张之喜!”
颜玉月接过契约,上面不仅有冯世祖的亲笔签名,还按上了十个手印。
“多谢阿九,這个忙,可是太大了。等我们广源号开张,一定要请你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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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玉月的契约像一枚炸弹一样轰中了冯掌柜。
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桌子上的那张纸:“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自从少东家被抓以后,已经来了好几拨人想要盘下這间铺子了,都被自己挡了回去,那些人也都想从冯世祖身上下手,只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进的了大狱。這个洛夫人,年纪轻轻,又是一介女流之辈,怎么有如此的神通!
不过他又痛恨這个洛夫人竟然如此落井下石,這不是逼冯家变卖祖产,逼人走上绝路嘛。
“哼!好好好!洛夫人,我真是佩服!”
冯掌柜重新坐下,但脸色发青,手都有点抖。
“我从二十岁就跟在老东家身边,风风雨雨几十年,总算挣下一份家业。老东家去世的时候,我曾经发过誓,绝不背叛冯家,决不能让冯家的祖业从我手里落到别人手里!”
“今天,你想凭這张契约,你想把冯记拿走,办不到!我就是一把火烧了,也不能给你!”
老头子气得浑身乱颤,颜玉月看着也挺不忍心的。
长风早就看不下去了。
“夫人!我们何必强人所难!三十万担粮食您随随便便都能调的出来,自己开一间铺子还难吗?为什么要逼的人家家破人亡才甘心!”
重阳马上跳了过来。
“喂!岳长风,你到底是哪头的啊!”
长风一甩手,出门回车上去了。
颜玉月依然不紧不慢。
“冯掌柜,你刚才说得都是气话,我可是来帮你解决问题来的。一把火烧了,那冯家的祖产不就真正从你手里没了吗?”
“這,”颜玉月的话让冯掌柜愣了一下。
“冯掌柜,在生意场上,最重要的就是利益,這笔买卖,不仅仅是我得利,冯记也有万千的好处。”
见冯掌柜平静了一点,颜玉月继续道。
“冯掌柜,我知道,冯记其实早就支持不下去了,這么些年,也一直都是你从自己的口袋里不断拿钱贴补冯记。如果没有你苦苦撑着,恐怕伙计的工钱早就发不出来了。
你一把火烧了冯记,就算你对得起冯家老东家,你又对的起在冯家几十年的這些伙计吗?你让他们以后怎么生活?流落街头,还是另寻出路,眼下這个年景,你比我更清楚吧。”
冯掌柜脸色一变,颜玉月知道他被自己说动了。
“冯掌柜,我知道,你对冯记有感情,现如今并不是你背叛了冯家,是冯世祖自愿让出冯记,所以,冯记也不是从你手里没的。
你不用心里难受。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今天没有這件事情,冯记早晚也会毁在冯世祖手里的。到时候,你可就真是难以见冯老东家了。”
两颗老泪从冯掌柜眼眶流出,冯世祖不争气,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洛夫人说得没错,早晚這个铺子随时都会被他卖了抵债或别的什么,可自己就是不甘心,就是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有一天冯世祖还能够醒悟过来,重振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