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纲出自幽燕之地,自古以来骑射皆为幽、并之长,此时他又岂能自认自己无有这番技艺。况且祖茂出自江东吴郡,若是自己不敢比试,岂不有辱幽燕之名。
即使最终结果是失败,此时他也不能怯场,若这个时候提出换人,那岂不是有损广阳军威,更会丢了主公的脸面,何况又有谁会不期许奇迹的降临呢?
于是严纲毅然决然的上了场。
此时开阔的场地上已然备好了两副弓与十支白翎箭羽和十支黑翎箭羽。
在离席大约百余步外,设有两个相邻的箭靶,一个靶心是白色的,另一个是黑色的,正与两色的箭羽翎色相匹配。
两人拿好自己即将用到的弓箭。
规则很简单:两人一人一靶,每人十只箭,白翎箭需射白色靶心,黑翎箭需射黑色靶心,这射中箭靶多者自然就是胜者。
“小将不才,先射头箭!”
赛场上,祖茂当先携弓翻身上马,大喊一声,旋即双臂虚拉弓弦试了两下,然后取黑翎箭矢搭上弦,注目瞄向箭靶。
单经与孙坚等众全都屏气凝神,所有的目光皆投到祖茂的身上,等着观看他的技艺。
“喝!”
瞄视一会儿,祖茂大吼一声,一石弓轻而易举地被他拉成满月之状。
“嗡!”伴随着一声弓弦响动,祖茂弦上黑翎箭矢嗖的一声离弦飞出。
远处,放置于百余步外的其中一个箭靶上登时传出一阵闷响,箭靶上一支黑翎箭羽嗡嗡颤动,祖茂这一箭正中黑色箭靶靶心!
“好!”孙坚见状禁不住喝了声彩,程普等人也发出一阵赞叹的声音。
好个祖茂!
单经着实吃了一惊,祖茂的箭法堪称不俗。而一众广阳军将也默然点头,面庞上扬起赞许之色。
眼见孙坚等人为自己喝彩,祖茂的面庞上不由挂起一丝得意,笑呵呵的以弓而指严纲道:“某已射之,请严兄指教!”
严纲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心底蓦然感到压力十足,祖茂的第一箭射得极其完美,无意间对他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威压。
然而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严纲一手持着弯弓,一手取出一支白翎箭羽。
注目盯视了远处的白色靶心箭靶一眼,严纲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把心中的压力减缓了几分。
紧接着搭箭,开弓,放箭。
“嗖”的一声,只见那箭如疾电掠空而出!
严纲心中一紧,松弦的一刻便已然在心底暗暗祈祷,自己这一箭可一定得中。
远处,箭矢未中!
去如流星般的白翎箭羽擦着箭靶而过,并没有如想象中的一样射在靶子上。
严纲登时感到一阵失落,素来刚毅的面庞此时刷的一下臊得通红,他偷偷回头看向单经,生怕见到自己的主公也是失落之色,不过当他看到单经面色如常,正竖着拇指鼓励自己,他砰砰跳动的心才稍稍平复一些。
“严兄,头箭失利算不得什么,你只要摒除杂念,一定能中!”祖茂好意提醒一番,又搭一箭上弦。
“中!”只听祖茂暴喝一声,箭矢脱弦飞出,箭一离弦,他嘴角已经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只听咄的一声,远处箭靶上箭羽嗡嗡颤动,这一箭又正中黑色靶心!
“好!”两箭皆中,全都射中靶心,孙坚顿时不由再次起身喝彩,程普等将也是赞不绝口,祖茂太给他们长脸了。
反观单经等人一个个莫不是目瞪口呆,这祖茂生的牛高马大,看上去大咧咧的,却不想箭法如此之高!
再看场中严纲,神色暗沉,连连摇头叹息,祖茂的箭法实在令他感到远远不及。
然而这比赛还是要接着进行的。
两人就这样一人射一箭,一人射一箭……最终将各自的十支箭矢统统射出。
教试完毕,祖茂十箭都中了靶,其中有六箭正中黑色靶心,其余四箭也都离着靶心不远。
反观严纲却是频频失利,四箭脱了靶,有五箭很给面子的留在了箭靶上,却未有一箭中了箭靶上的白色靶心,再说这剩下的一箭,仿佛是上天开了个玩笑,竟然极为怪异的射到了祖茂的黑色靶心的箭靶之上!
这让严纲的面庞滚烫,赛罢,只见他将弯弓交与一名小卒。
随后便埋着头回到了席间的座位上,单经侧身一瞧,这才发现严纲此时正顶着一张红得像是在滴血的脸,不敢抬头,这让单经忍俊不禁。
严纲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公,见自家主公憋着笑的看着自己,更加的无地自容了。
此时祖茂也已然回到了席间,眼见严纲面色难堪,他赶忙举起酒樽宽慰道:“某实在佩服严兄胆勇过人,事先并不知严兄箭术如何,做出如此无礼之事还望严兄海涵,某敬严兄一樽!”说罢便仰头将酒尽饮。
一席话语中无不透露着深深地歉意,祖茂是真心敬佩严纲的勇气,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瞧不起。
听了祖茂所说,严纲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举起酒樽回敬道:“某也佩服大荣高超箭术,日后某定当刻苦修习箭术,来日再与大荣一决高下!”说罢,也是一仰头饮尽樽中之酒。
“某定随时奉陪!”祖茂拱手郑重的回了一句。
程普一众人大为欣喜,朝着祖茂夸赞不已,头一局的失利总算是在祖茂的手中扳转回来,而且祖茂还是完胜,这如何不喜?
孙坚也是欢喜万分,笑谓单经道:“此一轮大荣得胜,到元仲举白一碗了。”
“大荣箭术高超,经深为钦佩,自当举白一碗。”单经同样笑着起身,自斟一碗,将其尽饮,旋即亮碗示众。
喝罢,单经缓缓坐下,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一勾,正所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一碗酒还是喝得下的。而经过这一番比试的严纲不仅没有气馁,更是奋发向上,这正是单经乐得所见的,这碗酒更是喝得值!
再说这祖茂的箭法确实过人,值得称赞,为他喝一碗,也是理所当然的。在汉末时期,战事频繁,但凡用箭者也是颇多,然能够三射一中,十射七中者皆可称为上等射手了,今天祖茂十射十中,虽然未能全中靶心,但亦可称为上中之上的射手了。
严纲与祖茂相比虽然表现得不怎么样,但射中了五箭,这已经出乎了单经的预料,在单经看来,严纲从未射过箭,能中一箭就已然不错,却不想他竟然中了五箭。
对于这个成绩,单经已经相当满意,这要是让自己去射,估摸着休说射中一箭,只怕箭箭都得脱靶,根据自己的记忆,这具身体的主人公也是从来没有使用过弓箭,只有枪术与剑术还算说得过去。
“第二轮比试已过,依孙某看,这第三轮也当即刻开始。”孙坚今天似乎极有雅兴,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子催促进行第三轮的比试。
“好,开始第三轮。”孙坚既然雅兴十足,单经自然乐得奉陪,而且他也想知道今天到底谁笑到最后?
当然,单经的心里自然期许胜利的是自己,醉倒被搀扶走的是孙坚。
“拳脚箭术皆已比试,此一轮不如来一场兵械交斗,诸君谁愿出席一试?”孙坚建议着,且这一次没有再点选谁出战,而是目视程普等人询问。
黄盖立时起身,抱拳道:“黄盖不才,愿出席领教广阳英豪们的手段。”
“公覆何相争也?此一轮合当轮到某出!”不等孙坚说出半句言语,坐席间,那员单经所不识者也挺身而起,振声请战。
单经有意认识此人,当即起身问道:“敢问文台兄,此将何人也?”
孙坚淡然一笑,手指那将道:“此乃坚新收之将,复姓公仇,单名一个称字。因他久慕元仲大名,故领其随吾一同前来拜会。”
得闻此名,单经颇感失落,原指望着此人若是孙策就好了,却不曾想居然是公仇称。
这人单经在《三国志》上曾经看到过,是个着墨极少的人物,一点也不知名,倘若非他名字特别,那估计再喜欢三国者也记不得他。
他的出场是在关东联军讨董之时。当时孙坚领军到鲁阳与袁术相见,袁术表坚行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坚遂治兵於鲁阳城,当进军讨卓时,便遣长史公仇称将兵从事还州督促军粮。从这儿以后再不曾见任何有关他的记载。
想来,此人应该无甚过人之处,大概属于多文少武者,因为他在历史上是孙坚的长史,这一职多数以通文识者担任。
“小将久闻单威烈之名,今能一睹尊容,实是三生之幸。”就当单经还在思量之时,公仇称已然绕席而出,上前见礼。
单经赶忙收回思绪,笑颜道:“公仇君言重了,似想文台兄乃英雄豪士,公能随其左右,足可见公亦非寻常之辈。”
“将军过誉也!”单经这话略有恭维,自是听得公仇称心头喜悦。
眼见单经对公仇称好像颇有好感,孙坚遂出言道:“既然元仲如此厚看公仇称,吾这第三轮教试,便派他出战,不知元仲遣何人应对?”
单经动容一笑,钟声道:“文台兄既遣公仇君,我便以王双迎对!”说着,目光视向人众中的王双。
“小将王双愿与公仇公一较高下。”王双立时长身而起,兴奋道。
单经原本是想遣郭援与晆固出战,但考虑着孙坚手下还有黄盖与程普二人,故而只得暂时不用他二人,留着他俩应付黄、程。
至于这个公仇称,单经觉得王双出马已然足以应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