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身上一直藏着秘密,就好比他自己也隐瞒了过去一般。
可是,成亲这么久了,她一直没敢对他说起过,说明她对自己还不足够信任,心里没有安全感。
而这次她出走,他发现,自己对她真的一无所知,也不知去哪儿寻她。
望着朗朗晴天,他不知发出一声长叹:媳妇,你到底在哪儿……
……
“阿嚏!”此时在伙房里忙碌的冯小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揉了揉鼻子,嘀咕,“怎么回事?是有人骂我呢,还是起风变天了?”
然而,外边秋风飒爽,阳光和暖,天气好得很。
一旁的陈大婶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的,笑着调侃道,“冯娘子你有所不知了,眼皮子跳才是有人骂,打喷嚏啊,那是有人念着你呢!”
李嫂子也冲她挤眉弄眼,取笑道,“妹子,你也无需害羞,大家都是过来人了……定是你不在身旁,你那当家的晚上睡不着烙饼子似的,想你了呢!”
她们的屋子就在山脚下,每回白马寺里举行开斋节,她们村里的人都会来帮忙的。
只不过,以往给白马寺掌勺做斋食的,都是男子,这一回却是名年轻的小娘子,她们刚开始以为是寻了关系来的草包,心里有些不喜,语言上也多有不客气。
可当她们尝到冯小美做的堪称人间美味的食物后,便都暗自骂自己瞎了狗眼,开始发自内心的喜欢、爱护、亲近她,时常与她闲聊,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所以,来寺庙里帮忙的这几日,既能偷到师又能品尝到各种美食,简直是快活似神仙,多余的精力都有些无从发泄了呢,逮着个乐子,岂能轻易放过呢?
冯小美只是勉强笑了笑,想到此时或许醉卧温柔乡的苏简,眼眸一暗,心里刀割似的疼。一个不留神,锋利的菜刀狠狠地在手指头上割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迅速流出。
她一愣,眼眶瞬间就红了。
被自家男人抛弃也就算了,切个菜还能割伤手,冯小美,你特娘的,是有多倒霉啊。
手指头丝丝抽痛,心窝子也痛,一时间,她分不清到底哪儿更痛一些。
“呀!怎么这么不小心?”陈婶子瞧见了,扔了手上折了一半的青菜,连忙捏住她的手指,放到自己嘴里含着。
李嫂子看着砧板上的血迹,也吓了一跳,“冯妹子,快随我出去找大师要点药包扎一下。”说着就去拉冯小美的手,见陈婶子吸着她的手指头不放,急的不行,“哎呀,陈婶子,你赶紧放开她吧,你这法子不管用,上次我家狗子玩刀也伤了手指,我给他含了大半日,结果第二日,手指头肿的跟个锤子一样!后来大夫说了,我们的口水都不干净,莫要这么做,不然伤口会发炎。”
“胡说吧你,我每天都漱口两三回,我的口水怎的就不干净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懂不要紧,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岂能就摒弃了!”陈婶子有些不悦,可她一张嘴,便让人看到她满嘴的鲜血,吓人的很。
“我并非看不起老一辈的法子,我只是试了不管用才反对!大夫当时还说了,时间耽搁久了,伤口容易患上破伤风,会危及生命的!”李嫂子急躁的一把将冯小美的手拽了回去,嘴上唠唠叨叨的,“你看看,你吸了半日,连血都没止上……”
这时听见冯小美的闷哼声,她一看,许是她的动作太过突然、粗鲁,冯小美的手被陈婶子的牙齿给磕碰到了,伤口越发严重,血流不止,她顿时慌了神,二话不说拽着她就往外跑。
“大师啊,方丈,快来啊!冯娘子,受伤了!”李嫂子的性格和崔翠有些相似,同样是大大咧咧的,性格直爽而又热心无比。
不过她的嗓门也大,这一嚷嚷,寺庙上下全都听见了。
这几日,整个白马寺的人都被冯小美的厨艺所折服,此时一听冯小美受伤,个个都停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
“冯施主哪儿受伤了?”
“冯娘子,你还好吧?刚才师弟去找惠安师兄了。”惠安医术很不错,在整个华国的医术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
面对一张张关怀备至的脸,冯小美觉得有些无奈,她不过是切菜切伤了手指头而已,却劳师动众的惊动了许多人,真是丢脸丢到外婆家了,她压根儿就不好意思说,把手伸到背后,讪笑两声,“我没事,只是手指头切菜切破点儿皮。”
而这时,惠安已匆匆赶来,闻言却是不信,“手伸出来,让我看看。”语气急迫,连自称也忘了。
冯小美见连这大名鼎鼎的讲僧都惊动了,越发觉得丢人,一面摇头,一面后退,“不,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她是个颜值控,喜欢偷偷瞧好看的男子,更容易脸红。刚见到苏简那会儿,心如小鹿撞,见到何志凯、方遇,也是呆呆的流口水。
她前两日发现这名大师眉清目秀,浑身上下散发出儒雅、文静的气息,就曾偷瞄过两回,却又被他抓个正着,可窘死她了。
然而,她只是想看看而已,就好像有些女子喜欢看花看首饰看漂亮衣服一样,带着欣赏的目光,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可在这个年代,这样发花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因此,眼下他一来,她就下意识要逃。
李嫂子却一下子抓住她的手,举得高高的,“大师,快看,一直流血呢!”又指着脚下的一滩血,“你瞧,这流得满地都是呢!”
惠安脸色都变了,“快,扶她进‘三生斋’。”三生斋是他的禅修之处。
见他如此紧张,其他人也担心不已——定是冯娘子伤及筋骨,大师生怕影响到开斋节的发挥了!
“我去准备热水,给她先洗洗伤口。”李嫂子把冯小美拖入三生斋,一溜烟跑了。
“喂,李嫂子……”冯小美唤不回来她,见惠安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很是烦躁的样子,她便想起身逃走,“呃,那个,惠安大师,伙房里还炖着汤,我先去把火熄了……”
惠安转过身来,浑身似有怒气在积攒,沉着脸,“如果你不想手指废了的话,就尽管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