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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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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七,宁远人在天未亮的时候就去驿站里买了一辆马车,给马夫打点了点银子,吩咐道要小心着点,别让我们家主子吃苦头了。

马夫笑盈盈的接过银两,拍拍胸脯说:“你放心,我干这行都干了十几年了,镇里的技术就属我最厉害!保证你主子跟躺在大床上一样舒坦。”

待花青衣出来时,宁远人又热乎的上前叨叨道:“主子,此行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啊,东西都给你备好在车上了,干粮也备了些,从这里到京城可有上千里了,我估摸着得半个来月才能到,你可得照顾好啊!”

花青衣道:“你这话都唠叨多少遍了?你都快成我老妈子了!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跟姑娘似的不成?”平日里没发现宁远人还是个爱唠叨的人,这一趟出去感觉自己就是个儿子,他倒真成了老妈子了。

宁远人担心道:“我这不是担心主子嘛!我说高大侠,一路上陪着主子小心点,别出了什么岔才是!”

高冷冷冷的瞧了他一眼,一步跨上马车,不接他的话。

好不容易打发了宁远人,花青衣才安心的坐上马车,他坐在里边撩开帘子,往后方看了下,有些失落的垂了眼眸。放下帘子后他才道:“走吧。”

马车一路颠簸,垂下的帘子被颠得一开一合,花青衣坐在里边从细缝中看着一家家高墙矮院被慢慢甩在身后,走上小道后是一颗颗的树被甩开,离了小道上了总算有些宽的黄泥地,呈现的是一座座的峦峰,起起伏伏,看起来别有风味。他掀起帘子,栓在框上,阵阵风吹来,一路颠簸得有些难受的他总算是好受了些。行了半天的路,停了马车,花青衣微微颤颤的下了马车,一瘸一拐的撅着屁股走到路边的树下,摸出一瓶水,一点干粮啃了起来。

一旁叉着腿坐着的马夫看到他这番模样笑道:“小哥,你这是头一次坐马车吧?看你着白净的脸被颠得惨白,可苦了你了。你这次上京城探亲戚?”

花青衣心道:可不是,屁股疼!这颠簸得都快吐了!

当然心里这么想也不敢把话说全了,他害怕得罪了着马夫,半道上把他们给丢了呢!也是露出笑脸道:“嗯,上京看看亲戚。”

马车又接着话道:“看小哥你细皮嫩肉的就知道是京城里的人。怎么会想来我们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了?你不知道,我当了十几年的马夫,遇到京城的人可多了,你不知道,我当初还载过丞相呢!”

载过丞相?丞相看得上你这破马车?吹牛皮也不打草稿!

马夫是个粗人,哪里瞄得清楚他人的神色,拿着草帽絮絮叨叨道:“你不知,就在前年吧,有次我拉着马车,路上来个人给了一块大金锭,说往京城去。我那时候心里乐的啊,不过有职业节操的说了句说我这一趟值不了这么多钱!那些个人也没回我的话,我偷偷的瞅了眼,一看就是个金贵的主!于是也就乐得接下了。到了半路我去方便时,回来听到跟随一同的人喊了他句丞相。你说巧不巧?不过到了隔壁覃省的时候那主子就说让我回去吧,他要歇几日回去,于是我就回来了!回来之前跟随的人还跟我说路上听到什么都别说。我想着丞相是出来暗访民情的吧,于是就没对别人说过。今日见公子哥你也是个金贵的主,收不住话匣子了。”

丞相?丞相为何放着自家宽敞舒适的马车不做,叫了辆这样的马车?

花青衣凑近了点说道:“这话你可别对外人说起了啊!要是让旁人听到,还以为丞相坐不起金马车了,要是这风刮到他老人家耳朵里,一个不高兴你不得脑袋搬家了!”

马夫一听,赶忙点点头讨好道:“说得也是。我们这些个老百姓这点还是拎得清的。公子哥你也别同别人说了这番话。我们就当大打牙祭。”

马夫说完,高冷冷不丁的说道:“差不多歇够了,启程吧。”

这一启程又赶了半天的路,到了将夜时候到了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花青衣又觉得这老马夫有些不靠谱了,于是钻进树林里找了个地搭起篝火,打了个地铺,这一路赶车他也累的慌,着了地眼皮就开始打架,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到了第二天,天色刚亮时就又上了马车,一路赶去,将近赶了两天的路程才算是出了青州,来到临省覃省。

踏进覃省城门时,望见一片片的小帐篷,马夫又叨叨絮絮的说起覃省发洪水的事情,说是那州府大人贪了赈灾的银两,被查出来之后一直革职查办,这都几个月了还没给百姓一个交代!哼,还父母官!贪了百姓的救命钱!这只怕是大鱼吃小鱼,到头来还不得一锅端了!

进了覃省,两人就找了家客栈歇息。花青衣还打算到覃省逛逛,不过赶路赶得实在是没了精力,进了房间就闷头大睡,送到房里的饭都没胃口吃。

待睡到夜里,他实在是俄得不行了,看着客栈还有人值班,便下去厅堂寻了口饭吃。不说这省会的客栈就是不同,值夜的小二还留了两个,他还想着大半夜的寻不到饭吃,接过没一会便上了些菜饭,他巴拉巴拉的吃了几口。在吃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值班的两个小伙计在谈论得津津有味。

他挑挑眉,挑起八卦的心,伸手招了招伙计询问道:“覃省最近可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找来的小伙计笑道:“这位公子哥是从外地儿来的吧。哎你不知道,最近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刚说到这里就被另外一个小伙计给喝住了,花青衣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小伙计笑盈盈的接过左右看了看没人便继续说道:“说到大事,你不知道就在前些日子,在京城的城门口贴榜那里在某天突然贴出了一张纸,上面具体写了什么我记不太清,大概意思就是说先帝原是二皇子,在原太子就要登基的时候某天突然消失了。于是先帝才登上太子之位。这纸说得隐晦的很,也明明白白的说是先帝为了夺江山,于是将原太子给绑了起来!太子失踪了,国不能一日无主,于是先帝就顺利登基了!后来啊先帝不是重病一场吗!别人都说这是原太子的魂魄前来索命的!”

花青衣道:“这纸可查出是谁贴的?”

小伙计马上道:“这可不没查出来嘛!官府一直都在抓这人,谁知贴榜的人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从厅堂里回到房间时已经是三更天了,花青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没了睡意,满脑子都是听到的传闻,睁着眼睛想着想着天便亮了。

待高冷前来敲门时他早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那里,准备随时出发,两人话不多时,招来了马夫上了马车一路向北。

这一路他们没有过多的停留,策马扬鞭直向北行,过了十几日终于踏进了京城的城门,这一路的奔波让花青衣委实吃了些苦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高冷办事倒是挺快的,刚进城门时便远远的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前来迎接,将他们一路引到了一座府邸前。他下马车抬头一样,一块刻着徐府两个大字的匾额映入眼眸,匾额经历不知多少年载,黑红的木漆已经剥落,印记斑斑。

看到徐府两字的时候花青衣挑了挑眉,他知道这是原大理寺卿的府邸,不过都过了这几年了,竟然还留着这么一座。

进了府,原没有想象中的气派,只有三五个家丁前来迎接,其中一个看起来是管事的,人已年迈,站在那里微颤着两条腿,让人看了感觉下一刻他就要随风倒地,再也起不来。

管事的是府上的管家,李老伯,他两鬓已经花白,见了这个几年未见的少爷,老脸上流出两行泪,上前就要跪在地上。花青衣哪敢让他跪,就怕折了寿。

李老伯摸着两行泪颤抖着带着哭腔道:“少爷啊少爷,老奴可把少爷给盼回来了!可怜我们家老爷,哎,可怜了啊。”说到老爷时一时管不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花青衣心下动容了几分,叹这李老伯还算是忠义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守在这空壳子里。

花青衣搀着他枯槁样的手道:“家里多亏了李老伯一直照料着,让您费心了。”后头的话他一边搀着一边说,末了在膳厅里匆匆的吃了饭才从哭诉中逃脱,由家丁将他引回房中,抬了浴桶进来,洗了个舒心的澡。

待整理完毕时,他从房中出来,高冷立在房门外告诉他圣上已经知晓了,让他明日进宫寻他。待高冷走后他便想着到园子里散散心,左拐右拐了几番却迷了路,想寻个人问下路时恰巧看到一见敞开的屋子亮着灯。李老伯手中贴着东西钻了进去,他小心的站在门边想看他做什么。

探着脑袋往里一看,才知这是一座灵堂。灵堂的案桌上摆着一张牌位,豆大得烛火在风中摇曳,一晃一晃的看不清字。

李老伯跪在地,双手合十磕了几个头后就拿出旁侧的纸钱在火盆里烧了起来,烧着的时候他合十双手抖着声音道:“老爷在天之灵,可算是把少爷盼回来了。老奴虽已经半截入土,一定会好生照顾少爷的。老爷且安息吧。”

花青衣听到这里鼻子一酸,转身隐进暗中。

第二日高冷已经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的锦衣服,冷若冰霜的站在府门口等着。花青衣匆匆的穿了 一声浅蓝色的锦衣,上了官轿就往宫里去。其实他在轿里头别扭着呢。虽说这壳子以前的主人跟那个皇帝有什么交情,如今壳子已经易主了,再想想不小心翻到的某样东西,他更是觉得不自在。

皇宫他不是没去过,不过他去的是叫故宫,跟随者一大群的游客往那里挤,也感觉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轿子晃了两刻钟总算是到了宫门口,趁着高冷前去侍卫通报的时候他掀开帘子看了看,果然跟故宫差不多,红高墙,琉璃瓦,*肃穆,让人心生敬畏。

高冷在那嘀咕了几声之后,宫门打开,软轿缓缓的抬进去,有一瞬间让他感觉自己像一只鸟被赶进了一座硕大的牢笼中。

下了较,跟着引路的太监,好一番周折之后终于穿过各宫各院来到一处行宫中——兰楼阁。

侯在门口的太监将他们引进阁内,捏着嗓子毕恭毕敬的说道:“皇上如今还在早朝,稍等片刻。”

待太监出门关门走了之后,花青衣放下拘禁的模样,扭过头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道:“这几年劳烦侍卫大人了。”

高冷望了他一眼,权当没听到,站在那里俨然不动,好似一座钟。花青衣自打没趣,努努嘴,想找个地方坐着,想起早上来的时候高冷就警告过他,在宫中要约束自己,宫中规矩太多,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人看见,那事就大了。

两人不言不语的站在阁中等了几盏茶的功夫,终于听到阁外太监细着嗓子道:“皇上驾到——”

花青衣整理了下衣服,低着脑袋,等着皇上进门,心里也在打着草稿,想想一会该怎么说才是。

平常这个时间端木夏还在朝堂之上,听闻花青衣已经到了兰楼阁,不由得按奈不住内心的躁动,早早的结束了早朝,一路加快脚步前来。

进了阁,看两人站在那里,对着身后的侍从招了招手,便独自进来。

高冷对着端木夏拱了拱手,低声道参见皇上,便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花青衣没敢抬头看他,跪在地上匍匐在地,朗声道:“草民花青衣,叩见圣上,圣上万......”

话还没说完,端木夏就拦口道:“这里无其他人,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花青衣动了动身子,还是没起来,继续道:“草民惶恐。”

端木夏站在他面前,眯着眼看着他,随后又看向一旁的高冷,说道:“你先下去吧。”

待高冷退下后,端木夏叹了一声,似乎有些疲惫道:“这里剩我们两个了,你起来吧。”说着便俯下身抓住了花青衣的胳膊,要将他拉起。

花青衣冷不丁的抖了下,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君主,如他第一次见到的他有些不同,眼前的人身穿着明晃晃的龙袍,发冠垂下的流苏晃动,一双若隐若现的双眼透着柔光,身息发出寒气,让人敬畏。也许是因为一身龙袍才散发而出的罢。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刻低下头,没敢再看。

花青衣心惊胆战的由他引着,站在一旁。他吞了吞口水,看着他坐在椅子上才放松了些。

端木夏方才在朝堂之上的凌寒之气已经系数散尽,他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眼里似有月光,让人捉摸不定。他张了张嘴,喃喃道:“......青衣......”

这一声钻进了花青衣的耳中,他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抬头看,看见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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