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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凝烟的车从海丰路烙印咖啡厅向东开,车窗外的房屋渐渐变得低矮破败,行道树上也蒙了厚厚的一层灰,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看这景色,正是城东区大菜园子一带。
从风水学的角度来看,西方属金,东方属木,所以一个城市通常偏西方经济发展会好得多,而偏东方的生态环境会好得多。当然这是鬼扯了,事实上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通常一个城市都会有水源,我国大部分的河水是由西流向东的。一条穿过城市的河水在上游水质较好,下游就会变得臭不可闻。于是有钱人当然会选择河水上游居住,这就造成了城市西边经济比较发达的现象;同时没有钱的人只能留在下游,也就造成了城市东部经济落后的现象。
余凝烟有洁癖,如果她真有个什么样的哥哥要来宾江治疗,绝对不会选择城东大菜园子居住——哪怕是暂时居住。任秋玲冷眼看着余凝烟,看她的把戏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
车停在一道低矮的院墙外,那墙墙皮多半脱落了,露出里面的石料,石料缝隙间又点缀着苔藓,墙头长着几株野草,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和鲜红色的轿车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这院子估计还没这车值钱呢。
“到了,”余凝烟掏出口红给自己补了下妆,说:“我哥还不知道他的病情呢,大家呆会儿不要说露嘴了。”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把病情瞒着重症患者确实有必要,很多患者并不是死于绝症,而是死于绝望。
余凝烟下了车,邹衍呆呆的跟在她身后也下了车。这时余凝烟好象腿麻了的样子,脚一软靠在邹衍怀里。惊慌间她的口红不偏不倚的点在邹衍的颈侧正中,正对着颈动脉的位置。
“你干什么!”任秋玲愤怒,是因为余凝烟对邹衍太过亲近了!这个女子对邹衍抛媚眼递秋波,如今还投怀送抱,完全当自己不存在嘛!
任秋玲正要跳下车,突然右手一紧,已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手腕。正是那个余凝烟的青年助手抓住了任秋玲的手腕,他的手法非常专业,食指与拇指捏住的地方正在任秋玲腕关节上。他用力一扭,将任秋玲的手反扭到背后,低声威胁说:“你应该懂搏击,我这一招用到了杠杆原理,如果你敢反抗,在你的力量的我的力量的叠加下,会造成两种后果:要么你的臂骨螺旋形骨折,要么你的肘关节脱臼。”
任秋玲眼睛只盯在邹衍的脖子上,在那团鲜红的口红印下方,一条黑线沿他的颈动脉向延伸,很快伸进发际线。
邹衍呆呆的立着,一动不动。余凝烟轻轻一推,邹衍倒在了地上。
“你对他做了什么?”任秋玲声音低沉,饱含着愤怒与悲伤。
“抱歉,”余凝烟晃了晃手里的口红,现在口红顶上露出一根足有一厘米长的尖针,针上泛着蓝光。“这是专门对付修真者的毒针,针上的毒药只要几毫克就可以杀死人。”她耐心的解释。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他?”任秋玲狂怒的问。余凝烟刚要答话时,任秋玲突然发难,整个身体一偏,将重心移到左腿上,同时右腿向后蹬去,正是传统武学里的“兔子蹬鹰”。
老鹰的食物是兔子,兔子没有尖牙利爪,很容易对付。但是一些兔子会在临死前反扑,它们将身体翻转过来,用柔软的腹部正对老鹰光锐的爪子,趁着老鹰抓住自己的那一刹那,用一双有力的后腿蹬中老鹰的腹部——这临死的反击蕴含了兔子毕生的力量,但是最多也就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兔子死,老鹰亡。但是,这是兔子唯一能做的反抗。
青年助手没有防到任秋玲在被自己制住的时候还敢发力,扭住任秋玲的手猛然用力,希望任秋玲因为疼痛放弃反抗。剧烈的疼痛往往会让生物失去思考的能力,牛是庞然大物,但是只要小小一根牛鼻绳就可以让它听话了——其实就是因为疼痛,让它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任秋玲的情况很出乎青年助手的意料,她好象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用力的一腿蹬出,在踹中青年的同时她的手臂在她自己的力量与青年的力量相互作用下“嚓”的一声脆响——脱臼了!
但是青年也被这一脚踹得后脑勺倒撞到车玻璃上,“当”的一声响,车窗玻璃以他的后脑勺为中心,裂出蛛网形的裂纹——可见任秋玲这一腿力量多么大。
青年差点晕了过去,手也松了。
任秋玲右手像条纱巾一样垂着,她怒吼着扑向余凝烟。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邹衍会死在自己的面前。他是那么的强悍,他是那么威风!他怎么可能死?”任秋玲的脑中闪现出无数的画面,有邹衍骂她的,有邹衍救她的。
任秋玲的眼中一片朦胧,只是朝着余凝烟的大致方向一头撞去。这一刻,一切的搏击技巧她都给忘光了,她要撞死余凝烟,她要咬死余凝烟,她要跟余凝烟同归于尽!
余凝烟将毒针倒背在身后,轻轻摇头。在搏击中,失去理智的人是可怜的,他们完全忘记了搏击不仅拼力量,同时也要拼智慧。
任秋玲像一头愤怒的公牛般直直的顶了过来,余凝烟像斗牛士一般轻轻一闪,同时在任秋玲的左肩上推了一掌,正是传统武学里面的“四两拔千斤”,一掌就击偏了任秋玲的攻击路线。
任秋玲身体一歪,余凝烟已经抓住任秋玲的左臂轻轻一扭,同时用膝盖顶住任秋玲的后腿轻轻一压,任秋玲立即倒在地上。
“啊啊啊!”任秋玲大声尖叫着。
余凝烟左右一看,附近没有人——这一片街区很偏僻,少有人来——这才放下心来,不由叹息着说:“你爱着他吧?”
任秋玲呆了一呆,眼睛看着同样倒在地上生气全无的邹衍,默默的流起泪来。
余凝烟不由火大:“拜托!你也是心理学专家,应该知道所谓的爱情,其实就是激素的骗局,给你一针迷幻天堂,你就会对猪手次郎先生产生爱情的感觉。同样的,给猪手次郎先生一针后叶压素,他也会爱上离他最近的女生。”
任秋玲冷笑起来,“你用的香水里面,添加了多巴胺这种物质吧?它能够让男生对你产生依恋的感觉,你其实就是一个丑八怪!完全靠见不得人的手段吸引男生!”
余凝烟的脸瞬间变得狰狞:任秋玲说对了,为了接近修真者,她确实在自己的香水里加了多巴胺——这是一种能够产生爱情的激素。
那个青年助手抱着肚子走到任秋玲的头前,突然跳起来一脚跺向任秋玲的头——这一下如果跺实了,任秋玲不死也是重伤。
余凝烟用手挡住青年的脚,说:“这个人还有用,上面要我们尽量争取她。”
那个矮小老人——当然没有人相信他是余凝烟的爸爸了——走过来,摸出一条塑料制的束缚带,将任秋玲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束缚带是凌虐文化中的一种用品,有着皮带一样的暗扣,可以轻松的拉紧,但是无法松开。
“请交给我吧!”老人冲余凝烟深深的鞠躬说:“再烈性的女子,只要我拿绳子一绑,保证她会变得乖乖的。”
任秋玲虽然受制于人,却依然不肯服输,冷笑说:“你尽可以试试。”
那个老人脸上闪现出怒色,但是他的国语不过关,只是“哼”的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余凝烟说:“凌虐文化中的绳缚是有科学依据的:从进化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在原始社会时打仗,会把男的杀掉,把女的绑起来。当时的女生如果反抗得很激烈,一样会被杀掉,只有那些顺从的女生才能够活下来。所以女生的身体里面是缺少反抗的基因的,只要稍加束缚,她们就会屈服。”
任秋玲冷笑着不语。
余凝烟进一步说:“猪手次郎先生以前确实从业于岛国的红灯区,那些被山口组控制的女生也有反抗的,不过每次只要他出手,那些女生也就会变得非常驯服。他的手艺是从岛国战国时期传下来的,非常独特而且有效。”
任秋玲暗暗心惊,余凝烟懂得的东西非常多,这是她吃惊的一个方面。确实余凝烟说得不错,进化心理学也是心理学的一个分枝,从进化论的角度来解释一些心理学现象,比如说女生为什么喜欢逛街,而男生视逛街为受罪。另一方面,猪手次郎这么有来头,自己真的可以在他的束缚下保持着反抗的意志吗?
三人把任秋玲拉进院中——这真的是一个破败的院子,院子里停着一辆救护车。
看到救护车大家一定想到了医院,但是实际的情况是有些医院的救护车业务是承包给私人做的,还出现过几家救护车抢生意打架的事情。
进入到一间类似手术室的地方后,余凝烟和那个青年助手配合着猪手次郎,将任秋玲吊了起来——这是剥夺人类对地面的依赖感,增加被束缚者的无助感。在奴隶时代,通过吊缚往往可以让被束缚的奴隶变得听话。
这时那个司机将邹衍扛了进来。
任秋玲忍不住问,“邹衍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余凝烟叹息说:“为了科学研究。修真者能够活上几百年,活上千年,他们的身体里一定有某种物质,可以延缓衰老。你看到我杀人,一定会恨我,但是我的研究如果成功,就可以让无数的人受益。为了整个人类,个体应该做出一些牺牲,甚至包括性命——在人类的整体利益面前,个人是微不足道的。”
任秋玲不由叫道:“可是他是人,不是实验室的小白鼠!”
猪手次郎趁机将一个口塞塞进任秋玲嘴里——在凌虐文化里,口塞的作用是让被束缚者无法说话,也无法闭口而造成口水横流的现象,算是尊严的轻微剥夺。
“修真者、异能者的身体里面,一定有跟普通人不一样的东西。”余凝烟说,“我会证明给你看,他不是人,而是怪物。”
邹衍的尸体被放到简陋的手术台上,而余凝烟与她的助力都换上了专业的手术衣服,助手举起手术刀开始解剖尸体。“沿两肩下做‘y’形切口,”余凝烟说,“道家的修真者把心的位置叫做‘中丹田’,小腹部叫做‘下丹田’。如果这个姓邹衍是道家的修真者,可能在这两个位置上会发生变异。”
年青的助手用刀切开邹衍的皮肤,丝丝鲜血顺着刀冒了出来。助手的额头冒出汗来,“死人还会流血?”他询问式的看向余凝烟。
“采集血样,我们可以做一个简单的化验,看看修真者的血跟普通人在微量元素的含量上有什么差别。”余凝烟拿了试管采集了血样,那个司机接过血样去化验去了。
解剖继续进行,助手用电动的小锯子锯开邹衍的胸骨,“可以看到这个修真者患有骨质疏松症,他的骨密度很差,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蜂窝组织——”余凝烟用摄影机记录着解剖过程。
助手打开了邹衍的腹腔,然后呆住了,“他没有内脏器官!”
被吊在空中,不敢看解剖的任秋玲这时也吃惊的抬起头来,看向邹衍的尸体——不错,那具尸体里确实是空的,没有心肝胆肺肾大肠小肠胃脾等等作为人生存必须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