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长明郁闷地回到办公室,却见吴有才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来来来,快进来坐。”看到吴有才一脸的汗水,俞长明知道他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告诉自己,便赶紧把他让进来,倒了一杯纯净水,递过去。
“哦,好好好!”吴有才连忙跑过来接过水杯,能喝到镇长亲自倒的水,也算自己这一趟跑得值啊!吴有才一仰脖子,全部倒了下去,放下杯子,用手抹了抹嘴,从心肺里发出一声好爽的哈气声。
“坐!”见到吴有才,俞长明心里的郁闷似乎舒展了好多,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什么好消息吗?直接告诉王支书就行了,干嘛要跑这么大老远的。”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很高兴,被人信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吴有才半坐到沙发上,擦了擦头上的汗,带着点神秘小声道:“俞镇长,我打听到了,那传教的老头姓史,人称老史,是我们邻镇的河底镇人。这老头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和儿媳,他们这些人白天都出去活动,分散到四面八方,专门从事***宣教活动,都是以倒卖放音机和经书碟片为赚钱手段。昨天下午,我发现那老头又从外面驮回了一大袋子书和放音机这些东西。”
有人进来送给俞长明一份文件,吴有才机jing地打住话头,自己又等了一杯纯净水,等人走了,又继续说:“我打听了老头的邻居,他们说这一家子就凭传教,发了大财,他家在那村上是第一家起楼房的。。。。。。。。”
送走了吴有才,俞长明开始寻思怎样剿灭这个蛊惑人心的邪教。人心不正,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俞长明的手机骤然响起,是王军打来的。王军在电话里说,小翠的婆婆因为看到孙女发炎的阑尾,对***产生了怀疑,一天没有参加聚会,还鼓动其他人不去聚会,晚上走到洼子旁边,被人给打了,现在老太婆又开始信神了,正在家里颂经祷告呢。
“报告派出所没有?”
“报告了,派出所也过了,还察看了现场,对老太婆做了笔录就走了,说是如果我们自己有什么新的情况,再和他们联系。现在村子里又有水鬼的传言了,还有人说老太婆是因为冲犯了神灵,得到了报应。”
“好,我马上就过来。”
十五分钟,俞长明赶到临河村,在王军的引领导下来到了小翠家,见到了正躺在床上的老太婆。
吴有才听到俞长明的汽车响,早已等候在路边,也跟着来到了小翠家。
吴有才是这个村上少见的几个不信***的主,再加上早年发财,多年上访,羡慕嫉妒恨让他的人缘关系一直不太好。如今看到他屁颠颠地跟在干部后边,村民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报应啊,报应啊!神啊,我仁慈的圣母,求你饶恕儿女的罪过吧!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就是你草场上的羊,求全能的圣母赐给我光明和食盐,保佑我们全家平安,保佑冬梅不要再受鬼怪的侵扰。。。。。”老太婆闭目祷告,形容虔诚。
冬梅从小到大一直是nǎinǎi带大的,和nǎinǎi感情很深,也很听nǎinǎi的话,见到nǎinǎi被打,正和母亲小翠闹别扭。在家里,小翠显得孤单,见到俞长明他们来了,仿佛看到了救星,脸上才有了笑容,又倒茶又让座,很是热情。
“老人家,你看清楚打你的人是谁了吗?那个人打你的时候,说话了没有?”
又见到俞长明,老太婆冷了脸来,一个劲地摆手,又在面前划十字,道:“求神饶恕,求圣母开恩!用你的智慧和大能赶紧把这些魔鬼撒旦赶走吧!。。。。。。”
“妈,这是镇里的俞镇长,大老远特地来看你的。俞镇长是好人,他会帮你找到打你的坏人的,你快说话啊!”小崔紧张着急得头上直冒汗,心里真怕俞长明一气之后,甩手不管了,那她以后的ri子就更难过了。
说了半天,老太婆就是不开口,还指桑骂槐借鸡骂狗地说了一筐怪话,甚至还当着众人指责吴有才装神弄鬼,不走正道,劝他赶紧信神,不然总有一天会有报应,搞得众人哭笑不得。
看到自己的治下如此不开化,支书王军也倍没面子。如何抓到真凶,还原真相,让老百姓走出愚昧,成了眼下的当务之急。
吴有才素有鬼点子,看到自己仰赖的俞长明紧锁眉头,他比谁都急。
三个人又来到了洼子边的路口,看着清亮饱满的碧波,不时跃出水面的鱼虾,群飞群落的野鸟白鹭,随风摇曳的红芦青稿。。。。俞长明的眼前不由浮现着蟹泳莲动、渔舟唱晚的美丽幻景。
“我有一个办法。”吴有才的话打断了俞长明的思绪,两人的目光集中到吴有才的脸上。。。。。。。
聚会准时开始。
“神啊,我的主!我仁慈的全能圣母,求你可怜可怜你的羊羔吧!你的话语就是我们的食盐,你的光就像这夜晚的灯照着我们前行的路。我们是罪人,我们是你草场的羊。神啊,我的主!我仁慈的全能圣母,我们匍匐在你的脚下,生活在你的草场,你为我们医治,你给我们生命。。。。。神啊!求你伸出你那仁慈万能的大手,救我们于苦海,赐给我们ri用的食粮。。。。。。阿门!”
一间屋子,门窗紧团,教头老史手捧经手,念念有词,抑扬顿错,手舞足蹈,显得虔诚且感情充溢,一群男男女女手捧厚厚的书本,有的怀里还抱着放音机,跪在地上,鹦鹉学舌,有的无关痛痒东张西望,有的触到痛处泪流满面。
突然,门被猛的推开,一个脑门探了进来,对着寂静肃穆的课堂戏谑着干笑两声,大着嗓门道:“神啦!我亲爱的圣母!我们田里的杂草你替我们除吧,我们家里的油盐你替我们买吧!快看啦,你们的神送米送面送票子来了!”
老史一惊,众人也全部回过头来,对这个鹦鹉学舌者发出嘻嘻的窍笑。
“告诉你们我是吴小鬼,我常常在洼子里逮鱼捉虾,我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鬼怪!***,***在哪?屁!我就不信!”
“神啦!求你饶恕这个罪人吧!”老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目紧闭,嘴唇颤动,脸上肌肉抽动,胸脯强烈起伏着。
“哈哈哈哈,不陪你们玩了!有功夫逮鱼去!”吴小鬼一路狂笑而去!
李铁坐在办公室,正对着县公安局的协查通报出神。通报说近来邪教组织有所抬头,特别是在一些偏僻的农村地区,因邪教导致愚昧引发的恶xing案件不断发生。据可靠情报,有人发现邪教组织在河底镇活动握紧猖獗。。。。。。
李铁自去年受羊回庄的那起夜入室抢劫案的牵连,由县刑侦大队副队长被贬到这鸟不拉屎的河底镇任派出所长以来,心气一直不顺,工作上也是消极被动,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应差度ri。
“有多少杀人放火大案要案悬而未决,净搔不痒的地方!”李铁把协查通报往旁边一扔,双手抱头,仰面shè到真皮转椅上,等待下班。
这时,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李铁不耐烦地抓起电话,离得远远地,大声道:“喂!”
“是李大队吗?你好啊!”
“你好!你好!”听到李大队这个称呼,李铁的心又是一阵抽搐,由李大队到李所长,虽然级别上没什么变化,但这个中的滋味却怎一个“酸”字了得!
被发配成了边缘人物,以前的同学同事都联系得少了,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别人喊喊自己“李大队”了。
“我是俞长明。”
李铁心里感到一阵热乎,虽然和俞长明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因为两个人都是科班出身,工作中又是常凭意气用事的半个愤青,内心深处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李铁心里,俞长明比自己要幸运得多,虽然多次在风浪中触礁,却总是有惊无险,最终能乘风破浪,直挂云帆。
强烈的自尊掩饰下的是一颗近乎自卑的心,虽然同在乡镇工作,内心也很佩服俞长明敢想敢干的冲劲,但每遇接触碰面的机会,李铁多是选择绕开俞长明,就是怕别人的光环会触碰他内心的伤痛。
今天,俞长明主动打电话给自己,李铁自是非常高兴。
两人寒暄了几句,俞长明说到想请他协助一起抓获邪教活跃分子老史的事。
“哎呀,你真是我的公明哥哥及时雨啊!”李铁激动之余开了个玩笑,“我正在为此事发愁呢。俞镇,你说该怎么做,我一切行动听指挥。”
“李大队,你这话就折煞小弟了,我可不敢指挥你。我们只是友邻兄弟单位,相互协作而已。具体方案由徐兵所长见面再和你商定,事成后,我们兄弟一起喝两杯。”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敬礼!”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