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占春知道，自己的策略见效了。
老领导看着毕占春。
毕占春有些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
老领导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目沉思着。
良久，老领导睁开了眼睛，眼神凌厉的看着毕占春。
毕占春的心中又开始有些忐忑。
他真的是有些摸不准了。
是不是像自己判断的那样，老领导会按照自己设计的思路走。
老领导收回眼神，又回归到了自然状态。
老领导缓缓说道：“你去找找曲辉同志吧。”
毕占春的心放了下来。
曲辉是分管组织的领导，和老领导的关系很不一般。
这就意味着，老领导会出手助自己一臂之力。
曲辉的年龄并不大。
老领导和曲辉的交往时间很长。
他们的交往时间从曲辉刚参加工作就开始了。
曲辉当年大学毕业以后，比起他的那些同学们，他分配的并不算好。
因为曲辉在当时他们那所全国闻名的大学里就是一名佼佼者。
从校学生会主席到校团委书记，他把学校的学生干部职务几乎挨着个的干了一遍。
可是，等到分配的时候，那些各方面都不如他的师兄妹们却个个都比他分的好。
曲辉被分配在了一个冷的不能再冷的部门里。
曲辉一开始的时候有点气馁，感觉在这个讲究背景的社会里，如果自己没有后台，干的再优秀也很难出人头地。
这次分配就是个例子。
但是，生性好强的曲辉很快就把自己的心态调整了过来。
他信奉的一句话起了作用：“争取了也许只有百分之十的希望，但是如果不争取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所以还是要争取。
曲辉又像在学校那样，一如既往全身心的投入了到了工作当中。
他的表现很快就引起了当时在那个部担任副部长的老领导的注意。
老领导开始有意识的接近这个年轻人。
通过接触，老领导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人才，并开始有意识的栽培他。
可惜，当时的老领导因为也是受到了一些因素的影响，正在这个本来就是个冷衙门的地方坐冷板凳。
他对曲辉是爱莫能助。
但是他还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帮助曲辉。
曲辉在他的帮助下，竟然也比较顺利的升到了副司级的位置。
因为不管怎么样，老领导也是个副部级的领导，他虽然是副职，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如果照这样下去，曲辉升个司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曲辉刚升了副司级没多久，老领导就又被调到了南方一个省担任省委副书记了。
曲辉还算是比较光明的前途一下子又变得黯淡无光了。
自从老领导调走以后，他就在副司级这个位置是上停滞不前了。
相比曲辉，老领导却开始变得仕途顺畅了。
他在南方那个省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刚干了半年，省长涉腐被拿下，老领导临危受命担任代省长，三个月后转正，进入了正省部级的行列。
曲辉在副司级的位置上一直是毫无感觉的干着。
就在曲辉感觉希望越来越渺茫的时候，突然，他所在的那个司的司长在外出考察的时候出了车祸殉职了。
曲辉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因为他是排名第一的副职。
再加上年龄学历都占优势。
应该是没问题。
却偏偏出了问题。
部里一纸调令下来，按照中央关于干部交流挂职锻炼的统一部署，调他到青川省会城市担任挂职副市长，同时兼任市委常委。
曲辉一下子就蒙了。
对于官场的这些套路，曲辉是再熟悉不过了。
现在的干部交流，里边的套路太深了。
有的干部下去交流就是为了上来。
就是为了补齐履历。
下去干上两年，回来就提了。
有的则是近乎发配。
下去坐上几年冷板凳，等到回来以后，恐怕是连自己原来的位置都找不到了。
曲辉明白，自己就是后一种情况。
看来，部领导的心目中已经有了司长的人选了，自己下去就是给人家腾路的。
曲辉的那些同事们还挤在曲辉的办公室给曲辉道喜。
说曲辉这下子是老太太坐飞机，抖起来了。
在省会城市担任市委常委兼副市长，这还了得？
曲辉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市委常委、副市长，听着好听，只不过是换了张冷板凳而已。
在一定程度上，这张冷板凳还不如部里的这张坐着舒服呢。
部里面毕竟是呆了多年，冷板凳也坐的有些温度了。
去了省里面，人生地不熟，无根无叶，谁来睬你。
如果你是从中央的要害部门或者是权力部门下来的，那你的待遇就会好了很多。
因为你可能给当地的官员们带来好处。
像自己这种来自清水衙门的下派干部恐怕连鬼都懒的敲你的门。
冷板凳是坐定了。
曲辉看着那些来道喜的同事们，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来。
同事们个个鬼精灵，自己能想到的事情，他们也能想到，却一个个装的跟啥是的。
曲辉转念一想，可能是同事们为了安慰自己吧。
这么一想，曲辉的心里就感觉好过些了。
曲辉想，自己没有在地方任职的经历，这样也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曲辉给自己打着气，把心一横，到青川省走马上任。
不出曲辉所料，等到喝完市里组织的接风酒后，他的冷板凳就开始坐上了。
虽然说他在市政府的排名是第三，仅次于常务副市长。
可是，他在市政府的分管业务却只有一项：扶贫工作。
曲辉自嘲自己这叫用情专一。
但是调侃归调侃，对待工作，曲辉还是十分认真的。
这是他的习惯。
等到深入了解以后，曲辉为当地的一些贫穷状况感到震惊。
尤其是市北部地区，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曲辉觉得自己既然干了这个工作了，那就必须的做出点什么来。
曲辉又一次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时间长了，曲辉感觉好了许多。
虽然说自己确实坐的是冷板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却少了许多外界的干扰。
不像在部里面工作的时候，同事们相互之间斗的跟乌眼鸡似的。
在这里，没有人惦记自己现在的这个位置。
也没有人想着来染指自己现在的这个工作。
所以，就过得比较轻松。
当然，轻松指的是曲辉的心态，工作还是比较繁重的。
但是，曲辉感到很充实。
忙里偷闲，曲辉还抽空去看了一次老领导。
曲辉见到老领导以后，曲辉能感觉出来，老领导也很激动。
老领导很仔细的讯问了曲辉现在的工作情况。
这些都在曲辉的意料之中。
让曲辉有些不解的是，老领导对青川省的情况也很感兴趣，问了不少问题。
很多问题曲辉都不太清楚。
因为老领导问的问题都是青川省其它一些地区的问题。
曲辉转念一想，可能这是老领导这个级别干部的一些特点吧，这个级别的干部不管是考虑问题还是了解问题都很有全局意识，即使是不在他们权力范围内的事情，他们也都感兴趣。
但是，让曲辉没想到的是，就在曲辉和老领导见面的一个月后，老领导离开了他担任省长的那个省，调任青川省省委书记。
原青川省省委书记调任南方某省任省委书记。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曲辉欣喜若狂。
他这才想到，为什么上个月见面的时候，老领导对青川省的工作那么感兴趣。
原来，那个时候，老领导就已经知道他的下一步去向了。
曲辉预感到，自己仕途的第二春又要到了。
自己很快就会上升一个台阶的。
可是，这一次，曲辉失算了。
从老领导担任青川省省委书记到现在，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曲辉依旧在原地不动。
而且，他和老领导虽然是近在咫尺，可是仅仅就见了老领导一面。
那还是老领导上任之初，在视察他们这个省会城市的时候，在十分正式的场合下见的面。
曲辉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们按照职务列队迎接老领导，老领导下了车以后，由当时的市委书记陪着，挨个和他们握手。
当老领导到了他的面前的时候，曲辉的心跳的比平时快了许多。
但是，当他看到老领导那平和而漠然的表情时，曲辉抑制住了自己的心情。
只是用双手握着老领导伸过来的一只手，说了句：“书记您好。”
市委书记旁边简单介绍着曲辉。
老领导点点头说了句：“奥，我知道，是**部派下来的。”
然后脚步不停，继续和其他人握手。
事后，曲辉回忆起这次见面，自己说了四个字，老领导说了十二个字。
自诩已经深谙官场之道的曲辉以为，可能不久之后，老领导就会悄悄的私下接见自己。
可是，除了这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握手之后，以后曲辉只能是在电视和报纸上见老领导了。
老领导好像彻底从曲辉的生活中消失了。
曲辉百思不得其解。
老领导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前后会判若两人？
老领导在外省当省长的时候，自己去看望他，那时候，老领导是多么的热情。
而现在！
要知道，前后不过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曲辉拼命的回忆着自己那次去外省看望老领导时的每一个细节。
他怀疑，是不是在那次的会面中，自己的一些言谈举止有不得体的出格的地方，给老领导留下了负面的印象。
但是，自己和老领导在那次会面中从始至终都是相谈甚欢啊。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曲辉陷入了苦闷当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