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宋仙并不理会,那陈育雄也不动怒,只是放声一笑,说道:“听二当家的说,你与他过招,却是没落下风?这其中固然有他对你有所轻视的原因,但是也能从中看出,小兄弟确实有几把刷子。”
说到这里,陈育雄向着一旁的手下示意了一下:“还不快快给小兄弟松绑。”
那人听闻大当家发话,连忙上前准备松绑,却听吴维冷哼一声,似乎很不服气。对此,陈育雄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不曾想,宋仙却发话了:“若是不给他们松绑,那我也不需要!”
一听这话,独眼龙吴维顿时勃然大怒:“小兔崽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别他姥姥的不知好歹!”
陈育雄挥手制止道:“不妨事,既然来了,那就当一回客人吧。”身旁手下领命,便将宋仙四人尽数松绑,看得那吴维一阵咬牙切齿。
虽说这里是个山寨,但是在宋仙看来,与普通农庄似乎也没多大区别。寨子之中也有老人妇女和孩子,只是说话做事更加粗俗一些罢了。
宋仙四人跟随陈育雄进了一处最为宽敞的屋子,随后相继落座。
陈育雄一直都是脸上带笑,此时进了屋,更是尽足了待客之道,端起手中酒杯,说道:“贫害之地,没什么好酒菜,还请几位见谅。”
宋仙从小在客栈长大,形形色色的人见过无数,自然有着几分眼光。看这陈育雄的谈吐,似乎并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土匪头子。
赵老板也是经常与人打交道的老手,此时这山大王既然如此客气,那自然也不能失了礼仪,连忙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却见宋仙一直傻愣愣地发呆,不禁轻轻踢了他一脚。
宋仙回过神来,当即起身,只是他从未喝过酒,此时又不能拒绝这陈育雄的一番美意,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端着杯子不知所措。
那陈育雄也是直爽之人,举杯一饮而尽。宋仙见此,只能是闭上眼,捏着鼻子一口喝下。
这酒虽然算不得什么好酒,没有浓重的酒香,但是却很烈,当烈酒划过喉咙的时候,宋仙只感觉好似一阵刀割。
一口喝完,宋仙不禁有些龇牙咧嘴,连忙随手抓起桌上的菜肴,往嘴里一阵乱塞。
陈育雄见此,不禁哈哈大笑,说道:“小兄弟虽然武艺不俗,但是这酒量却是差了些。”
宋仙哪里顾得上回话,一阵乱塞之后,便是坐倒在地,张着嘴巴想要把那一股辛辣的酒气排出去,看得其他人一阵大笑。
经过这么一闹,原本略微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陈育雄说道:“老二,这位赵老板给了你多少银子?为何还要扣了他的货物不肯放行?”
独眼龙吴维说道:“两锭纹银。”
“两锭纹银?那就是二十两,对于一般的小商户老说,已经算是不少了,你又为何不肯善罢甘休?”陈育雄皱眉说道。
吴维却冷声说:“大当家的,寨子里人数不少,咱们都快要揭不开锅了,这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倒霉蛋,还不准我多敲上一笔了?”
陈育雄脸色也不好看:“咱们缺钱那是自然,可也不能只打劫这么一队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把赵老板逼急了,那不是要与我们一样,落草为寇?”
吴维还要再说,却被陈育雄断然回绝。吴维最终只能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陈育雄起身说道:“好了,今日天色已晚,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诸位若是不嫌弃,便暂时在这寨子中住上一晚,明日再启程吧。”
这陈育雄做人做事都是极为坦荡,不似一般的山贼那般蛮不讲理,这让宋仙对此人生出了不少好感。
夜晚时分,宋仙心事重重无法入眠,将月儿哄睡之后便走出了木屋,来到了室外。却见一名衣衫单薄的年轻男子站在一处高地上,眺望着远方,正是白天见过的那名书生。
宋仙走到那书生旁边,随后席地而坐。书生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望着那北方的无尽夜色怔怔出神。
“我看你一点都不像草莽流寇,怎么也会在这寨子里?”宋仙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书生重重叹气:“没有人生来就想当土匪,都是被生活逼迫至此。你看大当家的,又哪里像传言中的恶人头目了?”
闻言,宋仙连连点头:“确实一点都不像。”
只听那书生继续说道:“除了那二当家吴维,其余人两年前也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只是因为朝廷蛮横征地,让他们失去了原本的家园,这才被逼上了绝路,落草为寇。”
“大当家原本也只是个猎户,后来家没了,便带着小村上的其余村民来到此处,建起了山寨,主要都是打劫那些做走私生意的奸商的车队,一般的小商户主要意思一下便会放行。今日之事算是个特例,因为寨子里实在是没钱了,剩下的银两只够整座寨子三五天的口粮。正因为如此,二当家的今日才会狮子大开口!”
听了这话,宋仙不禁问道:“朝廷征地?难道真的就不管百姓的死活了吗?”
“先帝在位之时,又哪里会有这档子事情,当官的大多一个子都不敢贪,毕竟铁血政策,又有那么多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可是新帝即位后,不仅外交羸弱,就连内政都是一塌糊涂。官员贪污受贿日益严重,官官勾结,弄的民不聊生,匪寇扎堆,当真是让天下士子寒心啊!”
说到此处,书生又是重重一叹。
宋仙心里对这书生好生佩服,此人真是胆大包天,连当今皇上都敢数落。殊不知,到得如今这般田地,百姓都快要活活饿死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那哥哥你又为何会选择留在此处当匪寇?我看你像是个读书人,难道甘愿就这般碌碌无为一辈子?”宋仙好奇问道。
却听那书生一声苦笑,说道:“这样的朝堂,不去也罢!”可是语气之中有多少带有一丝不甘心。
书生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我徐寅本来今年便要前往圣城赶考,不求高中状元,只求试上一试,看能否考得些许功名。两月之前路径此地,正好用尽了盘缠,幸得大当家收留,这才没有受那忍冻挨饿之苦。后来听闻大当家的经历和这个寨子的由来,对于仕途难免有些心灰意冷,对如今的圣苍王朝更是大感失望,得知山寨正好缺一个账房先生,便决定留在此处,顺便教几个孩子识字,不为别的,只为能够认得几个字便好!”
宋仙被他情绪所感染,心中也是惆怅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