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松柏落网的消息一传开来,潜伏在军管会的特务们预感到末日即将来临,再也坐不稳了,在军事股长金戴的家里召开了秘密会议,商议对策。
“苏主任会不会供出我们?"供给股副股长田中担忧地道。他长得矮,名字和人都像日军驻W县的司令官田中大佐,故军管会上下都戏谑地叫他“大佐",可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解嘲说如果能当上“大佐"级的官儿,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真是猪脑,如果他供了,我们还能稳稳当当地坐在这里。”治安股长章玉纹乜了他一眼,骂道。
“现在他不招供,说不准明个儿就招了,共产党的攻心招数极为厉害,多少国军将领都熬不过去。所以说苏主任落在共军的手里,终是个祸根,要么救他,要么除之,两者取其一,方保我等安然无恙。”交通股副股长潘虎不理会他俩,把目光投向金戴,说出自己的想法。
金戴年仅三十岁左右,是一个典型东方式的美男子,待人接物,显得温和雅尔,文质彬彬,若看外表,只道是个纨绔子弟,却无人相信这个年轻人竟是军统的老牌特务。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大名鼎鼎的日本女间谍南造云子在日军上海特务机关任特一课课长,抓捕了大批共产党人和抗日志士,还摧毁了国民党军统留下的十几个联络点,诱捕了几十名军统特工人员,其中有一些人被她降服,从此成为日本人的爪牙。
以丁默村、李士群为首的汪伪特工总部,亦有她扶植之功。为此,国民党军统局对她恨之入骨,多次策划暗杀行动,均被其泥鳅河鳗似地滑脱……
为了消灭这个女恶魔,经军统局长戴笠批准,军统高层制定了一个绝密计划,从外围人员中层层筛选,最后选中金戴?,经过一段时间严格培训后,他被派往上海一个联络点工作。不久,这个联络点又被特一课告破,金戴等人无一幸免。
“你来上海,主要任务是什么?”在审讯室里,南造云子问金戴。
“我们是来杀你的。”金戴直言不讳地承认道。
“哈哈,想杀我的人还没出娘胎呢。”南造云子仰天狂笑一阵后,用手托起金戴的下巴,道:“你们军统想杀我多少次了,都没成功,凭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书生虽无力,却有心杀贼,幸哉!”金戴语气显得激昂慷慨。
“你真的不怕死?"南造云子狞笑地问。
“既然来了,就不想活着回去,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金戴神情自若道。
“那好吧,你想当壮士,我今天就成全你。”南造云子杀机毕露,拔出手枪对准他,金戴脸无惧色,大有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南造云子手扣扳机,“砰"的一声,枪响了,倒下的不是金戴,而是他的同事。
“这些人平时充硬汉,却不如一个书生,我平生最讨厌这种软骨头的人。”南造云子用小嘴吹了吹枪口袅袅的余烟,道。
金戴眼光一掠,似乎不想再激怒这个女魔头了,脸上露出惊愕而困惑的神色。这一微妙的变化,善于观颜察色的南造云子自然看在眼里,她收起手枪,挪动腰肢走近他,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柔声劝道:“像你这样有骨气的美男子,若死在我的枪口下,真的太惋惜了,即使我于心不忍,放你回去,军统也饶不了,与其不明不白地死,倒不如风风光光地活着。76号丁默村、李士群等人不也是出身于你们军统的吗?你看他们现在多威风。”
见金戴无言以对,南造云子知他有点动心了,便请他到办公室,叫人端来酒菜,全是中国菜,酒也是中国酿的。
这个南造云子,出生在上海,父亲南造次郎是一名老牌间谍,少年时代就精通射击、骑马、歌舞等。1岁时,南造云子被土肥原贤二送回日本神户间谍学校深造,4年后毕业,被派往中国。
199年,南造云子化名为廖雅权,混过严格的审查,进入南京汤山温泉饭店当女招待。她长得娇俏动人,很有交际手腕,利用美色勾引了时任考试院院长的戴季陶,窃取了好几份重要的军事情报,其中一份是吴淞口要塞司令部向国防部作的扩建炮台军事设施的报告,里面有炮位的设置等重要军事机密。
一次周末舞会上,她结识了刚刚晋升为行政院主任秘书的黄浚,没费什么力气便让这位早稻田大学毕业生搞得神魂颠倒,之后又把黄浚的儿子、外交部任副课长的黄晟诱上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有了黄家父子这等关系,南京政府大量的军事和政治情报源源不断地通过南造云子送到了日本情报部。
黄浚父子案发后,被执行枪决,南造云子被判无期徒刑,后南造次郎及日本情报机关,用重金收买了狱卒,营救南造云子逃出了监狱。
由于南造云子出生在中国,长大在中国,身着打扮、文化修养、生活习惯完全中国化了,根本无人知道她是日本人。
“金戴君,你听过明朝总督洪承畴投清的故事吗?”南造云子一边给金戴斟酒,一边媚眼波光频转,问。
“他是一个卖国贼,谁不知道?"金戴不好气地应着。
“那清朝是中国的吗?”南造云子又问。
“当然是。”金戴应道。
“那你为什么骂他是卖国贼?"南造云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金戴一时语塞,不得不佩服面前这个日本女间谍的伶俐的口才,怪不得军统那么多人叛变投敌,很明显,一是经受不住酷刑,另则经不住她的利诱。
“所以说,丁默村、李士群等人背叛蒋先生而投靠汪先生,这不能算是卖国贼。”南造云子继续说下去。
“汪精卫投靠你们日本人,就是卖国贼,如此推理,丁默村、李士群等人投靠他,助虐为纣,自然也是卖国贼。”金戴反驳道。
“你真的好固执,咱俩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我刚才所说的洪承畴,他兵败被擒,初时洪承畴是誓死不降清的,结果皇太极妃子一出面劝降,就收伏了他,你知道为什么吗?”南造云子笑着问。
“贪生怕死呗。”金戴的语气不再那么强硬了,漫不经心地应道。
“你说错了,他是经不住皇太极妃子的色诱,一番云雨后就投降了。今天如果你是洪承畴,我是那个妃子,是否也是这种结局出现?”南造云子挑撩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