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瞒天过海”之计,谢允祥在“猪公"和龙泉暗中的配合下,终于获得成功。按犯人有重大立功表现获得减刑的统一标准,小草被狱方减刑半年。四个月后,小草终于如愿以偿,走出了劳改场的大门。
狱方虽然事前通知了她的家属,但这天劳改场大门外除了站岗的武警和吐着舌头的狼狗,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小草知道家人嫌她丢脸,已彻底地抛弃了她。
刚从服刑的苦海里走出来,又陷入断了亲情的沼泽,小草伤心欲怮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嘀嗒嘀嗒地落在脚下这块红土地上……
这两天“猪公”刚好出差,没时间送她,他出差之前给了她一笔钱,叫她按地址暂时去某市投奔他的胞妹,其他的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蒙在鼓里的他一直认为小草怀着的是他的种,这个年逾五十的男人,想的是待自己退休后,和小草孩子一起生活,享受齐人之福。
佯装越狱被抓,狱方蒙上遮羞布,虽然没有延长谢允祥的刑期,但因此事加强了监管力,所以,谢允祥无法为她送行,甚至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脚下的路在何方?小草抹去泪水,犯愁了。自己的家她不敢回也不想回了,事到如今,只好找个归宿过此余生了,眼下有两个男人可以选择,一个是“猪公”,一个是谢允祥。
相比较之下,后者更是让她痴迷,在落难之中两颗年轻、火热的心跳动在一起,更重要的是,这种交集在一起的情感已经瓜熟蒂落,肚里的孩子就是使她倾斜的法码。所以,“猪公”胞妹那里,她不想投奔,已获得自由身,不想再纠葛在这种曾教她屈辱的情感之中。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决定在劳改场附近的一个小圩租一间民房住下来,等待着谢允祥刑满出狱。
虽说谢允祥和小草是同一批且刑期相同的劳改人员,但他是个经过三审的嫌疑犯,坐牢时间较长,从宣判那天起,坐牢时间折合在刑期内,故劳改期除去坐牢的八个月,实际在劳改场服刑两年零四个月,比小草早五个月刑满释放。
小草因立功被提前半年释放,所以,她出狱一个月后,谢允祥就被狱方释放了,这天释放的还有“锁见愁”。
这个“锁见愁”,真名是石英,名为老囚犯,实际年龄仅是三十多岁,失手被擒前,他仅是二十出头,连个女朋友的影儿都没有,一蹲十三年,父母年纪大了,路途又遥远,不能前来接他出狱。作为“同窗"好友,谢允祥和小草热情地邀他到出租屋,摆酒庆贺新生。
酒至半酣,谢允祥问“锁见愁"回家后有何打算?
“我出狱前就想好了,回去就偷渡去香港,干一回大票,回来就不愁下半辈子生活了。”石英应道。
“干什么大票?”小草不明就里,失口而问。石英笑了笑,坦率地说:“还能干什么?老本行呵,十多年不干了,手总是痒痒的。”
“英哥是鼓上蚤时迁,什么锁都能开。”谢允祥告诉小草道。
“英哥真了不起。”小草不由地赞道。
“你老公跟了我两年,也学得差不多,就靠实践了,回去后,当个锁匠,估计能混一碗饭吃。”“锁见愁第一次被别人这样赞,觉得很开心。
“我是个劳改犯,都不想回去了,倒是想跟着你闯一闯。”谢允祥一听石英说干上一票,下半辈子就不愁了,不禁心动起来。
“兄弟,这可不行,干我这行,冒险呵,你不比我,破罐破摔了。”“锁见愁”喝了一口酒,道。
“那你说,偷渡去香港干什么大票?"谢允祥不甘心地问。
“不瞒你说,我回家后,想邀上两个徒弟去香港偷珠宝。”“锁见愁”小声道。
“偷珠宝?”小草一听惊得捂住嘴,怕喊出声来。
“国内珠宝多的是,何苦舍近求远?再说警匪片里,香港皇家警察很厉害的,能成吗?”谢允祥觉得奇怪,忙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改革开放后,国内珠宝黄金大都是赝品,摆出来坑人的。偷得成功等于白偷,若失手被擒,为了一堆废品再吃牢饭,你说冤不冤?听说香港那边没有假货,能偷上一回值个千几百万的,我就洗手不干了。你说皇家警察厉害?其实警匪片都是假的,即使他们比内地警察厉害些,也有松懈的地方,这叫灯下黑,更容易得手。”
“锁见愁”有点得意地说着,看来他在服刑前就拟就了这样的计划,只可惜未实施就入了高墙。现一出来,就跃跃欲试了。
“偷渡估计是个难题?”谢允祥很佩服这个狱兄的胆量。
“一点都不难,我的家就在深圳的一个小渔村,与香港仅隔一条河,当年东江纵队手枪队长刘黑仔他们从日寇铁蹄下救回香港一批文人,就是我村渔民出船偷渡的,这些年来,经过我村偷渡去香港的人很多,只要有钱给蛇头就应。"“锁见愁”笑了笑,应道。
“英哥,那带上我呗。”见“锁见愁”说得如此有把握,似是手到擒来,谢允祥再也坐不住了,恳求着。
“不行呵,你去香港万一出什么事?我和孩子怎么办?”小草用手摸着大肚子,反对道。
“你呵,真是乌鸦嘴,你也不想想,英哥是个老江湖,没有把握的事他是绝对不干的,如果干上一票,我就不用过着愁闷贫困的日子了。”谢允祥不高兴地道。
“话不能这样说,弟妹的劝言是对的,你要慎重地考虑一下,我不是不肯带你,这实是冒险的营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锁见愁”也劝着。
然而,“锁见愁"越是相劝,谢允祥越是动心,虽说他明知道去香港偷珠是在踩钢丝,可财动人心,出于赌徒的侥幸心理,他决意搏一搏。
几天后,谢允祥和小草跟着“锁见愁"回到小渔村,果然,刚到村口,就望见似海市蜃楼般的香港。
“锁见愁”的房子既丑陋又狭窄,谢允祥和小草只好另租民房居住。
“阿祥,你真的要去香港吗?”小草忧心忡忡地问。
“有这么好的偷渡条件,为什么不去?不但我去,你也去,听说在香港出生,孩子就算是香港居民了。前天我问过蛇头,他说看在英哥的面子上,收费八折,我算过了,上次敲了猪公的竹杠得来的钱,足以够交偷渡费了。”谢允祥搂她入怀,道。
“我也去?行吗?"小草着实吃了一惊,不相信地问。
“是呵,我有个叔爷,原是国民党军官,兵败后逃去了台湾,他退役后就迁到香港当了寓公,我读初中时他还回家探过亲,后来他年纪大回不来了,但还有书信联系,因我父亲是文盲,一般由我或妹妹代笔,所以他的地址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去了香港就投奔他。"谢允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真的吗?”小草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不过,他又担忧地问:“你叔爷还在吗?”
“来这里之前我给妹妹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已出狱,还有了你和孩子,她听后好开心,后来我又向她打听了叔爷的消息,他说叔爷上个月还给她写了信,问我出狱没有?”谢允祥摸着她隆起的肚子,应道。
“看来你叔祖挺牵挂你的,他有什么亲属没有?”小草饶有兴趣地了解这些情况。
“那当然啦,谢家只剩下我这根独苗了,他有两个女儿,没生个儿子传宗接代,是他老人家一生的遗撼。”谢允祥叹道。
“那咱俩去了香港,他的家人会不会接纳咱俩?"小草担心地问。
“应该会的。”谢允祥不假思索应着。
“那你就不用去偷什么珠宝了?咱俩打工就能维持生活。"小草又劝着他。
“待去了那边,看情况再说,现在八字都没一撇呢。”谢允祥哄着她道。
其实,为了过着富裕阔绰的生活,偷珠宝的决心没有丝毫的动摇,这段时间来,他和“锁见愁"及其两个徒弟一直商议着此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