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嘻嘻哈哈,如打哑谜。在旁的陆师爷不解,殷雨荷便把上次两人佯醉互套的事说了。陆师爷听后呵呵而笑,打圆场道:“一个有备而来,一个严阵以待,立场不同,理解万岁。”
“是你老板不厚道呵,心怀鬼胎而来的。”海之蓝笑道。
“兄弟之言差矣,我不来,别人也会来,来的都是虎狼之徒,居心叵测之辈,就说我那对手徐厚财,你以为是什么好鸟?他比我还阴险几分。"顾钧儒直言不讳道:“你作为政府的主管官员,具有这方面的防范意识并没有错,问题是房地产这行业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黑洞,单靠你一个人的能力,根本阻挡不了它的吞噬本性。比方说,政府为了搞活地方的经济,必须招商引资,而商人来这里干什么?他们来了就是为了赚钱。若没有利益可图,你们就是用核武威胁,也没有人愿意把钱打水漂。"
“政府招商引资的前提条件是在双方共赢的基础之上,可你们空手套白狼,置政府和百姓的利益于不顾,赚的都是黑心钱呵。"海之蓝脸色凝重,反驳着。
“这是一个颇有争议的话题,凭我认为,双方共赢似是用词不妥,若果是一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形成合作、伙伴的战略关系,去赚取别的国家的钱,这才算是双方共赢。而在我们的国家里,政府和房地产形成合作、伙伴的关系,若是双方共赢,那输方是谁呢?输方就是老百姓。所以说,官商勾结这一说法,无疑是政府惯用的一种掩耳盗铃而诏告天下的自定义,而不是百姓的捕风捉影。”
顾钧儒雄辩滔滔,呛得海之蓝无言以对。本来他的口才不如顾钧儒,且争议的热点又是当今社会所存在的一种诟病,不由有点心虚的感觉。
“兄弟,你说我不厚道,其实是你不够友,当时我想摸清地方优惠政策的底线,你却含含糊糊,老是问我的投资意向,像防贼般。可我能说吗?一是怕走漏了风声,让对手有可乘之机,二是考虑政府的诱饵有多大?能不能擦边球,既吃掉诱饵又能全身而退。”顾钧儒坦露心扉,说出诈醉的苦衷。
“我何尝不是啊?这里穷,底子薄,除了地皮和廉价劳动力,根本没有什么优惠政策?你这一问,真教我难为情。虽然我知道你们都是想空手套白狼而来的,有些防范意识,事实上,若按招商引资的指南,就让你们套,也套不出什么癞蛤蟆来。但作为同学,于公我希望你来投资,于私却是为你担忧,所以内心好矛盾好纠结。
就像这次组团去香港洽谈招商引资之事,邀请人家投资,可人家说,不管你有什么优惠政策,既然项目如此吸引人,那就合资吧,三七、四六、五五都可以,赢利同享,风险共担。这种场面教我好尴尬,若说政府没钱,怕给政府抹黑,若说政府有钱,这是谎言,说不出口,最后只好以‘牵头促进合作’含糊了事。”海之蓝显得无奈,神情有点颓丧。
“香港虽说1997年7月1日回归祖国,可现在还算是国外,身为政府官员,言形举止须得检点,免得带来负面影响,海副市长能以‘牵头促进合作'的说辞周旋于国际大都市,足见精明老练,佩服。”陆师爷由衷地赞着。
“所以讲,无论是官或是商,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与视角去考虑问题,你以为阎书记笨呵,官爬到这个地位,是铁也炼成钢了,他明知道我是下套,为什么还往套里钻?事实上,他是赢家,明里乍看这块地皮是亏了,可他套住了我的资金,捞到了无形资产,因为在这里建敬老院,能为政府捞得好名声,在这里搞房地产开发,建起高楼大厦,办起国际大酒店,无疑是给这个城市改变了容貌,打出了大都市的品牌,日后投资者将接踵而至,千金买马骨,老谋深算呵。”
顾钧儒说这话比较委婉,明显是想告诉海之蓝,为官者不能患得患失,自古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他的精明之处就是高谈阔论,当着海之蓝的面陈述这次投资对A市的种种好处,借此打消海之蓝的愤懑与疑虑。
“其实,我们搞房地产开发的,也承担着随时跳楼的风险,房子能否卖得出去?凭这里居民的消费水平,酒店是否赢利?等等,这些都是未知数。”陆师爷也附和地说出一个投资者的担忧与难处。
“人呵,往往是得到便宜还卖乖,你以为徐厚财是傻子,千里迢迢地来这里投标?他若中标,难道他投入几千万买到的地皮,就这么空着或盖个茅屋?他的实力与你不相上下,就不能打出品牌?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一招也不见得高明,为何就能轻易地得手?是不是背后还有不见得人的默契?或是某种肮脏的交易?”
海之蓝是个明白人,此时听到顾钧儒他们绕绕弯弯,就晓得他是为阎立军当说客来的,旋即用一连串的问号反击着。
“嘿嘿,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高手过招,不是花拳绣腿,招式越显得拙笨,越是高深莫测。我这一招,看似有破绽,实是流水行云,一气呵成。政府接招,我则轻取这块地皮,若不接招,则无法向市民与新闻界交代,舆论就会铺天盖地而来,这样政府就下不了台,所以呵,根本上不存在着什么背后的暗箱操作。”
顾钧儒神情颇是得意,极力掩饰着什么。官商暗中勾结,商人打不破魔咒,贿赂才是致胜的法宝。然而,类此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肮脏行为,已成了官商勾结的潜规则,犹如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陆师爷在旁看风使舵,见这对老同学谈得有点僵,忙敬酒缓解气氛,道:??“同窗之情,异地相聚,应举杯畅饮,莫论琐事。”
“对,陆师爷说得对,把酒话桑麻,莫论他事。哦,对了,兄弟,今晚夫人为何不来?莫非厌恶我这个老同学身上沾着铜臭味?”顾钧儒开玩笑地问。
“她今晚身体有点不适,叫我替她向你致歉,刚才只顾说话就忘记了。钧儒,我这个人说话直来直去,就事论事,没有花花肠子,若有挫伤之处,莫见怪。。”海之蓝似乎晓得自己说话有点硬气,便每人回敬一杯,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兄弟,你这个人优点多多,人见人爱,缺点就是不会怜香惜玉,一忙起来就把女人晾在一旁。上次回莞城,我把你和夫人的事告诉了一婷,她听后笑得中风似的拢不止嘴,喔,对了,还有那个文枫,入迷般地问这问那,好像让我把你挖出来给她才善罢甘休的,见她这样烦人,我私里问临海镇派出所那个老罗,才知道她曾经是你的恋人。”
顾钧儒不再嘻哈了,一本正经地说。海之蓝一听猛地打个激凌,忙问:“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现在已是身家过亿的富婆了,不过,这个女人的命似乎有点硬,跟我一个要好兄弟陈宝琛好上没几年,就克死了他。”
顾钧儒叹着,把文枫和陈宝琛的风流佳话及不幸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海之蓝听后脸色黯然,什么都不说,只顾一个劲儿地喝酒,看得出来,他已陷入痛苦的沼泽之中。
“兄弟,过去的事如眼前烟云,就让它过去吧,不要伤怀了。”顾钧儒安慰道。
“一婷离我而去,是因为她贪图富贵荣华,贪图你这个顾大公子有着一个当官的爹,可文枫不辞而别,竟不肯见我一面,究竟是为什么?”海之蓝神情显得很激动,怆然问。
“兄弟,你说这话就颇失公允了,是的,我承认你和一婷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你给了她什么?亲过吻过吗?你没有。不要认为在一朵花上作点标记,你就以为这朵花就永远是属于自己的。中国人最大悲哀的思想是说什么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一味指责第三者不道德的行为,而不好好的反省自己,武大郎如果不是太窝囊,潘金莲就不会被西门庆勾引。假如你当初只给一婷一点点的爱,我就是皇太子,一婷也不会嫁给我的。又说文枫不辞而别,不肯见你一面,究竟是为什么?这个只有你的内心最清楚。兄弟呵,醒醒吧,不要等女人一个又一个地离你而去,才捶胸顿足地问为什么?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欠着你的情债。”顾钧儒一听来气了,冷冷地呵斥着。
“顾董,他心里正难受着呢,你少说两句行不?”殷雨荷劝着。她站在女人的角度,观点不同,见一个大市长竟为昔日的恋人如此伤怀悲情,不禁大受感动。为此,她真羡慕何一婷和文枫,是什么魅力?使这个青年俊彦动情如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