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今天去游泳不?”杀猪养过来问,自上次落水后,鹞来到这里,有时闲着无聊,便跟着杀猪养几个徒弟在海边学学游泳功夫。
“不去。”正在皱着眉头苦思计策的鹞不好气地叱着。
“师傅今天怎么啦?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又惹师娘生气,吃了闭门羹?”杀猪养陪笑地逗着。他是鹞最忠实、最信任的十个徒弟之一,人称“十大太保"中名列第三,老大、老二已自立山头了,老八、老九、老十是吃铁饭碗的人,实际上经常跟随鹞的只有杀猪养等五个太保,所以,有什么事鹞都会和他们几个商量。现见杀猪养一问,就把心中的烦恼事一古脑儿地吐出来。
“‘贼子飞'等人虽说不是出于师门,但也算是沾亲沾故,当年他们追随云哥在江湖上打拼,有‘拼命三郎'之绰号,深受云哥的信任与倚重。若我们放走椰风师弟,他们必是不依不饶,若强硬起来,可能会引起内部火拼,两败俱伤。”杀猪养冷静地分析着。
“是呵,可你师娘胡搅蛮缠,寻死觅活的,她的性子你想必也知,唉,我都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了。”鹞叹气道。
“说实话,我也不忍心看着椰风师弟这样死去,他还年轻呵,如何救他?须想个两全之策才是。”杀猪养似乎对这个新来的师弟挺有好感。
“我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当年你师祖还夸我聪明呢,遇上这点小事就难住了,唉,人老脑萎缩了。”鹞挠着头,苦笑着。
其实他俩不知道,王绛仙把自己关在卧室,泪眼盯着天花板,也在苦苦地思索着救海之蓝的计策。那夜她和海之蓝共赴巫山,不料这淋漓痛快的一游,使她真正领略到“除却巫山不是云”的险峰风光,群山万壑,云雾缭绕,身临其境,恍若成仙。第二个月,她发现“月例红”不来了,她料定十有八九怀着的是海之蓝的“野种”,因为和鹞结婚了几年,鹞虽说日夜折腾,但年纪已大,强弓之末,难射鲁缟,因而一直没有怀孕。这次珠胎暗结,不知是喜或忧?而鹞就不同了,老年又得子,自然笑逐颜开,对她百依百顺。
她静静地躺着,偷听着鹞和杀猪养的对话,才知道救海之蓝的确是一件棘手的事,但无论如何也要救呵,为了那一夜的孽缘,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海之蓝在这里丢掉年轻的生命。
然而,如何救?如何救?如何救呵!她急得快发疯了,她拼命地用清凉油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或许是薄荷清神醒脑的作用,她慢慢地安静下来,梳理着纷乱的思路,倏然意识到“贼子飞"是横卧在自己面前的绊脚石,要救海之蓝,必须搬开它。
“贼子飞”,原名是叶飞,县城人,自幼喜欢偷鸡摸狗,后拜“白捻党”大佬阎德勤为师,学得一身神偷技能,只要从别人的身边擦肩而过,对方在衣兜里的钱包就会无翼而飞,什么门锁在他的眼里只是破铜烂铁一个。长大后结识了“鸡头"关云,两人结拜为异姓兄弟,联手闯荡江湖。有一次为了争夺一家**,被人用枪打爆了右腿,成了“瘸子”。这一枪伤,使他在黑道上声誉鹊起,但也使他丧失了婚姻,因为无人愿意嫁给一个“贼子”,没有人愿意嫁给一个“瘸子”,更没有人喜欢他这种血雨腥风的生涯,怕哪天他光荣了,自己成了黑寡妇。有人劝他买个越南妞,可他觉得无面子,一个堂堂的江湖大佬娶这样的女人为妻,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崩了牙?所以,东不成西不就,都三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条。
事实上,随着地位的悬殊,江湖的变幻,他已经不是什么大佬了,充其量只是关云豢养着的一条恶狗,但他不晓得,仗着关云的势力,在基地吆五喝六,跋扈骄横,甚至不把鹞等人放在眼里。他是一条恶狗,同时又是一条色狼,见到女人,就像苍蝇见到臭鸡蛋。荒岛没有女人,又不敢擅离职守上县城,故他只能拼命地忍受着这种高原缺氧般的窒息与折磨。
自从王绛仙上岛后,“贼子飞”那眼光一天都离不开她,滴溜溜地在她的身上乱转,如果王绛仙不是关云的后母,他早就呲着牙扑上去了。
荒岛西边的海面不大,一个水性好的人,完全可以泅渡过去,与其说是海,倒不如说是一条水道,渔船出海回坞都是走这条水道。水道西边是一条防潮水的堤坝,还有两个泄洪闸,落潮时,把沿海地区雨季的洪水排入大海。荒岛上的电就是从泄洪站接过来的,可岛上没有淡水,洗澡、煮饭用的淡水都是用船只输送。
过去岛上全是清一色的男人,在海水里泡一泡或露天沐浴就可以了。现王绛仙来了,且又是师母级的人物,这方面就顾及形象了,鹞叫人在空旷地搭起了简易房当浴室,另外在偏僻处盖一间浴室专供王绛仙用。王绛仙是个讲究打扮的人,浴室里除了洗头液、沐浴露,香水等一应俱全外,还在里装上一面大镜子,一边洗澡一边查验着自己的身段,生怕腹部生了赘肉或者那两个酥物下垂了。
浴室盖好的第二天,洗澡时,她在镜子里看到浴室上面的窗口有一双贼亮的眼睛,王绛仙不动声色,她就是这种人,喜欢用自己的身段馋死男人,男人越发疯,她就起开心,就像一个在舞台上表演的明星,若没有一个观众,哪有什么意思?
这双在欲火里烧烤的眼球每天都在她洗澡时出现,时间一长,她分辨出这是“贼子飞"的眼睛,白天去现场察看一下,见浴室后墙有几行固定板墙的三角铁条,显然,“贼子飞"就是赤着脚,用脚尖踩在三角铁棱边上,两手抓着上面的棱边,仿佛是一条壁虎挂在墙上,往窗口里偷窥。
“师傅,干在这里着急没用,咱们去海水里泡泡,洗澡后说不准脑瓜灵光,能想出一个方法来。"杀猪养见鹞搔头挠脑,唉声叹气,便哄他出去散散心。
“那好吧,出去泡泡,这天这是,入秋了还是这么闷热。”鹞苦思不出结果,无奈只好和杀猪养出去了。
原本对这两个武夫不抱任何希望的王绛仙,现听到杀猪养嚷出“洗澡"的一词,马上有了电光火石般的灵感,否决了刚才打算用美色套住“贼子飞”的想法,因为鹞在身旁,这条“美人计"实施不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洗澡时电死“贼子飞",制造混乱,趁机救出海之蓝。她之所以有这样大胆的想法,是因为她料定这是黑基地,电死一个人,关云是不会也不敢报警的,最后只能是以“不小心触电而亡”的结论处理后事,即使调查,也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她读书时学过物理,还是实验组的小组长,懂得电路原理,只须制造一个漏电的假象就有可能混蒙过关,就算警方知道自己的杀人行为,只要救出海之蓝,她愿意负罪赴刑场。
想到这里,乘鹞和杀猪养泡水时间,她溜入仓库,找出螺丝刀、破旧电线、绝缘手套等必需工具,去浴室把原来的电线换了,破露的线蕊对准三角铁条,布置妥当后,把工具放回仓库。
待天黑,她若无其事,象往常一样提着水,哼着曲子,入浴室。这次她没洗澡,而是把水浇在三角铁条上,便于快速传电,然后站在早已准备好的绝缘的小塑料凳上,慢慢地脱衣服,斜视着镜子,不一会儿,镜子里的那双眼睛准时出现了,她伸手拿起电线,把线蕊按在三角铁条上,只听得外面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王绛仙并不放手,待无动静后才拨开电线,未待穿外衣,便惊叫起来。
鹞和杀猪养等人还在房间里喝酒,听到惨叫声惊叫声,都向浴室奔来。
“什么回事?”鹞惊问。
“我洗澡时听到后面男人的惨叫声。”王绛仙指着浴室后面说,然后双手掩着上身,装出恐惧的样子往卧室跑,回至卧室,她迅速地穿好衣服,拿着一个塑料袋,一个游泳圈,悄悄地潜入关押着海之蓝的房间。
此时基地的人们发现“贼子飞"触电而亡,沸沸腾腾,一片混乱,哪里想得到有人混水摸鱼,救走海之蓝。
王绛仙解开海之蓝的绳子,把包裹游泳圈递给海之蓝,急急地说:“快,快跑。"
海之蓝正想说什么,王绛仙推他出门,领着他向西方向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