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看情况。”鹞预感到出事了,火烧眉毛般地拖着王绛仙走向村口,爬上小山丘,用军用望远镜望去,只见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尘土飞扬,开路铲车,铁甲车,卡车、警车等有如一股钢铁洪流,浩浩荡荡,望不到尾。每辆卡车上,载满了头戴盔甲,身着防弹衣,斜挎着微型冲锋枪的武警、特警,还有腰佩手枪的一般警察。
“这下完了。”鹞听到警用大狼狗的嗥声,绝望地叹道。王绛仙哪里见到警方这阵势?简直比影视里的野战部队的规模还要大,她吓得两股战粟,花容失色,语无伦次地道:“老头子,怎么办?给他们抓住,准是判刑或枪毙,早就劝你不要干这种在剃头刀上翻筋斗的事,你偏不听。”
“别怕,他们抓不到的,我们从村后山里撤,那里有条秘密通道。”鹞的话无疑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但她还是惊魂未定,说:“万一警察也封住那条路呢?先派人去探路。”
鹞觉得她说得在理,忙派人去。王绛仙还是不放心,说怕警方设伏,应多派几拨人去,若警察抓住前面的,后面的可以逃回来报信。鹞见她心思缜密,大加赞许,依她之言吩咐下去。
“那基地货物怎么办?”徒弟杀猪养问,他原是在县城里租屋杀猪的,后跟随了鹞,成了鹞的亲信。
“除了毒品、枪支弹药带走外,其余的打开仓门,让村里百姓哄抢,若我们能躲过这劫,再收回来,躲不过就让百姓发点横财,总比给警方没收了好,反正我们也带不走。另外挑几个人潜伏下来,混在百姓群里,观察警方的动静。”毕竟是姜老的辣,已在危险边缘了,鹞还是老谋深算地指挥着。他知道,警方若不缴获到毒品、枪支弹药,其他的货物充其量是走私一般货物罪论处,且百姓抢去了一部分,货物数额就大打折扣了。
果然,正像鹞预料一样,仓库大门一打开,村里男女老少闻讯,蜂拥而上,把哄抢到的货物往山里或认为安全的地方运。
等警方入村,鹞等人已从秘密通道逃走,仓库里的货物也被百姓哄抢得所剩无几,警方挨家逐户并搜索了村里外各个角落、旮旯,追回来的货物仅是一小部分。其原因是百姓藏匿货物的智商相当高,怪不得战争时期,一有敌人入侵,我党经常动员群众坚壁清野。另外,本地警察在搜索过程中应付了事,走走场子,看到货物却视而不见,有的甚至粗言恶语,威吓外地警察。
就这样,折腾到天黑,警方才悻悻地撤出了羊角村。
第二天,省电视台晚间新间播出,说昨天在省公安厅顾秋红副厅长亲临现场指挥下,警方成功地捣毁了W县一处走私基地,抓获犯罪嫌疑人若干,走私货物一大批……云云。
画面里没有关云,躲在乡下的鹞看了电视,觉得奇怪,明明儿子被警方抓了,为何不露面?难道罪太大被秘密逮捕了?鹞越往下想越是恐惧,忙派人联系谢保秋。
这个谢保秋,翻案最后不成功,因他在“9.01”凶杀案“三审"过程中,一直采取回避的态度,虽说胞兄谢保春被定性为杀人凶手予以重新逮捕,但这些因素并不影响他的仕途,局长退休后,他稳稳当当地登上了局长的宝座。
“这次行动是省厅组织实施的,事前至结束都是处于高度保密的状态,连我这个局长都不知道,不过,肯定一点,警方是经过人大许可,才搜查并带走了关云,不过,没搜到关云涉案的直接证据,估计很快就会放回来的。”
谢保春约见了鹞,?两人小车开至郊外偏僻处停下,他对鹞说。
“他们摸得这么准,一定是有内鬼,你帮我查一下。”鹞咬牙切齿,恨恨道。
“涉及面太广,很难查,按我的分析,可能是你们身边的人向上告发的,你回去仔细地慢慢地筛选一下,看谁有这种能耐?”谢保秋经验老到,建议着。
“嗯嗯,我会查的,一定要把这个内奸揪出来。”鹞点头称是。
为防万一,夜长梦多,两人又谋划了如何花钱打点,尽快赎回关云的事,然后两人调转车头,各分南北,绝尘而去。
一个星期后,关云果然回来了,在县城摆了三日酒席,宴请县城有头脸的人物,旨在避谣祛邪。
只是可怜另一走私团伙头目“山猪",他是关云的师兄,一听说关云被捕,他有如弹弓之鸟,跑到乡下,躲入岳母的家。一天夜里,派出所民警入村抓赌,正在赌博的“山猪"一见到警察,以为是抓捕他而来的,便夺门而逃,警察见有人逃跑,紧追不舍。“山猪”慌不择路,往村后跑不多远,被一条大溪阻拦了,为了活命,他跳入溪里,由于惊恐过度,腿部抽筋,竟然溺水而亡。
第二天被人发现时,鱼儿已啄吃了他的左眼。
自己被拘禁,货物被没收,再加上师兄之死,使关云十分恼怒,立即展开排查,但查来查去,就是查不出可疑对象。鹞的脑海里虽然掠过海之蓝的影子,但海之蓝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跟随自己仅一个月有余,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内幕,故转念间就否决了。
然而,他不知道,此事的幕后策划者是蒋文博,海之蓝只不过是蒋文博利用的一个“枪手"。
蒋文博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干部,省名牌大学毕业,原被分配在市办公室。几年后,正值中央要求地方重点培养有文化的年轻干部,他顺应潮流,一路升迁,科员、科长、办公室主任、文管副市长。后去中央党校进修镀了一层金,回来被提起来当了市长。
他才高志大,雄辩滔滔,办起事来却不切实际,属于“乌托邦”式人物。可他从不检讨自己,反而认为自己一事无成归咎于书记这个“土包子”的刚愎自用,处处压制自己,所以一肚子怨气憋在心里头无法发泄。
不过,混在官场多年,他圆滑世故,不露形色。一方面,他极力讨好陈同贺,极尽拍须溜马之能事,另一方面,暗里找碴子使绊子,决意把这个“土皇帝"拉下马。当他看到海之蓝写在内参上的文章,认为机会来了,因为去年沿海某市市委书记就是因为包庇走私被撤了职,现在如果能把这件事捅上去,陈同贺这个书记就算不撤职也会被调走,这样,他就有爬上“第一把手”的机会。
为了不让机会稍纵即逝,他自编自导,演出了“先开除海之蓝、后利用海之蓝”这一幕。因他和关云称兄道弟,又是同县人,故对关云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许多鲜为人知的检举材料就是他提供给海之蓝的。
原以为自己精心设计,布置得天衣无缝,未曾想,自己施云布雨,天空仅是下了一场毛毛雨,根本动不了陈同贺这棵大树的根须。
搭档多年,他深知陈同贺是个雌睚必报,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夹生饭一吃,陈同贺必能从某渠道追查到海之蓝,假如海之蓝一招供,他就是孙大圣棍下的白骨精,什么叫原形毕露。
“我请人做了他,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周小斌见蒋文博如此为难,露出凶相说。
“真是猪脑子,万一被查出来,我俩就完蛋了,须想个万全之策。”蒋文博骂着周小斌,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约摸一盏茶功夫,他拍了拍自己秃了顶的脑门,附着周小斌耳语一阵,如此这般地授了一招“借刀杀人”之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