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到施岩松牺牲的消息,不禁虎目噙泪,敌5师进驻W县时,按上级的指令,父亲和施岩松接上了头,假如不是他在暗中鼎力相助,父亲就完成不了献城的任务。‘剑鱼’上山后,父亲随后潜入八爪山,向他转达了上级的指示,命他务须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剑鱼'的人身安全。不惜一切代价,说白了就是即使牺牲自己,也要保证‘剑鱼'活着回来。不幸而言中,施岩松用自己的生命,践行了一个共产党员的誓言。”说到这里,邓半夏神情庄重,肃然起敬。
“他保护了‘剑鱼’,‘剑鱼'后来又保护了一批名人回归新中国,他的牺牲是值得的,假如不是这些无名英雄慷慨赴义,截获敌人的核心机密,海南岛能否解放?还是个未知数,至少解放的进程会迟缓。苗翠竹闻之动容,感慨不已。
“你这种说法是偏面的,解放海南岛势在必行,任谁也阻挡不了四野大军的钢铁洪流。四野前委虽远在武汉,可首长们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当他们察觉敌51师的失踪,就意识到敌人有可能趁我军渡海时从背后偷袭,因而派魏然率一个师潜伏在白沙,固守着这一咽喉之地,确保没有后顾之忧。当获得敌伯陵防线的附属计划后,证实了之前的判断是对的,遂从广西那边秘密地调入一个师插入鹰峰地区。
4月16日,四野第40、4军强渡琼州海峡,发起了解放海南岛的战役,国民党海南防卫司令部慌了,急电51师、5师(由附近敌残兵败将、土匪、特务临编而成,师长还是牛金星)发起偷袭。可敌人一出洞,就遭到我军两个师的夹攻,参战的还有地方的剿匪部队、民兵。激战一整天,陷入包围圈的敌人死的死、伤的伤、投降的投降,就是没地方可逃,一些缩回洞里的敌人被民兵用火熏水淹等土方法,一洞清除干净再追剿另一洞,一个山头接着一个山头,正是人多力量大,三个县的民兵十多万人,类似密集的坑头作业,足以把这块地方细筛几遍,且不说是漏网之徒,就是老鼠也哀叹无处可藏身。
这一仗,歼敌八千多人,当时逃上山的特务除了苏松柏自知罪孽深重,恃武功负隅顽抗被击毙外,其余的包括金戴在内全被活擒。
一直关注着“剑鱼”安危的南方社会部负责人得知后,亲自赶来W县,交代潜伏任务后,私放了他,并命我父亲陪他逃去香港,就这样,我母亲从此再也见不了我父亲一面。”邓半夏说罢,脸色黯然。
“几年前,周梓童贪污救灾物资案发,听说省里一位领导出面说情,是不是你母亲?”苗翠竹似有所悟地问。
“应该是吧,那时我还在高校里当院长助理,对这些并不知情。不过,我相信母亲是个念旧的人,因为周梓童是周妃玉的儿子,也是烈士的孤儿,故解放后,我母亲一直关照他,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等卑鄙的事,真是令人痛心呵。邓半夏叹息道。
“邓书记,我有点不明白,多少人挤破头往市里、省城钻,你在省城里文凭高、地位高、家境好,应该说前途无量,为何选择来基层挨这份苦?苗翠竹漾起笑意问。
“缘于一种情结呵,我不是说过嘛,我在基层干过,不怕挨苦,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干部,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贪图享受,而是为社会谋福祉,为人民谋福利。”邓半夏严肃地应道。
自上任以来,无论哪个场合,邓半夏都是喜欢唱高调,标榜自己,苗翠竹第一次听到他的就职演讲时,感到热血沸腾,甚为受用,可接触的时间一长,听得多了这些慷慨激昂的音律,便觉得有点刺耳,甚至显得不自在。想说些恭维的话儿,又说不出口,不说嘛,有点难为情,场面尴尬。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的故事讲得很精彩,她也从心底里羡慕他拥有一份高学历和一个优秀的母亲。
私聊了大半天,屁股都坐麻了,苗翠竹便找个借口,告辞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召来欧东初,说了邓半夏转达市委书记陈同贺的旨意,让她挂帅搞“三高农业的事。
“陈书记要他转达此事,分明是要他放权于你,不过,权力是当官者的命根子,估计他心里是不情愿的,表面上显得豁达,背地里说不准等着你难堪的时候,甚至使绊子。”欧东初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分析道。
“变相抢权,我知道犯了官家大忌,可任我百般推辞,他就是不肯收回此任。”苗翠竹显得无奈。
“这是上面的意图,他怎敢忤逆呵?按目前的境况,他就像前段时间你夹在高国良和谢保秋之间的样子,如此他岂肯甘心伏爪?万一他羞恼不过,和谢保秋联手对付你,那就不是在夹缝里生存这么简单了。”欧东初担忧道。
“推之不得,受之不得,那如何是好?苗翠竹听之心里冒出几缕寒意,问道。
“烧高香敬神。欧东初不愧是智囊型人物,思索一会儿就脱口而出。
“烧高香敬神?苗翠竹毕竟文化水平不高,拐不过弯来,问。
“对,他既然喜欢唱高调,我们就捧他上神坛,只要天天虔诚供奉,他就乐意地高高在上当大神,无论我们在庙里庙外干什么?他不但不怪,而且会驱鬼避邪,庇护我们的。”欧东初不假思索地应着。
“此计好是好,可我们如何造神呢?苗翠竹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问。
“我们大造舆论声势,开展三高农业的宣传活动时,给他戴高帽子,誓师大会时,给他戴高帽子,平时早请示晚汇报,再给他戴高帽子,如此,高帽子一顶接着一顶地戴在他的头上,这样一来,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必然怀有君临天下、高高在上的飘飘然之感觉,有权无权就无所谓了。”欧东初娓娓地说出了造神的方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