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歌顾忌着麻衣社火的瘟疫之毒,又顾及着慕寒御想要借刀杀人之心。
她隐隐猜到了慕寒御的打算。
年前地动一事,坊间很快传出地动乃上苍降祸人间,惩罚有罪之人。
那有罪之人,便是得位不正的南宫璃。
这传言传的恰到好处,等到南宫璃听到风声的时候,正遇上萨澜羽和封后的事,南宫璃本来要分出人手去查,可紧接着流言便如漫天雨水落入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接连不断的事,民间对南宫璃已经颇多揣测。
此刻,秦翊歌直直凝着慕寒御的眼睛,深深望进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眸子中,因怀孕辛苦而失了血色的唇微微一动,“当真?”
舒蔚然还没有回京,是真的?
小宛还没研制出治瘟疫的药,是真的?
民间太平长乐,无人受到牵连,是真的?
不会有像她娘亲那样无辜受死的人,是真的?
女人黑白分明的眉眼仿佛含着刀,一刀一刀,逼进慕寒御心里。
慕寒御唇角含笑,将她鬓间散乱的一缕发温柔撩到耳后,指尖在女人白皙的耳垂上捏了下,言笑晏晏地为她盖好薄毯,垂下眼,柔声道,“当然。”
秦翊歌瞧着他逃开的目光,长叹了口气,别过头去。
慕寒御静静看她一会,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去。
可没几日,秦翊歌便知道外面到底如何了。
慕府众人都瞒着她,可惜济世堂的浓烟飘至天际,只要仰头一望,满京城都能看见。
济世堂着火了。
火势在深夜起,直烧到了第二日清晨。
秦翊歌怒急攻心,脸色一白整个人晕了过去。
嬷嬷急忙抱住她,叫大夫的叫大夫,熬汤药的熬汤药,忙成一团。
所有人都忙地脚不沾地,松臣怯怯地躲在屏风后,看着脸色苍白的婶婶和腹中尚未出生的小弟弟,难过地落下泪来。
秦翊歌再睁开眼时,房间里嬷嬷和云岩都守在她身边,两人在地上铺了床,寸步不离地守着。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孩子还在。
初为人母的秦翊歌长松了口气。
她见嬷嬷和云岩都在打盹,也不叫人,扶着腰腹慢慢坐起,一抬眼,就看见屏风后一双惊惧担忧的眼睛。
她晕了三日,松臣就在屏风后担惊受怕了三天。
听到动静,嬷嬷和云岩醒了过来,两人眼底都是浓地吓人的青色,显然是熬了不知几夜。
“夫人醒了?!”云岩掩着唇,压低了声音,目光里已经泛起了眼泪。
嬷嬷年纪太大,慢慢扶着床起来,检查了秦翊歌的身体,哀哀道,“夫人,怀孕时哪里能受得了这么大气,你这是糟践孩子啊。”
小南星还未出生,却已经这样险象环生。
秦翊歌喝了药,眼珠一转,道,“你们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云岩面露犹豫,秦翊歌冷冷道,“慕寒御的人站在我面前,我只觉得恶心。”
云岩和嬷嬷对视一眼,满脸难堪。
可是,为了照顾秦翊歌的心情,两人还是行礼退下。
关门的声音传来,秦翊歌冷冷道,“出来。”
松臣从屏风后探出一个脑袋,小声说,“婶……夫人,你看到我了?”
“过来,”秦翊歌看他,“你鬼鬼祟祟在这做什么?”
“我……我……”松臣期期艾艾,“我担心夫人,担心弟弟。”
秦翊歌勾了勾唇,“你若真担心我,便帮我做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