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马车恰好经过柳枝巷。
秦翊歌往外一看,却看到那里搭着的棚户倒成一片,昔日香气扑鼻熙熙攘攘的柳枝巷,竟是在前几日的地动中塌成一片,狼藉不堪。
这里本不是住人的地方,商铺都是租赁出去的,正逢着过年,许多外地的商贩并不在城里,也有一些住得近的听到消息赶了过来,此时这里还有零散几个人在收拾残局,将倒塌的木板石料清理出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秦翊歌只看了一眼,便将轿帘合上,“这地方倒是不错,挨着几条主路,想来平日里客人一定很多。”
慕寒御摇头道,“这里挨着皇宫,地价极高,旁边挨着安康坊,有钱有势的人比较多,更何况锦瑟楼就在那里,你猜,一个身份尊荣的贵人出来,是会去锦瑟楼,还是会去柳枝巷自降身价?”
秦翊歌蹙眉,“也有道理。”
“所以柳枝巷的生意其实并不好做,除了脂粉铺和成衣铺外,只有一家点心做的极好的小店生意还算可以,看起来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其实都是假象。”
秦翊歌沉吟道,“原来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慕寒御笑道,“孺子可教。”
一个清晰的计划在秦翊歌心中生成,不过要等舒蔚然将蟾衣送来解燃眉之急之后才能实施。
秦翊歌放下心,看着窗外疏忽而过的景色,感慨道,“无论经受了多大苦楚,人还是要学会苦中作乐,前几日又是天灾又是人祸,这才过了几天,街上又是这样热闹了。”
“来往的都是家中无舆的人,若是家中有损有伤,哪还有心思过什么元宵佳节,”慕寒御仿佛对眼前的一切习以为常一般,淡淡道,“未经他人苦,谁知心中忧,谁也无法感同身受的。”
“就像你,我杀了那么多人,是被逼无奈,”慕寒御忽道,“如今心里可还在怨我?”
秦翊歌将轿帘放下,“不要说了。”
马车中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秦翊歌低头垂眉,盯着裙摆上一朵精致的金箔月季花,紧绷的侧脸显出一丝无法原谅的倔强。
慕寒御便也移开了目光。
“督主,夫人,感业寺到了。”姜轲的声音响起,打破轿中的尴尬。
秦翊歌率先掀帘下车,姜轲看着紧随其后出来的慕寒御,缩了缩脖子,避开了眼神。
他家督主和夫人又吵架了?
感情真是刺激啊,前一秒还在分吃一碗汤圆,下一秒就冷脸了。
感业寺中香火正旺,即便是满地积雪,也丝毫感觉不到冬日的凌冽。
袅袅青烟随着阵阵梵音向天直去,仿佛人间的心愿桩桩件件都能直达天听一般。
感业寺门口,已经有许多京城中的贵妇和带着帷帽的未出阁的小姐在等着入门上香,有一些相识的正三三两两在一处谈天说地,督主府的马车一停下,四周瞬间静了下来。
秦翊歌从马车上下来,又惹得众人一阵低语。
原来传说中的督主夫人,是这样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