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 刚刚过世那段日子,谁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苏澜知道了她的身份,带着那个秘密赴了黄泉,她心里的难受,又有谁知道?
一方是为了她付出性命,不是娘亲胜似娘亲的苏澜,一方是她一心喜欢,懂他,心疼他的慕寒御,她左右为难,自己与自己较劲,自己对自己厌弃的日子,谁又知道?
她只是太过坚强,将这一切独自熬过去了而已。
秦翊歌当然知道慕寒御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事。
也许是少年生变,慕寒御骨子里太没安全感。
方才的柔情蜜意必定拨动了他敏感的内心,说不定,自己沉睡的模样,他也万般幻想,生怕她忽然便消失不见。
她太懂了。
沉默片刻,秦翊歌温声说,“督主,早些睡吧。”
慕寒御仿佛知道自己错了,一把将人搂在怀里,闷闷地说,“你生我的气了?”
“你别像个孩子一样……”秦翊歌无奈地推了推他,“如今京城里千头万绪还等你去照看,督主还有心思谈这些儿女情长?”
慕寒御知道她累了,便将她放开,“那夫人早些休息。”
秦翊歌,“督主呢?”
慕寒御笑道,“我帮你梳头发。”
秦翊歌从容躺下来,一头乌发铺开,她沉沉闭上了眼,慕寒御便盘膝守在她身边,动作小心轻柔地帮她梳理长发。
这一晚,秦翊歌做了许多噩梦。
许是被慕寒御刺激到了隐忍许久的心思,她竟第一次梦见了苏澜。
是在灯火通明的秦府里,苏澜坐在窗前,正对镜梳妆。
她一举一动端庄温柔,十分灵巧地为自己挽了发髻,从雕花铜镜中望着秦翊歌,“歌儿回来了?”
秦翊歌不知今夕何年,更不知自己是谁,只是对眼前这个女人,有种模糊的,喜欢与害怕交织的错觉。
秦翊歌从屏风后走出来,点了点头,“嗯,歌儿回来了。”
苏澜见她害怕,柔柔一笑,“别过来了,娘怕吓到你,对了,你如今过得可好?”
秦翊歌不明所以,只道,“我很好,督主待我也很好。”
苏澜静静微笑,“那娘便放心了。”
她始终背对着秦翊歌,一头乌发半边挽了发髻,半边却垂落下来铺在背上,让秦翊歌一丝都看不见她的脸,就连铜镜中的模样也是模糊的。
秦翊歌好奇道,“娘亲已经出阁,该挽妇人头才对,为什么将头发披散下来?”
苏澜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问题,“你想知道?”
秦翊歌魔怔道,“想。”
说完这个字,秦翊歌便惊出一身冷汗,她张嘴想阻止苏澜转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澜转过身来,脖子上一条红痕,仍在往外滴着血!
秦翊歌尖叫一声,忽地身后马蹄铮铮,慕寒御骑着一头黑色大马从屋外闯进来,径直冲撞到苏澜面前,一剑挥出,铜镜打翻,苏澜的头咕噜噜滚落在地,仍在满眼泪水地看着她。
“歌儿!”慕寒御穿着染血的披风,明明是东厂制式的披风,里面却不伦不类地穿了一件金色的战甲,他一身血气,踏着千万白骨向她而来,握着她的手,叫她亲手将苏澜急着找头颅的身体斩杀!
秦翊歌的手被他紧紧抓着,粘腻的血在肌肤贴近的地方晕开,满手粘腻,好不恶心,慕寒御声音森冷,“快!杀了她!”
“歌儿,快动手!”
苏澜的身躯如同盲人一般,张开手一边摸索一边向她走过来,跨过地上的头颅,险些就要掐住她的脖子!
“啊!!!!”
秦翊歌惨叫一声,惊觉抓着自己手的人忽然变成了七窍流血的唐澜!
“歌儿!歌儿!”
慕寒御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秦翊歌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才惊觉只是一场大梦。
天色已经亮了,鼻尖还有隔夜残留的香气,已然是第二天了。
慕寒御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温热的身躯暖着她僵冷的思绪。
隔了许久,秦翊歌终于回过神来,一股细细的疼从天灵中钻进脑子,秦翊歌打了个冷颤,慕寒御的手在她额上摸了摸,“糟了,发烧了。”